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烈

《吳醫匯講》~ 卷四 (6)

1. 連珠

連珠之作，肇自漢章之世，義取貫珠，文多假喻，節短而韻長，言近而旨遠，蓋詞賦之流派也。前賢葛稚川論醫用連珠文，今仿其體。

蓋聞天動星迴，而辰極居其所，璣旋輪轉，而衡軸執其中，是以位定坎離，握樞紐於南北，緯纏卯酉，分升降於西東。

蓋聞水障於土，還以潰其土，火生於木，仍自焚其木。是以植千章之嘉樹，必溉清渠，築百丈之修堤，先疏支瀆。

蓋聞漏滴銅壺，水滑必迅，灰傳葭管，氣至斯飛。是以虧天一之真，脈行必速於常度，定甲乙之候，節令每決於先幾。

蓋聞熱獸炭之盈爐，暖勝三春，而不能代燭龍之照；焚蘭缸之寸燼，光逾四壁，而不能代暘谷之暄。是以鏡本非臺，君以名而離精獨炳，薪傳有火，相以位而泉水常溫。（「名」字借用王氏注。）

蓋聞陽為陰逼，不走即飛，陰遇陽消，非枯則槁。是以蟄雷之性，激以暴雨而勃升，旱魃之災，沛乎甘霖而卻掃。

蓋聞蝨處頭而黑，麝食柏而香，頸依嶮而癭，齒居晉而黃。是以漸染深而變質，方宜之異，服用久而增氣，物化之常。

蓋聞鰲山之燈名走馬，旋轉於點火之光，西洋之鐘號自鳴，循環於周天之度。是以桃梗土偶，形本氣而運行，肝醜肺寅，經隨時而流注。

蓋聞機引桔槔，不敵尾閭之泄，戕從萌櫱，何假甘露之滋。是以《參同契》之金華，難填欲海，《悟真篇》之首經，詎起枯枝。

蓋聞樹合歡於繡閣，不怡思婦之顏，栽萱草於蘭庭，無解愁城之織。是以七情相倚，針石何施？五欲交攻，刀圭莫塞。

蓋聞朔雪嚴風，不解燎原之熱；流金爍石，難回冰室之涼。是以五方之裡攸分，性殊寒燠，六氣之中異所，臟別陰陽。

白話文：

連珠這種文體，始於漢章帝時代，取其連貫如珠之意，文章多用比喻，篇幅短而韻味悠長，言辭淺近而意旨深遠，屬於詞賦的一種流派。前賢葛洪（字稚川）曾用連珠文來論述醫理，現在我效仿他的體例來寫。

聽說天體運行、星辰轉動，北極星始終居於其位；天體儀器旋轉，衡軸則固定在中央。因此，確立了坎卦與離卦的位置，掌握了南北的樞紐；緯度纏繞著卯時和酉時，區分了東西的升降。

聽說水阻礙了土壤，反而會沖垮土壤；火源於木，卻會焚燒木材。因此，要種植茂盛的樹木，必須灌溉清澈的水渠；要修建百丈高的堤壩，必須先疏通支流。

聽說漏壺滴水，水流速度必定很快；蘆葦管傳遞灰燼，氣流一到就會飛揚。因此，如果人虧損了先天的精氣，脈搏的跳動一定會比平常快；要確定甲乙日的天氣變化，時令節氣的變化往往要先掌握先機。

聽說把熾熱的木炭放入爐中，其熱度勝過春天，卻不能代替燭龍照明；點燃蘭油燈的少許燈芯，光亮可以照亮四周，卻不能代替太陽的溫暖。所以，鏡子本身不是鏡臺，靠著它才能顯現出明亮的光芒；薪柴可以傳遞火焰，依賴著它的位置才能使泉水保持溫熱。

聽說陽氣被陰氣逼迫，不是逃走就是消散；陰氣遇到陽氣消減，不是乾枯就是凋敝。所以，冬眠的雷聲，被暴雨激發後就會響亮升騰；旱災的禍害，被充足的甘霖降下後就會消除。

聽說蝨子在頭上會變黑，麝香吃了柏樹就會香，脖子靠近險峻的地方會長癭，牙齒在晉地會變黃。所以，逐漸被事物影響，就會改變本質；藥材產地不同，藥效也不同；長期服用藥物，會增強其藥性，這都是事物變化的常理。

聽說水車的燈籠被稱為走馬燈，在燈火的光亮中旋轉；西洋的鐘被稱為自鳴鐘，在周天的度數中循環。所以，用桃木做成的器物，其形狀取決於其氣的運行；肝臟屬丑時，肺臟屬寅時，經絡會隨著時辰而流注。

聽說桔槔的運作，比不上尾閭洩水的力量；要砍除剛萌芽的幼苗，何必需要甘露的滋潤。因此，《參同契》中所說的金丹，難以填補人們無窮的慾望；《悟真篇》中所說的首經，不能使枯枝重新長出。

聽說在閨房裡種植合歡樹，並不能讓思婦感到高興；在庭院裡栽種萱草，也不能解除愁城的煩惱。所以，七情相互影響，針灸也難以施治；五欲交相侵襲，再好的藥物也無法阻止。

聽說北方的風雪，不能消除熊熊烈火的熱度；烈日下的熔金爍石，也不能使冰室變得涼爽。因此，五方的區別在於氣候不同，性質有寒熱之別；六氣之中各有不同，內臟也分為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