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博議》~ 題辭
題辭
1. 題辭
儒可無用乎?耳目心思等之木石,百年為可悼也。儒可有用乎?兵刑錢穀紹之職司,一時為可鄙也。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求所謂卓然自命,上不溷君王而下不委諸草莽者,其在岐黃之業乎?夫岐黃之業,談何容易。不知陰陽消長之理者,不可與言醫;不知死生變化之故者,不可與言醫;不知草木蟲魚邱陵牝牡之性情者,不可與言醫;不知古今異宜剛柔互用應變合於秒忽者,不可與言醫。若是則五經四子之書,醫之宗旨也;二十一史前後成敗君臣興廢之所由,醫之證據也;與夫諸子百家零星傳記雜出於飲食藥石之書,醫之雜俎也。宰相須用讀書人,國醫須用讀書人。如是而儒之一生,無用不等之木石,有用不綴之職司,休德令聞而擅其美,豈不重賴夫醫也耶?醫之不可易言,儒之不可易言也。
余性鄙寡交,不樂輕與人,人不屑吾與。猶憶總角時,郡中得交羅君淡生,即今之東逸也。探所得細繹胸中經史袞袞可聽,旁及古文字學,皆可法知其非常人。未幾陵谷變遷,隱見於煙雨蓬茨之下。名可得聞,跡不可得見。如是者三十年。君之讀書樂道,視壯年又何如?而內經博議諸書出矣。人謂與東逸先生同時朝夕討論不倦,所重豈在區區。余曰,儒之無用者如彼,有用者又如此。百歲而後,其欲尚有東逸者,非博議諸書,又焉足千古哉?
友弟石年趙汝揆拜書。
白話文:
題辭
儒生有用嗎?若只是空談,如同木頭石頭般沒有用處,百年後令人惋惜。儒生有用嗎?若能擔當兵法、刑法、財政、糧食等職務,則一時顯得鄙陋。在當今的時代,秉持古人的道義,追求卓越超群,不與君王同流合污,也不淪落於草莽之中,那麼,這在岐黃醫術中就能實現。
然而,岐黃醫術談何容易?不懂陰陽消長道理的,不能與之談醫;不懂生死變化道理的,不能與之談醫;不懂草木蟲魚、山川丘陵、雌雄動物的性情的,不能與之談醫;不懂古今不同的適宜之法、剛柔並濟、隨機應變的,不能與之談醫。如此看來,《五經》、《四書》是醫學的宗旨;歷代史書中君臣興衰成敗的記載,是醫學的證據;而諸子百家著作、零星傳記、以及各種飲食藥石的書籍,則是醫學的雜記。
宰相需要讀書人,國家的醫生也需要讀書人。如此看來,儒生的一生,既可以像木頭石頭一樣沒有用處,也可以像官吏一樣有用。德行高尚名聲遠揚,其成就非同小可,豈不正是因為醫術的貢獻嗎?醫術不可輕言,儒生的志向也不可輕言。我性格孤僻,不喜歡輕易與人交往,別人也不屑與我交往。
但我還記得年少時,在郡中結識了羅君淡生(即東逸先生),他的學識淵博,能細緻地闡述經史子集,並涉獵古文字學,可見其非尋常之人。不久之後,時過境遷,他隱居山野,名字還能聽到,但蹤跡卻難以尋覓。這樣過了三十年,他依然勤於讀書,樂於講學,壯年時又是何等光景呢?而他的《內經》等醫學著作問世了,人們都說他與東逸先生朝夕相處,共同探討醫學,從而不倦。他們所看重的,豈止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事物?
我說:儒生的無用如彼,有用如是。百年之後,想要再有像東逸先生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廣泛研討醫學書籍,又怎能流芳千古呢?
你的兄弟石年趙汝揆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