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症匯》~ 卷之一 (3)
卷之一 (3)
1. 頭
一胡氏子，年十七八，發脫不留一莖，飲食起居如常，脈微弦而澀，輕重皆同。此厚味成熱，濕痰在膈間，復因多食梅酸味，以致濕熱之痰隨上升之氣至於頭，熏蒸髮根之血，漸成枯槁，遂一時盡脫。以補血升散之藥。用防風通聖散，去芒硝，唯大黃三度酒炒，兼四物湯酒製，合煎服兩月餘。診其脈濕熱漸解，乃停藥。淡味調養二年，髮長如初。
薛己治一男子，年二十，巔毛脫盡，脈數。先以通聖散宣其風熱，次用六味地黃丸，不數日，髮長寸許，兩月復舊。
一儒者，因飲食勞役，乃惱怒，眉發脫落，薛以為勞傷精血，陰火上炎所致。用補中益氣加麥冬、五味，及六味地黃丸加五味子，眉發頓生如故。
一男子染時瘡，服換肌散之類，眉毛頓脫，遍身作癢，或時赤暈。乃燥藥損其陰血，陽氣偏旺而然耳。朝用四物湯，倍熟地，加茯苓、白朮、丹皮、山梔、生甘草。夕用六味丸料加當歸、黃耆治之，瘡症即愈，眉毫亦生。
一小兒年十四歲，而近女色，發熱吐痰。至有室，兩目羞明，頭覺脹大，仍不斷欲。頭漸大，囟門忽開。用地黃丸、益氣湯之類，斷色欲，年餘而愈。
一小兒十四歲，解顱，自覺頭大，視物皆大，畏日羞明。先兄以為腎稟祛弱，用六味丸加五味、鹿茸及補中益氣加山藥、山茱萸。半載痊愈，二載而囟合。後畢姻，覺囟門開解，足心如炙，喜其斷色欲，戒厚味，日服前藥二劑，三載而愈。
予治山左葉氏子，年二十三歲，患眉發脫落，視其脈，兩尺沉遲，症由腎臟受寒，彼云：匝月前，泄後口渴，曾飲冷一盞，自後覺眉發漸脫。予曰：《素問》云，發之華在腎。又草木子云，氣之榮以眉，血之榮以發。發者，血之餘；血者，水之類也。水之中有相火寄焉，若一接內，則此火翕然而下，又即以冷飲加之，則火微水凝，十二經脈滯而不行，於是腎不華而氣不榮也。月令云，仲秋陰氣侵盛，陽氣日衰，水始涸。
是水之涸，地之死也，死則草木漸衰。於仲冬水泉動而一陽生，是水之動，地之生也。生則草木漸長。眉發而欲其復萌，必得陽生而陰可長。用桂附純陽之火，加於六味純陽水中，使腎中溫暖。如冬月一陽，來復於水土之中，萬物皆生。如予言，服之而愈。
或問：氣之榮以眉，血之榮以發，何故？氣榮眉則短，血榮發則長。予曰：此五臟所屬也。眉榮氣分，屬肺，肺屬金，為乾。發榮血分，屬肝，肝屬木為巽。以易理推之，乾金短而巽木長，故眉短而髮長也。
又問，眉發何故去之則日長，蓄之則不見其長乎？予曰：去之則氣血榮，其根故日長，蓄之則養其已蓄，故長而有定耳。
又問：仲冬一陽生，而草木萌；仲秋陰氣侵盛，陽氣日衰，草木漸萎；至冬草皆死，而木葉皆落，何故？松柏獨不凋乎？予曰：不獨松柏不凋，凡草木之葉無汁者，皆能存之。又問：何故葉無汁乎？予曰：無汁者非全無也。蓋無汁之葉，借滋化生，以氣用事，有汁之葉，借氣化生，以滋用事。
白話文：
[頭]
一位胡姓少年的十七八歲時，頭髮全部脫落，但飲食起居正常，脈象微弱而澀滯，輕重都一樣。這是因為過食肥甘厚味導致身體內熱，濕痰停留在膈肌之間，又因為多吃梅子等酸味食物，導致濕熱痰液隨著上升之氣到達頭部，熏蒸髮根的血液，逐漸枯萎，最終頭髮全部脫落。於是用補血、升散的藥物治療。使用了防風通聖散，去掉了芒硝，只用酒炒三次的大黃，並加入酒製的四物湯一起煎服，服藥兩個多月後，診斷其脈象濕熱漸漸減輕，於是停藥。用清淡的食物調理身體兩年，頭髮長得和以前一樣。
