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硯錄》~ 卷二 (17)
卷二 (17)
1. 卷二
蔬中之蔥，功用甚廣。跌打金瘡，皆為聖藥。其性與蜜相反，而外治藉其相濟，更多神妙。凡癰疽初起，及熱結腫痛、痞積諸病，塗之輒效。從此引伸觸類，可得用藥之巧。蘆菔之功，先曾祖《隨筆》中已發明之矣。冬時採其葉，懸掛樹上，或攤屋瓦上，至立春前一日收入甕中，藏固；如不幹燥，收掛屋內，候極燥入甕。
凡一切喉證，洗淨濃煎，覆杯立已：並治時行、客感、斑疹、瘧痢，及飲食停滯，脹、瀉、疳、疸、痞滿諸證，無不神效。價廉功敏，極宜備之。又《瀛寰志略》云；佛郎西蘆菔造糖，味同蔗。惜未傳其法也。
海䖳，妙藥也。宣氣化瘀，消痰行食，而不傷正氣。以經鹽、礬所制，入煎劑雖須漂淨，而軟堅開結之勳則固在也。故哮喘、胸痞、腹痛、癥瘕、脹滿、便秘、滯下、疳、疸等病，皆可量用。雖宜下之證，而體質柔脆，不能率投硝、黃者，余輒重用，而隨機佐以枳、樸之類，無不默收敏效。晉三先生但言協地慄以清肝熱，豈足以盡其能哉！
余偶患睛赤腫疼，而素畏服藥，亟以朴硝一味泡茶，乘熱熏洗，日數作，不日痊。夫硝善滌垢濁，乘熱則風、火、濕、熱諸邪皆可清散。凡水鄉農人，多患腳氣，俗名大腳風，又名沙木腿，一腫不消，與尋常腳氣發過腫消者迥殊，治之輒無效。此因傷絡瘀凝，氣亦阻痹，風、濕、熱雜合之邪，襲入而不能出也。
故病起必胯間結核而痛，憎寒發熱，而漸以下行至足。初起宜亟用蔥白杵爛，和蜜罨胯核痛處；濃煎海䖳、地慄二物，俟海䖳化盡，取湯吞當歸龍薈丸三錢，俾即消散為妙。若已成者，以川黃柏一斤，酒炒研末，海䖳一斤，勿漂，煎烊，加蔥須自然汁和勻，泛丸如綠豆大，茅根湯日送三錢；外用杉木刨花煎濃湯，入朴硝一兩頻洗，日以藍布浸鹽滷束之，以鹽滷善清濕熱、散風毒，凡洗鵝掌風、腳氣並良也。忌一切辛熱發物，尤忌蠶蛹。
如此治愈數人矣。
次女定宜十四歲，患左腿足赤痛微腫，初不以為病也，既而時作，余令以黃柏研末，水泛丸，淡鹽湯下，日一錢，服匝月而刈其根。舍弟季傑之妾，患帶下如注，余知其肝熱素熾也，亦令服此丸，日三錢，月餘果愈。以此類推，不但藥貴精而不貴多，並不貴貴也。故詳錄之。
營虛氣奪，脈微欲絕者，仲聖主炙甘草湯以復其脈，故此方又名「復脈湯」，夫人而知之者。若客邪深受，氣機痹塞，脈道不能流通，而按之不見者，名曰伏脈，此為實證，與絕脈判若天淵。苟遇伏脈而不亟從宣通開泄之治，則脈亦伏而漸絕矣。但此為邪閉之絕，彼為元竭之絕，不可同日而語也。
聞一人素患腳氣，今秋發之甚劇，兼有寒熱、氣逆、面浮等證，醫切其脈沉伏難尋，以為年逾五十，宿恙時發，脈已欲絕，遂進炙甘草湯，冀復其脈，越日視之，果脈絕將死矣。或稱其脈法精而善用古方，以告於余。因詢其二便通乎，曰否。嘻，此邪閉而脈伏也。大實之候，誤作虛治，滋膩妄投，徑爾塞殺。
白話文：
[卷二]
蔥的用途非常廣泛，跌打損傷都可當作良藥。蔥性與蜂蜜相克，但外用時卻能互相促進，效果更佳。各種癰疽初期，以及熱結腫痛、痞積等症，塗抹蔥就能見效。由此可以推廣應用，體會用藥的巧妙之處。蘿蔔的功效，我曾祖在《隨筆》中已有記載。冬天採收蘿蔔葉，懸掛在樹上或屋瓦上，到立春前一天收進陶罐中儲藏；如果還沒乾燥，就收在屋內，等到完全乾燥再放進罐中。
