《素問玄機原病式》~
1. (五)燥類
2. (總綱)
諸澀枯涸,幹勁皴揭,皆屬於燥。(陽明燥金,乃肺與大腸之氣也)
白話文:
(總綱)
凡是出現口乾舌燥、皮膚乾燥粗糙、龜裂脫屑等症狀,都是燥邪作祟的表現。陽明燥金之氣,指的是肺和大腸的氣機失調。
3. (分述)
(澀)
澀:物濕則滑澤,干則澀滯,燥濕相反故也。如遍身中外澀滯,皆屬燥金之化,故秋脈濇。濇,澀也。或麻者,亦由澀也,由水液衰少而燥澀,氣行壅滯,而不得滑澤通利,氣強攻衝而為麻也。如平人抑其手足,則真氣頓行之甚,而澀滯壅礙不得通利而麻。亦猶鼓物之象也,其不欲動者,動則為陽。
使氣行之轉甚,故轉麻也。俗方治麻病,多用烏、附者,令氣行之暴甚,以故轉麻。因之衝開道路,以得通利,藥氣盡則平,氣行通而麻愈也。然六氣不必一氣獨為病,氣有相兼,若亡液為燥,或麻無熱證,即當此法;或風熱勝濕為燥,因而病麻,則宜以退風散熱、活血養液、潤燥通氣之涼藥調之,則麻自愈也。治諸燥澀,悉如此法。
(枯涸)
枯,不榮王也。涸,無水液也。干,不滋潤也。勁,不柔合也。春秋相反,燥濕不同故也。大法,身表熱為熱在表,渴飲水為熱在裡。身熱飲水,表裡俱有熱;身涼不渴,表裡俱無熱。《經》所不取火化渴者,謂渴非特為熱。如病寒吐利,亡液過極,則亦燥而渴也;雖病風熱,而液尚未衰,則亦不渴。
豈可止言渴為熱而否為寒也?夫燥渴之為病也。多兼於熱。故《易》曰:燥萬物者,莫熯乎火。今言渴為燥,則亦備矣。如大法身涼不渴,為表裡俱無熱,故不言為寒也。謂表裡微熱,則亦有身不熱而不渴者,不亦宜乎!
(皴揭)
皴揭:皮膚啟裂也。乾為天,而為燥金;坤為地,而為濕土。天地相反,燥濕異用。故燥金主於緊斂,所以秋脈緊細而微。濕土主於縱緩,所以六月其脈緩大而長也。如地濕則縱緩滑澤,干則緊斂燥澀,皴揭之理,明可見焉。俗云皴揭為風者,由風能勝濕而為燥也。《經》言:厥陰所至,為風府,為璺啟。
由風勝濕而為燥也。所謂寒月甚而暑月衰者,由寒能收斂,腠理閉密,無汗而燥,故病甚也。熱則皮膚縱緩腠理疏通而汗潤,故病衰也。或以水濕皮膚,而反喜皴揭者,水濕自招風寒故也。
白話文:
(分述)
澀:東西潮濕就滑潤,乾燥就澀滯,因為乾燥和潮濕是相反的。如果全身內外都澀滯,都屬於燥金的變化,所以秋天脈象收斂。收斂,就是澀滯的意思。或者麻木,也是因為澀滯,由於水液減少而乾燥澀滯,氣血運行阻塞,不能滑利通暢,氣血強行衝擊而導致麻木。就像鼓一樣,它不想動,動了就是陽氣。使氣血運行更加劇烈,所以麻木更厲害。民間治療麻木的方劑,多用烏頭、附子,使氣血運行過於猛烈,所以麻木加重。通過衝開阻塞的通道,使之通暢,藥氣用盡就平復,氣血運行通暢,麻木就好了。但是六氣不一定只有一種氣致病,氣有互相兼雜的情況,如果因失液而乾燥,或者麻木沒有熱證,就應該用這個方法;或者風熱勝過濕邪而導致乾燥,因而生病麻木,就應該用疏散風熱、活血養液、潤燥通氣的涼藥來調理,麻木就會自愈。治療各種乾燥澀滯,都用這個方法。
枯涸:枯,就是不茂盛;涸,就是沒有水液;干,就是不滋潤;勁,就是不柔軟。春秋季節相反,乾燥和潮濕不同,所以結果也不同。總的來說,身體表面發熱是熱在表面,口渴想喝水是熱在裡邊。身體發熱又想喝水,表示表裡都有熱;身體涼爽又不渴,表示表裡都沒有熱。《經方》不把口渴都歸類為熱證,是因為口渴不單單是熱證。比如患了寒邪而嘔吐腹瀉,津液大量流失,也會乾燥口渴;雖然患了風熱病,但津液還沒有衰少,就不會口渴。怎麼能只說口渴是熱證,而不渴就是寒證呢?乾燥口渴為病,大多伴有熱證。《易經》說:「使萬物乾燥的,沒有比火更厲害的了。」現在說口渴是乾燥,這樣就說得全面了。像前面說的,身體涼爽又不渴,就是表裡都沒有熱,所以不說是寒證。即使表裡微熱,也可能身體不發熱也不口渴,這不是很正常嗎?
