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經原旨》~ 卷四 (33)
卷四 (33)
1. 虛實
人有八虛，（八虛，八溪也。皆筋骨之隙，氣血之所流注者。）以候五臟。（因八虛以察五臟之病。）肺、心有邪，其氣留於兩肘；（肺與心居於膈上，其經屬手；脾、肝、腎俱在膈下，其經屬足。故肺、心有邪，乘虛而聚，其氣必留於兩肘，在肺則尺澤，在心則少海之次。
）肝有邪，其氣留於兩腋；（肝與膽合，其經自足而上，皆行脅腋之間，故肝邪乘虛而聚者，其氣當留於兩腋，即期門、淵腋等穴之次。）脾有邪，其氣留於兩髀；（脾與胃合，其脈皆自脛股上出衝門、氣衝之間，故邪氣留於髀跨間者，知為脾經之病。）腎有邪，其氣留於兩膕。
（腎與膀胱為表裡，其經皆出膝後陰谷、委中之間，故邪氣留於兩膕者，知為腎經之病。）凡此八虛者，皆機關之室，真氣之所過，血絡之所遊，邪氣惡血，固不得住留，住留則傷經絡，骨節機關，不得屈伸，故痀攣也。（機關，要會也。室，猶房室也。凡此八者，皆氣血之所由行也，正氣居之則為用，邪氣居之則傷經絡機關而屈伸為之不利。
此八虛可候五臟也。）
病之虛實，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邪氣有微盛，故邪盛則實；正氣有強弱，故精奪則虛。奪，失也。此二句，為病治之大綱，其辭似顯，其義甚微，最當詳辨，而辨之有最難者也。蓋實言邪氣，實宜瀉也；虛言正氣，虛宜補也。凡邪正相薄而為病，則邪實正虛，皆可言也。
主瀉者曰「邪盛當瀉」，主補者曰「精奪當補」，各執一見，藉口文飾，以至精之訓，釀莫大之害。不知理之所在，有必不可移易者，察虛實之緩急、有無也。無虛者急在邪氣，去之不速，留則生變也；多虛者急在正氣，培之不早，臨期無濟也；微虛微實者亦治其實，可一掃而除也；甚虛甚實者所畏在虛，但固守根本，以先為己之不可勝，則邪無不退也；二虛一實者兼其實，開其一面也；二實一虛者兼其虛，防生不測也。總之實而誤補，固必增邪。
猶可解救，其禍小；虛而誤攻，真氣忽去，莫可挽回，其禍大。此虛實之緩急不可不察也。所謂有無者，察邪氣之有無也。凡風、寒、暑、濕、燥、火皆能為邪，邪之在表在裡，在腑在臟，必有所居，求得其本，則直取之。此所謂有，有則邪之實也；若無六氣之邪，而病出三陰，則惟情欲以傷內，勞倦以傷外，非邪似邪，非實似實，此所謂無，無則病在元氣也。
不明虛實、有無之義，必至以逆為從，以標作本，絕人長命，損德多矣，可不慎且慎哉！）五臟虛實之大體，氣虛者，肺虛也；氣逆者，足寒也。（肺主氣，故氣虛者，即肺虛也。氣逆不行，則無以及於四肢，陽虛於下，故足寒也。）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以肺虛而過秋冬，非相賊之時，故生，若當春則金木不和，病必甚；當夏則金虛受克，病必死也。）餘臟皆如此。
白話文：
虛實
人體有八個虛弱之處（這八處如同八條溪流，都是筋骨之間的空隙，氣血流經之處），可以觀察五臟的病症。肺、心有邪氣，邪氣會停留在兩肘；（肺與心位於膈膜之上，經脈屬手；脾、肝、腎位於膈膜之下，經脈屬足。所以肺、心有邪氣，就會乘虛而入，停留在兩肘，肺部則在尺澤穴附近，心臟則在少海穴附近。）肝臟有邪氣，邪氣會停留在兩腋下；（肝與膽互為表裡，經脈由足向上走，都經過脅肋和腋下，所以肝臟的邪氣乘虛而入，就會停留在兩腋下，也就是期門、淵腋等穴位附近。）脾臟有邪氣，邪氣會停留在兩大腿內側；（脾與胃互為表裡，經脈都從脛、股向上，經過衝門、氣衝穴附近，所以邪氣停留在髀骨（大腿根部）附近，就知道是脾經的病。）腎臟有邪氣，邪氣會停留在兩膝窩。
（腎與膀胱互為表裡，經脈都經過膝後陰谷、委中穴附近，所以邪氣停留在兩膝窩，就知道是腎經的病。）這八個虛弱之處，都是人體重要的關節部位，真氣經過的地方，也是血脈流動的地方，邪氣和污濁的血液不應該滯留在此，滯留就會損傷經絡、骨骼關節，導致關節不能彎曲伸展，造成肢體麻痺攣縮。（關節，指重要的會合處；室，比喻房間。這八個部位都是氣血運行的地方，正氣充足就能正常運作，邪氣入侵就會損傷經絡關節，導致活動不便。）
這八個虛弱之處可以觀察五臟的虛實。
疾病的虛實，邪氣盛就是實證，精氣虧損就是虛證。（邪氣有輕重，所以邪盛則為實；正氣有強弱，所以精氣虧損則為虛。奪，指損失。這兩句話是治療疾病的大綱，文字看似簡單，道理卻很深奧，必須仔細辨別，而辨別虛實最困難。實證指的是邪氣盛，應該瀉；虛證指的是正氣不足，應該補。凡是邪正相爭而導致疾病，就既有邪實也有正虛。）
主張瀉法的說「邪盛當瀉」，主張補法的說「精奪當補」，各執一詞，以文字做藉口，甚至曲解經文，造成巨大的危害。不懂得其中的道理，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改變的，就是觀察虛實的輕重緩急、有無。沒有虛證，應該馬上清除邪氣，如果拖延就會產生變化；有明顯虛證，應該及早培補正氣，否則到時就來不及了；輕微虛實，可以先治實證，一舉清除；嚴重虛實，應該重視虛證，先鞏固根本，使自身立於不敗之地，邪氣自然會退去；兩個虛證一個實證，就要兼顧實證，疏通一個方面；兩個實證一個虛證，就要兼顧虛證，預防意外發生。總之，實證誤用補法，雖然會加重病情，但還可以搶救，禍害較小；虛證誤用瀉法，正氣驟然下降，就沒有辦法挽回了，禍害很大。所以虛實的輕重緩急不能不仔細觀察。所謂有無，就是觀察邪氣的有無。風、寒、暑、濕、燥、火都能成為邪氣，邪氣在表在裡、在腑在臟，一定有其所在之處，找到它的根本，就能直接治療。這就是所謂的有，有就是邪氣的實證；如果沒有外邪，而病症出現在三陰經，就是情慾損傷內臟，勞累損傷外體，看似有邪氣，但實際上是正氣不足，看似實證，但實際上是虛證，這就是所謂的無，無就是病在元氣。
不明白虛實、有無的道理，就會本末倒置，捨本逐末，斷送人的壽命，損害德行，不可不謹慎啊！五臟虛實的大概情況，氣虛就是肺虛；氣逆就是腳冷。（肺主氣，所以氣虛就是肺虛。氣逆不能運行，就不能到達四肢，陽氣不足於下，所以腳冷。）不是時候發病就會生存，是時候發病就會死亡。（肺虛在秋冬發病，不是相剋的季節，所以能活；如果在春天發病，金木不和，病情會加重；如果在夏天發病，金受克，病情會加重，甚至死亡。）其他臟腑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