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雄

《歸硯錄》~ 卷四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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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5)

1. 卷四

仍授清化之劑,五服而瘳。

仲秋偶覺左乳微疼,按之更甚,始知有堅核如小豆大,外微腫,即取外科藥圍塗,而以紙蓋之,迨藥干,揭之甚痛,余不能忍。且僉云必破而不易收功,以其在乳盤之內也。余不畏死,而懼不能受此楚毒,因往求呂君慎庵視之。曰無慮也,掃榻款留。日以蔥白寸許,嵌入梅花點舌丹一粒,旋覆花三錢煎湯下;外用洄溪束毒圍圍之,亦以紙蓋之,而藥干則自然脫落,略無黏肉伐毛之苦,此玉精炭之妙用也。凡十二日,核漸消盡。

深佩呂君之德,謹錄之以識其手眼之不可及,而方藥之效驗,俾後人亦有所徵信也。

一鐵匠婦患感,雜治經旬,身熱不退,不眠妄語,口渴耳聾,求治於余。脈來細數,唇紅面白,肌瘦汗頻。雖是貧家,卻為嬌質,神虛液奪,余暑未清。以西洋參、甘草、小麥、黃連、麥冬、石斛、丹參、蓮心、竹葉為劑服之,神氣遂安;自云心悸,因加紅棗與紫石英,服之浹旬,竟以告愈。

九月初旬,蔣君寅昉招余治其令兄仲卿孝廉夫人之病。年五十九歲。平素操持,腹有聚氣,脘痛時作,大便易溏。半月以來,身熱耳聾,病瀉不食,胸中痞塞,痰韌如膠,口膩欲嘔,神情憊甚,脈來虛弦而細,舌苔黃膩無津。乃營津久耗,氣鬱不舒,既挾客邪,過投清散,以致本實欲撥也。

與參、苓、橘、半、蔞、薤、茹、連、菖、斛、燕窩、枇杷葉,用水露煎服,三劑後瀉止痰稀,胸寬進粥。醫見苔退舌紅,驚為脫液。仲卿復延余往視,乃病退之象也。舌上無津,前案已述,今脈漸轉,如何反為詫慮?於前方去蔞、薤、連、半,加歸、地、麥冬、藕,服之而愈。

朱氏婦患赤痢匝月,多醫雜治。痢止三日矣,而起病至今,胸痞頭脹,米飲不沾,口渴苔黃,瘦熱而痛,凜寒身熱,夜不成眠,神憊形消。諸醫技窘,乞余往視,脈數而弦。伏暑未清,營津已劫,氣機窒塞,首議清泄。

南沙參、石菖蒲、蔞、薤、梔、芩、茹、連、橘、半、白薇、紫菀,四劑而痰活胸舒寒熱大減,且能啜粥;改用北沙參、生首烏、柏子仁、冬瓜子、元參、蔞、薤、菖、梔,二劑堅矢下,授清養法而痊。

錢君友琴,年五十九歲。曾於七月間患滯下,自服大黃一劑而瘥。季秋患寒熱時作,自服柴、桂等藥,病益甚,狂躁欲啖西瓜而服石膏。余診之,脈滑右甚,苔色膩黃,便秘溲短,胸痞,不沾粒米,乃暑濕挾痰阻於氣分,治宜開泄,白虎不可投也。用蔞、薤、枳、樸、連、夏、茹、芩、苑、桔,服三劑,二便既暢,胸次豁然而愈矣。

方氏婦勞傷挾感,業已治愈,服補藥數劑,漸形浮腫。或謂邪未淨而補之早也,用消導、清解法皆不應;且兼咳逆礙眠,便溏溲澀,又謂腎氣不納,改從滋填,其勢益增,遂束手矣。挽余視之,脈浮無汗,尺靜經行,既非根蒂之虛,亦豈邪留誤補,殆愈後復感風邪,肺氣阻痹,水津失布,所謂皮水證也。

白話文:

[卷四]

一位病人服用清化之劑五劑後痊癒。

仲秋時節,我偶然感到左乳微痛,按壓則更甚,發現有一個像小豆般大小的硬塊,周圍略微腫脹。我立刻用外科藥膏敷貼,並用紙覆蓋。待藥膏乾燥揭下時,疼痛難忍,我幾乎無法承受。大家都說硬塊一定得破才能痊癒,但因為長在乳房內,很難處理。我不怕死,但害怕無法忍受這種痛苦,於是去求呂君慎庵診治。呂君說沒關係,並盛情款待我。他每日用約一寸長的蔥白,嵌入一粒梅花點舌丹,再加三錢旋覆花煎湯服用;外用洄溪束毒藥膏敷貼,也用紙蓋住,藥膏乾了便會自然脫落,完全沒有黏肉傷毛的痛苦,這就是玉精炭的神奇功效。經過十二天,硬塊逐漸消失。