皴揭:皴揭,就是皮膚開裂。乾卦代表天,屬乾燥的金;坤卦代表地,屬潮濕的土。天地相反,乾燥和潮濕的運用不同。所以乾燥的金屬性主收斂,所以秋天脈象緊細而微弱;潮濕的土屬性主舒緩,所以六月脈象緩慢而大而長。像地潮濕就舒緩滑潤,乾燥就緊斂乾燥澀滯,皴揭的道理,很明顯了。民間說皴揭是風邪引起的,是因為風能勝過濕邪而導致乾燥。《經方》說:厥陰經所到的部位,是風府穴,會出現裂口。這是因為風勝過濕邪而導致乾燥。所謂寒冬季節病重而夏季病輕,是因為寒冷能收斂,皮膚毛孔閉合,沒有汗液而乾燥,所以病情嚴重;炎熱則皮膚舒緩,毛孔疏通而汗液潤澤,所以病情減輕。有些人皮膚濕潤,反而容易出現皴揭,是因為濕潤的皮膚容易招致風寒的緣故。
4. (六)寒類
5. (總綱)
諸病上下所出水液,澄徹清冷,癥,瘕,㿗疝,堅痞腹滿急痛,下利清白,食已不飢,吐利腥穢,屈伸不便,厥逆禁固,皆屬於寒。(足太陽寒水,乃腎與膀胱之氣也)
白話文:
(總綱)
各種疾病由於水液代謝失常,導致身體出現清澈、寒冷的症狀,例如:腫塊、硬塊、疝氣、腹部堅硬痞脹、腹痛劇烈、大便稀薄色白、飯後不覺飢餓、嘔吐或腹瀉排出腥臭物、肢體屈伸不利、手足厥冷、大小便困難等,這些都屬於寒證。(足太陽經的寒邪,是腎與膀胱之氣失調所致)
6. (分述)
(水液澄徹清冷)
澄徹清冷:湛而不渾濁也。水體清淨,而其氣寒冷,故水穀不化,而吐利清冷,水液為病,寒也。如天氣寒,則濁水自澄清也。
(癥)
癥:腹中堅硬,按之應手,謂之癥也。《聖惠方》謂:「癥,猶徵也。」然水體柔順而今反堅硬如地,亢則害,承乃制也。故病濕過極則為痓,反兼風化制之也;風病過極則反燥,筋脈勁急,反兼金化制之也;病燥過極則煩渴,反兼火化制之也;病熱過極,而反出五液,或為戰慄惡寒,反兼水化制之也。其為治者,但當瀉其過甚之氣,以為病本,不可反誤治其兼化也。
然而兼化者,乃天機造化,抑高之道,雖在渺冥恍惚之間,而有自然之理,亦非顯形而有氣也。病雖為邪,而造化之道在其中矣。夫五行之理,甚而無以制之,則造化息矣。如風木旺而多風,風大則反涼,是反兼金化制其木也。大涼之下,天氣反溫,乃火化承於金也。夏火熱極而體反出液,是反兼水化制其火也。
因而濕蒸雲雨,乃土化承於水也。雨濕過極,而兼烈風,乃木化制其土也。飄驟之下,秋氣反涼,乃金化承於木也。涼極而萬物反燥,乃火化制其金也。因而以為冬寒,乃水化承於火也。寒極則水凝如地,乃土化制其水也。凝凍極而起東風,乃木化承土而周歲也。凡不明病之標本者,由未知此變化之道也。
(瘕)
瘕:腹中雖硬,而忽聚忽散,無有常准,故《聖惠方》云:瘕,猶假也。以其病瘕未成癥也。《經》注曰:血不流而寒薄,故血內凝而成瘕也;一云腹內結病也。《經》曰:小腸移熱於大腸,為虙瘕,為沉。注曰:小腸熱已移入大腸,兩熱相搏,則血溢而為伏瘕也。血澀不利,則月事沉滯而不行,故云虙瘕為沉。
「虙」與「伏」同。「瘕」一為「疝」,傳寫誤也。然則《經》言瘕病亦有熱者也,或陽氣鬱結,怫熱壅滯,而堅硬不消者,非寒癥瘕也,宜以脈證別之。
(㿗疝)