凡是一切喉嚨疾病，洗淨蘿蔔葉濃煎，用杯子蓋住服用；還能治療流行病、外感疾病、斑疹、瘧疾痢疾，以及飲食積滯、脹滿、瀉痢、疳積、黃疸、痞滿等症，都有神奇的療效。價格便宜，療效迅速，非常值得常備。此外，《瀛寰志略》記載：法國蘿蔔可以製糖，味道如同甘蔗，可惜其方法尚未傳入。
海螵蛸是良藥，具有宣通氣機、化瘀消痰、行氣消食的功效，而且不會傷及正氣。雖然經鹽、礬炮製後，煎服時需要漂洗乾淨，但它軟堅散結的功效依然存在。因此，哮喘、胸悶、腹痛、癥瘕、脹滿、便秘、泄瀉、疳積、黃疸等病症，都可以適量服用。即使是屬於應該瀉下的病症，但如果體質虛弱，不能服用硝石、黃連等藥物的人，我常常大量使用海螵蛸，並根據病情配伍枳實、厚樸等藥物，都能收到良好的療效。晉三先生只說海螵蛸能清肝熱，實在不能完全體現它的功效啊！
我曾經患眼紅腫痛，平素又害怕服藥，於是急忙用朴硝單味泡茶，趁熱熏洗，每天數次，不久就痊癒了。朴硝善於清除污垢濁氣，趁熱使用，風、火、濕、熱等邪氣都能清除散去。凡是水鄉農民，大多患有腳氣病，俗稱大腳風，也叫沙木腿，腫脹不消，與普通的腳氣腫脹消退不同，治療往往無效。這是因為經絡受損，瘀血凝滯，氣機阻滯，風、濕、熱等邪氣入侵而不能排出。
所以疾病發作時，必然會出現胯下淋巴結腫痛，畏寒發熱，然後逐漸向下蔓延到腳部。初期應立即用蔥白搗爛，加蜂蜜外敷在胯下腫痛處；濃煎海螵蛸、地栗，待海螵蛸煎化後，服用當歸龍薈丸三錢，這樣就能迅速消散。如果已經發展到後期，就用川黃柏一斤，酒炒研末；海螵蛸一斤，不用漂洗，煎煮，加入蔥須鮮汁攪勻，做成綠豆大小的藥丸，用茅根湯送服，每天三錢；外用杉木刨花濃煎，加入朴硝一兩頻頻清洗，每天用藍布浸泡鹽滷後包裹患處，因為鹽滷善於清熱除濕、散風解毒，用於治療鵝掌風、腳氣都有效。忌食一切辛辣溫熱的食物，尤其忌食蠶蛹。
這樣我已經治癒了幾個人。
我的次女定宜十四歲時，患左腿腳紅腫疼痛，起初沒有在意，後來時常發作，我讓她用黃柏研末，用水做成藥丸，用淡鹽湯送服，每天一錢，服用一個月後就痊癒了。我的弟弟季傑的妾室，患有帶下病，如同注水一般，我知道她是肝火旺盛，也讓她服用這種藥丸，每天三錢，一個多月後就痊癒了。由此可以推論，用藥貴在精準，不在多，也不在貴。所以我詳細記錄下來。
營氣虛弱，氣血虧損，脈象微弱，將要死亡的人，仲景用炙甘草湯來恢復脈象，所以這個方子又叫「復脈湯」，凡是醫者都應該知道。如果外邪侵襲嚴重，氣機阻滯，脈道不能通暢，按之不見脈象，叫做伏脈，這是實證，與絕脈截然不同。如果遇到伏脈而不立即採取宣通開洩的治療方法，脈象就會繼續伏陷，最終衰竭。但是，這是邪氣閉塞引起的脈絕，那則是元氣衰竭引起的脈絕，不可混為一談。
聽說有一個人素來患有腳氣，今年秋天發作得很嚴重，還伴有寒熱、氣逆、面部浮腫等症狀，醫生切脈，發現脈象沉伏難以尋摸，認為他年過五十，宿疾復發，脈象將要絕滅，於是給他服用炙甘草湯，希望能恢復脈象，第二天去看他，果然脈象已絕，將要死亡了。有人稱讚他的脈法精湛，善於運用古方，告訴了我。我問他二便是否通暢，他說不通。唉，這是邪氣閉塞而導致脈象伏陷啊！大實證誤作虛證治療，濫用滋補藥物，反而更加危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