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硯錄》~ 卷四 (9)
卷四 (9)
1. 卷四
乃憂思謀慮擾動心肝之陽，而中挾痰飲，火鬱不宣。溫補更助風陽，滋膩尤增痰滯。至鹿茸為透生巔頂之物，用於此證，猶舟行逆風而扯滿其帆也；明粉為芒硝所煉，投以通便，是認為陽明之實秘也，今脹能安穀，顯非府實，不過胃降無權，肝無疏泄，乃無形之氣秘耳。遂以參、連、旋、枳、半、芍、蛤、茹、郁李、麻仁、鳧茈、海䖳，兩服即寐，且覺口苦溺熱。余曰：此火鬱外泄之徵也。
去蛤殼，加梔子，便行脹減，脈亦漸柔；再去麻、郁、雪羹，加石英、柏子仁、茯苓、橘皮、小麥、蓮子心、紅棗核，三劑各恙皆安；去石英、梔子，加冬蟲夏草、鱉甲為善後。余即掛帆歸矣。然不能靜攝，季夏漸又少眠，復遣丁諄請，余畏熱不行，命門人張笏山茂才往診，遵前法而治，遂以告愈。
崇明刑幕吳江史勵齋令正，久患少腹聚瘕，時欲攻痛，羞明心悸，汛速帶頻。向服補藥，交夏發之更劇。醫用膠艾湯加參、朮、耆、茸峻補，痛益難支，遂致暈厥，不眠不食，業已四朝。屈余視之，脈來弦滑，苔黃苦渴，溺熱便難。與沙參、石英、龜版、鱉甲、蒿、薇、苡、柏、鰂、䖳、茹、菖，一飲而病如失，眠食皆安，贈以清養柔潛而別。
余遊瀛洲，有越人李姓，挽心鋤茂才見余，云親串中一婦人，因娩後嗽血，遂至兩目無光，四肢嚲不能動，欲求一方。張謂如此大證，未審其脈，如何施治。余曰：吾知之矣，此肺熱欲成痿躄也。遂以西洋參、桑皮、元參、百合、知母、苡仁、藕、茅根、枇杷葉為方，服六劑。
聞余將歸，李亟來署致謝云：病去大半矣，真仙丹也。欲再求一方，余為加葳蕤一味。然此由海外，因不知有「產後宜溫」之謬說，故無人阻撓，而得偶然幸愈也。
楓涇程笙伯令正，半產之後，汛事先期，淋漓不斷，時且痛脹，齦衄減餐，苦渴苔黃，脈弦而數。頻服補劑，久不能瘳。余投沙參、龜版、制香附、絲瓜絡、茹、楝、菖、蒿、桅、薇、柏、藕十餘劑，次月經即調，復來求診，與柔養善其後。
細君上年病後，以清養藥熬膏，服至歲杪，已康復勝常。孟春十八日，分娩亦快健。七日後，余即遊武林，繼返硤川，由梅溪而遊嘉秀，至清明歸，為展墓也。知其左乳裂疼，乳房亦癢，搔即水出，起已月餘，初謂外恙不足慮，令取瘍科善藥敷之。余復鼓棹遊梅涇而至槜李，又浮海遊崇沙，迨歸已屆端陽矣。
見其右目胞坍而甚赤，詢厥乳患，左加甚而更及於右，諸藥久敷，皆無偶效，且兼氣衝痰嗽，口渴膚糙，蓋津液悉從外患而耗也。察其脈滑而數，良由肺胃熱熾使然。遂授元參、石膏、知、翹、甘、苡、蔞、梔、菖、菊、蛤殼、銀花等，二十餘劑而各恙並蠲。既而余遊吳越間者月餘，歸見其遍身暑癤，形瘦少餐，食後神疲，二便不暢，脈則弦澀不調。
白話文：
[卷四]
這位婦人憂思過度，心肝陽氣受擾，又兼夾痰飲，心火鬱結不通。溫補的藥物會加重風陽，滋膩的藥物則會加重痰滯。鹿茸是能直達頭頂的藥物，用在此症，就像逆風航行卻滿帆前進一樣；明粉是用芒硝煉製的，用來通便，是認為是陽明經實熱秘結。但現在她能吃能睡，顯然不是腸胃實證，只是胃氣下降無力，肝氣疏泄不利，是氣機不通造成的。於是，我用人參、連翹、旋覆花、枳實、半夏、白芍、蛤殼、澤瀉、郁李仁、麻仁、菖蒲、海藻，兩劑藥後她就睡着了，而且覺得口苦、小便熱。我說：這是心火鬱結外泄的徵兆。