㿗疝:少腹控卵,腫急絞痛也。寒主拘縮故也。寒極而土化制之,故腫滿也。《經》言「丈夫㿗疝,」謂陰器連少腹急痛也,故言「婦人少腹腫,」皆肝足厥陰之脈也。《經》注曰:「寒氣聚而為疝也。」又按《難經》言,五臟皆有疝,但脈急也。注言:脈急者,寒之象也。
然寒則脈當短少而遲,今言急者,非急數而洪也,由緊脈主痛,急為痛甚,病寒雖急,亦短小也。所以有痛而脈緊急者,脈為心之所養也,凡六氣為痛則心神不寧,而緊急不得舒緩,故脈亦從之而見也。欲知何氣為其痛者,適其緊急相兼之脈而可知也。如緊急洪數,則為熱痛之類也。
又《經》言:「脾傳之腎,病名曰疝瘕,少腹煩冤而痛,出白蠱。」注言:「少腹痛,溲出白液也,一作客熱內結,銷爍脂肉,如蟲之食,故名白蠱也。」然經之復言熱為疝瘕,則亦不可止言為寒,當以脈證別之。
(堅痞腹滿急痛)
堅痞腹滿急痛:寒主拘縮,故急痛也。寒極則血脈凝冱反兼土化制之,故堅痞而腹滿也。或熱鬱於內,而腹滿堅結痛者,不可言為寒也。
(下利清白)
下利清白:水寒則清淨明白也。
(食已不飢)
食已不飢:胃熱則消穀善飢,故病寒則食雖已而不飢也,胃膈潤澤而無燥熱故也。或邪熱不殺穀,而腹熱脹滿,雖數日不食而不飢者,不可言為寒也。由陽熱太甚而鬱結,傳化失常,故雖不食而亦不飢。亦猶病熱雖甚,而無困倦,病愈而始困無力,由實熱之氣去也。
(吐利腥穢)
吐利腥穢:腸胃寒而傳化失常。我子能制鬼賊,則已當自實。故寒勝火衰金旺而吐利腥穢也。腥者,金之臭也;由是熱則吐利酸臭,寒則吐利腥穢也。亦猶飯漿,熱則易酸,寒則水腥也。
(屈伸不便,厥逆禁固)
屈伸不便,厥逆禁固:陰水主於清淨,故病寒則四肢逆冷,而禁止堅固,舒捲不便利也。故冬脈沉短以敦,病之象也。或病寒尚微,而未致於厥逆者,不可反以為熱。或熱甚而成陽厥者,不可反以為病寒也。然陰厥者,元病脈候,皆為陰證,身涼不渴,脈遲細而微,未嘗見於陽證也。
其陽厥者,元病脈證,皆為陽證,熱極而反厥,時復反溫,雖厥而亦煩渴譫妄,身熱而脈數也。若陽厥極深,而至於身冷,反見陰脈微欲絕者,此為熱極而欲死也。俗皆妄謂變成陰病,且曰陰陽寒熱反變而不可測也。乃取陽主於生、陰主於死之說,急以火艾熱藥,溫其表裡,助其陽氣,十無一生。
俗因之以為必死之證,致使舉世大懼陰證,而疑似陰者,急以溫之,唯恐救之不及,而反招暴禍。豈知熱病之將死者,鮮有逃於此證也。
殊不知一陰一陽之謂道,偏陰偏陽之謂疾。陰陽以平為和,而偏為疾。萬物皆以負陰抱陽而生,故孤陰不長,獨陽不成;陽氣極甚而陰氣極衰,則陽氣怫鬱;陰陽偏傾而不能宣行,則陽氣蓄聚於內,而不能營運於四肢,則手足厥冷,謂之陽厥。故仲景曰:「熱深則厥亦深,熱微則厥亦微。
」又曰:「厥當下之,下後厥愈。」為以除其里之熱也。故病熱甚則厥,又以失下則熱甚,而反為陰證,非反變為寒病。
夫病之傳變者,謂中外、上下、經絡、臟腑,部分而傳受為病之邪氣也。非寒熱陰陽之反變也。法曰:陰陽平則和,偏則病。假令陽實陰虛,為病熱也,若果變而為寒,則比之熱氣退去,寒欲生時,陰陽平而當愈也,豈能反變之為寒病乎?
然雖《瘧論》言「陰勝則寒,陽勝則熱」者,謂裡氣與邪熱並之於表,則為陽勝而發熱也。表氣與邪熱並之於里,則為陰勝而寒慄也。由表氣虛而裡氣熱,亢則害,承乃制,故反戰慄也。大抵本熱,非病寒也!