薛己治療一位二十歲的男子，頭髮全部脫落，脈象頻數。先用通聖散疏散風熱，然後服用六味地黃丸，幾天后，頭髮長出寸許，兩個月後頭髮恢復如初。
一位儒生，因為飲食勞累，又惱怒，導致眉毛和頭髮脫落，薛己認為這是勞傷精血，陰火上炎引起的。於是使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五味子，以及六味地黃丸加五味子，眉毛和頭髮很快又長出來了。
一位男子患有皮膚病，服用換肌散類藥物後，眉毛突然脫落，全身發癢，有時皮膚還會出現紅暈。這是因為燥熱的藥物損傷了他的陰血，導致陽氣過盛。早上服用四物湯，熟地黃加倍，再加入茯苓、白朮、丹皮、山梔子、生甘草。晚上服用六味地黃丸加當歸、黃耆，這樣治療，皮膚病很快就好了，眉毛也長回來了。
一個十四歲的男孩，過早接觸性事，發熱、吐痰。同房後，眼睛怕光，頭感覺脹大，而且性慾不斷。頭漸漸變大，囟門突然張開。於是使用地黃丸、益氣湯等藥物，戒除性慾，一年後痊癒。
另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囟門開裂，自覺頭大，看東西都覺得變大，怕光，眼睛也怕光。他哥哥認為他是腎氣虛弱，於是使用六味地黃丸加五味子、鹿茸，以及補中益氣湯加山藥、山茱萸。半年後痊癒，兩年後囟門閉合。後來他結婚後，囟門又張開，腳心發熱，因為他戒除了性慾，並且戒除了肥甘厚味，每天服用之前的藥物兩劑，三年後痊癒。
我治療山東葉姓少年的時候，他二十三歲，患有眉毛頭髮脫落。診脈發現他的寸口脈沉遲，症狀是由於腎臟受寒引起的。他說：一個月前，大便後口渴，喝了一杯冷水，從那以後就感覺眉毛頭髮逐漸脫落。我說：《素問》說，頭髮的榮華在於腎。又說，眉毛的榮華在於氣，頭髮的榮華在於血。頭髮是血液的餘氣；血液是水的種類。水中寄存著相火，如果受寒，則相火就會下降，如果再喝冷水，則火微弱，水凝滯，十二經脈阻塞不通，於是腎臟就不能榮華，氣血就不能滋養了。月令說，仲秋陰氣盛，陽氣衰，水開始乾涸。水乾涸，地就枯死，枯死則草木漸漸衰敗。到了仲冬水泉流動，一陽生，水流動，地就生機勃勃，草木漸漸生長。要想眉毛頭髮重新生長，必須要陽氣生長，陰氣才能滋長。所以用桂枝、附子純陽之火，加入六味地黃丸純陽的藥水中，使腎臟溫暖。如同冬月一陽，在水土中復甦，萬物都生長一樣。按照我的方法，服藥後痊癒。
有人問：氣的榮華在於眉毛，血的榮華在於頭髮，為什麼？氣榮華眉毛則短，血榮華頭髮則長。我說：這是五臟所屬的關係。眉毛榮華於氣分，屬於肺，肺屬金，為乾。頭髮榮華於血分，屬於肝，肝屬木，為巽。用易經的道理推論，乾金短，巽木長，所以眉毛短而頭髮長。
又問，眉毛頭髮為什麼拔掉後會一天天長長，而蓄著就不見它長呢？我說：拔掉後，氣血得到滋養，根部因此一天天長長，而蓄著則養護已經蓄存的，所以長而有定數。
又問：仲冬一陽生，草木萌發；仲秋陰氣盛，陽氣衰，草木漸漸枯萎；到冬天草都死了，樹葉都落了，為什麼？松柏卻不凋謝呢？我說：不只是松柏不凋謝，凡是草木的葉子沒有汁液的，都能夠保存下來。又問：為什麼葉子沒有汁液呢？我說：沒有汁液不是完全沒有。沒有汁液的葉子，借用滋潤化生，以氣為主；有汁液的葉子，借用氣化生，以滋潤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