我深深敬佩呂君的醫術,特此記錄下來,以彰顯他高超的醫術和藥方的奇效,讓後人也能有所借鑒。

一位鐵匠的妻子患病,經多方治療十多天,高燒不退,失眠胡言亂語,口渴耳聾,求我診治。脈象細數,嘴唇紅潤面色蒼白,身體消瘦,經常出汗。雖然是貧苦人家,卻有著嬌弱的體質,屬氣血虧虛、津液不足,加上暑熱未清。我用西洋參、甘草、小麥、黃連、麥冬、石斛、丹參、蓮心、竹葉組成藥方給她服用,她的精神狀態很快就恢復正常;她自述心悸,因此我又加了紅棗和紫石英,服用十多天後痊癒。

九月初,蔣君寅昉邀請我治療他兄長仲卿孝廉夫人的病。病人五十九歲。平時操勞,腹部有氣滯,時常胃脘疼痛,大便溏瀉。半個月以來,發熱耳聾,病瀉不能進食,胸悶痞塞,痰液粘稠如膠,口膩想吐,精神萎靡,脈象虛弦細弱,舌苔黃膩乾燥。這是因為營氣津液長期耗損,氣機鬱結不通,又夾雜外邪,之前服用過清熱解表藥物,導致病情加重。

我用人參、茯苓、橘皮、半夏、萆薢、薤白、澤瀉、黃連、菖蒲、石斛、燕窩、枇杷葉,用露水煎服,服藥三劑後,大便正常,痰液變稀,胸悶舒緩,可以進食粥。其他醫生見舌苔退去,舌頭紅潤,誤以為是脫水症狀。仲卿又請我前去查看,其實這是病情好轉的徵兆。舌苔無津,之前已經描述過了,現在脈象逐漸轉好,為何反而擔心呢?於是在之前的藥方中去除了萆薢、薤白、黃連、半夏,加入當歸、生地、麥冬、藕節,服用後痊癒。

朱氏婦女患赤痢一個月,經多位醫生治療。痢疾雖然停止三天了,但從發病至今,胸悶頭脹,無法進食米粥,口渴舌苔黃厚,消瘦發熱疼痛,寒熱交替,夜不能寐,精神疲憊形體消瘦。其他醫生束手無策,請求我前去診治,脈象數而弦。暑熱未清,津液耗損,氣機阻滯,首先要考慮清熱泄邪。

我用南沙參、石菖蒲、萆薢、薤白、梔子、黃芩、澤瀉、黃連、橘皮、半夏、白薇、紫菀組成藥方,服藥四劑後,痰液變稀,胸悶舒緩,寒熱症狀減輕,可以喝粥了;然後改用北沙參、生首烏、柏子仁、冬瓜子、玄參、萆薢、薤白、菖蒲、梔子,服藥兩劑後大便通暢,然後採用清養的方法治療,最終痊癒。

錢君友琴,五十九歲。曾在七月患痢疾,自行服用大黃一劑後痊癒。季秋時節患寒熱,自行服用柴胡、桂枝等藥物,病情加重,狂躁想吃西瓜,又服用石膏。我診斷後發現,脈象滑數,右脈更甚,舌苔膩黃,大便秘結小便短少,胸悶,無法進食,這是暑濕夾痰阻滯於氣分,治療應該宣洩,白虎湯不可使用。我用萆薢、薤白、枳實、樸硝、黃連、厚樸、澤瀉、黃芩、白芷、橘皮組成藥方,服藥三劑後,二便通暢,胸悶豁然開朗,痊癒。

方氏婦女勞傷兼感冒,已經治癒,服用補藥幾劑後,漸漸出現浮腫。有人說邪氣未清就過早服用補藥,使用消導、清熱解毒的方法都不管用;而且兼有咳嗽、逆氣、失眠、大便溏瀉、小便澀滯,又有人說腎氣不足,改用滋補的方法,病情反而加重,於是束手無策。人們求我診治,我診脈發現脈象浮大無汗,尺脈平和,經脈正常,既不是根本性的虛弱,也不是邪氣未清而誤服補藥,大概是痊癒後再次感受風寒,肺氣阻滯,水液代謝失常,屬於皮水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