或傷寒病,寒熱往來者,由邪熱在表而淺,邪惡其正,故惡寒也;邪熱在裡而深,邪甚無畏,物惡其極。故不惡寒而反惡熱也。表裡進退不已,故為寒熱往來也。此氣不並於表裡。故異於瘧而寒熱微也。皆熱傳於表裡之陰陽,而非病氣寒熱之陰陽反變也。
或病熱而寒攻過極,陽氣損虛,陰氣暴甚而反為寒者,雖亦有之,因藥過度而致之,非自然寒熱之反變也。
夫六氣變亂而為病者,乃相兼而同為病。風熱燥同,多兼化也。寒濕性同,多兼化也,性異而兼化者有之,亦已鮮矣。
或制甚而兼化者,乃虛象也。如火熱甚而水化制之,反為戰慄者,大抵熱甚,而非有寒氣之類也。故渴為熱在裡,而寒戰反渴引飲也。又如以火鍊金,熱極而反化為水。雖化為水,止為熱極而為金汁,實非寒水也。
或燥熱太甚而腸胃鬱結,飲冷過多而痞隔不通;留飲不能傳化,浸潤而寒極蓄於胃中。燥熱太甚,鬱於胸腹而䐜脹滿,煩渴不已,反令胃膈冷痛,嘔噦漿水,而水漿難下。欲止其渴而強飲於水,則滿、痛、嘔噦轉甚,而渴亦不止。不強飲之,則煩渴不可以忍,令人煩冤悶絕,而但欲死。若誤治之,即死不治,亦為難已。
每用大承氣湯熱服,下咽而腸胃鬱結痞隔,即得宣通,而留飲傳化浸潤,則寒濕散去,腸胃之外,得其潤澤,熱退而煩渴、滿痛、嘔噦遂止,須臾得利而已矣。
然而病諸氣者,必有所因,病本熱而變為寒者,實亦鮮矣。大凡陽實則脈當實數,而身熱煩渴,熱甚則為陽厥,至極則身冷脈微,而似陰證,以致脈絕而死。故陽病見陰脈者死,謂其脈近乎絕也。病雖熱甚而不已,則必須厥冷而脈微,以至身冷脈絕而死矣。
或病本熱勢太甚,或按法治之不已者,或失其寒藥調治,或因失下,或誤服熱藥,或誤熨、烙、熏、灸,以使熱極而為陽厥者,以承氣湯之類寒藥下之,熱退而寒得宣通,則厥愈矣。慎不可用銀粉、巴豆性熱大毒丸藥下之,而反耗陰氣,而衰竭津液,使燥熱轉甚,而為懊憹、喘滿、結胸,腹痛下利不止,血溢血泄,或為淋閟發黃,驚狂譫妄。諸熱變證不可勝舉;由此為破癥瘕堅積之藥,非下熱養陰之藥也。
古人謂治傷寒熱病,若用銀粉、巴豆之類丸藥下之,則如刀劍刃人也!
及嘗有陽厥,而尚不下,以至身冷脈微而似陰證,反誤以熱藥投之,病勢轉甚,身冷脈微而欲絕,唯心胸微暖,昏冒不知人事而不能言,主病者或欲以暖藥急救其陽,恐陽氣絕而死也。答曰:此因熱極失下反又溫補而致之,若又以熱藥助其陽氣,則陰氣暴絕,陽氣亦竭而死,陽氣何由生也?
或又曰:何不急下之?答曰:此陽勝伐陰,而陰欲先絕,則陽亦將竭矣。於此時而下之,則陰陽俱絕而立死矣。不救亦死。但及於期則緩而救之,則當以寒藥養陰退陽,但不令轉瀉,若得陰氣漸生則可救也。
宜用涼膈,一服則陰氣可以漸生。何以知之?蓋以候其心胸溫暖漸多,而脈漸生爾。終日三服,其脈生至沉數而實,身表復暖,而唯厥逆,與水善飲,有時應人之問,譫妄而舌強難言,方以調胃承氣湯下之,獲汗而愈;所謂寒藥反能生脈,而令身暖者,由陽實陰虛,欲至於死,身冷脈微,今以寒藥養陰退陽,而復不至於死故也。
大凡治病,必先明其標本。標,上首也,本,根元也。故《經》言:先病為本,後病為標。標本相傳,先以治其急者。又言:六氣為本,三陰三陽為標,故病氣為本,受病經絡臟腑謂之標也。夫標本微甚,治之逆從,不可不通也。故《經》言:「知逆與從,正行無問,明知標本,萬舉萬當,不知標本,是謂妄行。陰陽之逆從標本之謂道也。」斯其理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