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硯錄》~ 卷三 (9)
卷三 (9)
1. 卷三
一婦淵疽,膿蓄不潰,下至腰,前至胸,形容骨立,聲細如蜂,頭暈身熱,不食。延逾半載,求治於余。余亦不能措手,實深慚愧。然此二證,皆誤於補托求潰,孰知終不可潰。元氣未漓者,尚可決之求活;元氣已漓者,膿必隨身而殉。
一膀胱癰,脹痛求死,膿自小便而出,與八正散加琥珀、乳香、麝香而愈。
一男子小腿數日間全腐,疼痛難忍。與珠黃十寶而痛止腐脫。
一男子臂腫如腿,痠木而硬,醫投消散如故。余與㠟峒丸二服,外敷解散之藥於骱間,四面作膿而潰。此亦臂上附骨疽也。治不得法,即難收功。
一男子唇疔,既拔其一,復生其七。先用蟾酥丸,頭面腫退,後用犀地加牛黃而愈。
壬子夏,餘次子患乾霍亂,身熱不渴,舌燥無苔,六脈俱伏,痛在胃脘,連及胸脅,勢甚洶湧。余與地漿一碗,勢少定,少頃復作,因徑投大承氣湯一帖,其痛即下行之臍間,又一帖,痛又下行,伏於少腹右角,按之始痛,不按則與平人無異,起病至此,已歷周時,思食甚急,乃與綠豆煮粥與之。
食後一切如常,惟少腹右角按之仍有小塊,隱隱作痛,遂重用當歸、杞子、蔞仁,佐以桃仁、紅花,少加牛膝以導之。服一時許,腹中汩汩有聲,下紫黑血一塊,約五寸許,而少腹之痛塊若失。
此病治法,原出一時臆見,然竟已獲痊,特錄出質之潛齋,不知以為何如?愚謂霍亂證因於暑熱者多,故感受稍重,極易入營,古人刺以泄血,及內飲茺蔚湯、藕汁、童便,此所以治營分之邪也。楊公子舌燥無苔而不渴,痛又及脅,必平日偶有絡傷未覺,乃邪遂乘隙而入也。
承氣之硝、黃,並是血藥,氣行則瘀降,故痛得漸下,迨塊在痛未蠲,而知飢能食,益見氣分之邪已廓,而血分之邪尚匿,無庸承氣之直攻,改從濡化而曲導。操縱有法,余服其手眼之超。
白話文:
[卷三]
一位婦女患了深部膿腫,膿液積聚不潰爛,從腰部向下蔓延,從胸部向前延伸,形容枯槁,聲音細弱如蜂鳴,頭暈發熱,飲食不進。病症持續半年之久,來求我診治。我也束手無策,深感慚愧。這兩種病症,都誤以為應該使用補益和托裡的方法促使膿腫潰爛,卻不知最終根本無法潰爛。元氣未受損耗的,尚可採取決斷的手段求得生存;元氣已受損耗的,膿液必定會隨著生命一起消亡。
一位病人患膀胱癰腫,疼痛難忍,想尋死,膿液從尿道排出,用八正散加琥珀、乳香、麝香治療而痊癒。
一位男子小腿在幾天之內全部腐爛,疼痛難忍。用珠黃十寶散治療,疼痛停止,腐肉脫落。
一位男子手臂腫脹如腿,又酸又麻且僵硬,醫生用消散藥物治療,但病情如故。我給他服用敗毒散(㠟峒丸)兩劑,在外敷消散藥物於肘關節處,膿液從四面滲出而潰爛。這也是附著於骨骼的臂部膿腫。治療方法不得當,就難以取得療效。
一位男子患唇瘡,拔掉一個又長出七個。先用蟾酥丸治療,頭面腫脹消退,之後用犀角地黃丸加牛黃治療而痊癒。
壬子年夏天,我的次子患了乾霍亂,身體發熱但不渴,舌燥無苔,六脈全無,胃脘疼痛,並蔓延到胸脅,病情十分危急。我給他服用地漿水一碗,病情稍稍平穩,片刻又發作,於是立刻給他服用大承氣湯一劑,疼痛就下移到臍部,又服用一劑,疼痛又下移,停留在小腹部右側,按壓才疼痛,不按壓則與正常人無異。從發病到此時,已過了一周時間,非常想吃東西,於是給他煮綠豆粥吃。
吃完之後一切恢復正常,只有小腹部右側按壓仍有小硬塊,隱隱作痛,於是再次使用當歸、枸杞子、酸棗仁,輔以桃仁、紅花,少加牛膝引導排出。服用藥物一段時間後,腹部咕嚕作響,排出紫黑色血塊一塊,約五寸長,小腹部疼痛的硬塊也消失了。
這種病的治療方法,原本是憑一時的臆斷,但竟然治癒了,特地記載下來請潛齋先生指教,不知您覺得如何?我認為霍亂是由於暑熱引起的居多,因此感受稍微嚴重一點,就很容易侵入營氣,古人用針刺放血,以及服用茺蔚湯、藕汁、童便,這是治療營分邪氣的方法。楊公子舌燥無苔而不渴,疼痛又及胸脅,一定是平時偶有經絡損傷而沒有察覺,邪氣於是乘虛而入。
承氣湯中的芒硝、黃連,都是瀉血的藥物,氣機通暢則瘀血下降,所以疼痛逐漸下移,等到硬塊部位疼痛未除,而能飢餓進食,更加證明氣分邪氣已去除,而血分邪氣尚隱匿,不必再用承氣湯直接攻邪,改用滋潤化瘀曲線疏導的方法。治療方法得當,我佩服自己這一次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