去掉了蛤殼，加了梔子，大便通暢，腹脹減輕，脈象也漸漸柔和；之後又去掉了麻仁、郁李仁、雪羹，加了石英、柏子仁、茯苓、橘皮、小麥、蓮子心、紅棗核，三劑藥後，所有症狀都好了；然後去掉了石英、梔子，加了冬蟲夏草、鱉甲來鞏固療效。我的治療到此結束了。但她不能靜養，到了季夏又開始睡眠不足，又派人請我診治，但我怕熱不去，就讓我的學生張笏山代診，按照之前的方子治療，最終痊癒。
崇明縣刑獄吳江史勵齋令正，久患少腹腫塊，時常疼痛欲裂，心慌心悸，小便頻數。以前服用補藥，到了交夏時症狀更加嚴重。醫生用膠艾湯加人參、蒼朮、黃耆、鹿茸等大補之藥，結果疼痛更加難忍，甚至昏厥，不能吃不能睡，已經四天了。我替她診脈，脈象弦滑，舌苔黃，口渴，小便熱，大便不通。我給她用了沙參、石英、龜板、鱉甲、艾葉、薇菜、薏苡仁、柏子仁、鯻魚、海藻、澤瀉、菖蒲，一劑藥下去，病症就消失了，能吃能睡了，我囑咐她要清淡飲食，保持身心安靜。
我在瀛洲遊歷時，一位越人李姓，帶著他的學生來拜訪我，說他家一位婦人，產後咳血，導致雙目失明，四肢無力，希望我給開個方子。張笏山說如此嚴重的病症，還沒看脈象，怎麼能施治呢？我說：我知道了，這是肺熱將要導致癱瘓的症狀。於是，我用西洋參、桑白皮、玄參、百合、知母、薏苡仁、藕節、茅根、枇杷葉組成方劑，服用了六劑。
聽說我要走了，李先生急忙來署中致謝，說病已經好了大半，真是仙丹妙藥。他還想再要一個方子，我給他加了一味葳蕤。不過，這是因為海外地區，沒有「產後宜溫」的謬誤說法，所以沒有人阻礙，才偶然治癒的。
楓涇程笙伯令正，產後不久，因公務繁忙，陰道出血不止，時而疼痛腫脹，牙齦出血，食慾減退，口渴，舌苔黃，脈象弦數。他服用補藥很久都不能治癒。我給他用了沙參、龜板、制香附、絲瓜絡、澤瀉、苦楝皮、菖蒲、艾葉、梔子、薇菜、柏子仁、藕節十幾劑藥，下個月經就正常了，他又來求診，我給他開了一些滋補的藥方。
我的妻子去年生病後，用清補藥熬成膏狀服用，到年底已經恢復健康，甚至比以前更好。孟春十八日，她順利分娩，產後恢復很快。七天后，我去武林遊歷，然後回到硤川，從梅溪遊玩到嘉興，清明節回家祭祖。發現她的左乳房裂開疼痛，乳房也癢，抓撓就流水，已經一個多月了，最初以為是外傷，沒有在意，讓她用治療皮膚病的藥膏敷。我繼續遊歷，從梅涇到槜李，又乘船到崇明，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端午節了。
發現她的右眼瞼腫脹發紅，詢問乳房的病情，左邊更嚴重，而且還蔓延到右邊，以前用過的藥膏都沒有效果，而且還伴有氣喘、痰咳、口渴、皮膚粗糙，體液都從外傷流失了。觀察她的脈象，滑數，是肺胃熱盛造成的。於是，我開了玄參、石膏、知母、翹搖、甘草、薏苡仁、蘆根、梔子、菖蒲、菊花、蛤殼、金銀花等二十幾劑藥，各種症狀都消失了。過了一個月左右，我從吳越回來，發現她全身長滿了痱子，身體消瘦，食慾減退，飯後疲倦，大小便不通暢，脈象弦澀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