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甘仁醫案》~ 王序
王序
1. 王序
古方書之見於著錄者，有長桑君之禁方，葛洪肘後救卒方，陶宏景補肘後救卒備急方，孫思邈之千金方，以及華佗漆葉青黏之散，素女玉機金匱之藏，片羽吉光，珍為秘笈。蓋醫之有方，猶吏之有課，史之有評，詩之有品，書之有斷，於以考鏡得失，鉤稽利病，非徒重空文以自見者比也。
白話文：
過去的醫學著作中記載的名家祕方，包括長桑君的禁方、葛洪的《肘後救卒方》、陶弘景的《補肘後救卒備急方》、孫思邈的《千金方》，還有華佗的漆葉青黏散、素女的《玉機金匱》祕藏等等，這些珍貴的醫方如同片羽吉光，視為祕笈。就像吏員有考覈標準、史官有品評、詩歌有品評、書法有斷定一樣，醫方是用來檢視醫術得失、找出病患症狀的依據，不只是空洞的文字而已。
周禮醫師歲終則稽其醫事，以制其食，十全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又次之，十失三更次之，十失四為下。所謂稽其醫事者，度亦去其方案，以驗其成績之良否耳。宋代編輯名方，頒行天下郡國，述時疫之狀，至為纖悉。慶曆中，範文正達言自京師以逮四方，學醫之人，皆聚而講習，以精其術。
白話文：
在周代，每年年底，醫師都會稽查醫務，以決定醫師的俸祿。如果治療十次全部成功，則俸祿最高；如果失敗一次，俸祿減少十分之一；如果失敗兩次，俸祿再減少十分之一；如果失敗三次，俸祿再次減少十分之一；如果失敗四次以上，俸祿最低。這裡所謂的稽查醫務，就是檢視醫師的病歷，驗證其治療成績的好壞。
宋朝編纂了許多名醫方劑，頒布到全國各郡國。這些方劑中對流行病的症狀描述得非常詳細。宋仁宗慶曆年間，範仲淹從京城到各地，凡是學習醫術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學習探討，以提高醫術。
黜庸謬，拯生靈，倬然為治道之助，其重視醫術，猶不失周禮之遺意。夫醫之為道，至精且專，病者托其生命於醫師之手，呼吸之間，生死以之，故有不為良相之喻。叔季以還，學術衰落，不獨於醫道然也，而脈不審樞闔，味不辨㕮咀，昧帷中之十指，忘涪上之六微，形上也而形下示之，陳陳相因，恬不為怪。
白話文：
摒棄庸俗謬誤的思想，拯救眾生，顯然是治國安民的輔助手段；重視醫術，也不失周禮的遺意。醫學這門學問，非常精微且專業，病人將自己的生命託付在醫師的手中，呼吸之間，生死由其決定，所以有「不作良相」的比喻。自從東周的春秋戰國時期以來，學術衰落，不只是在醫學方面如此，而且脈搏不審察樞紐要害，味道不分辨細微差別，忽略帷幄中的十指，忘記涪水上游的六種微妙的病症，本質上屬形上層面，但卻用形下層面的現象來解釋，陳腐的觀點互相沿襲，安然自得，不以為怪。
試過夫一閧之市，彼家和緩而戶岐區者，上者浮光掠影，幸而有瘳，自矜首功，不幸而否，亦不任咎，若是者，其用心至巧，而其弋大名也亦至速。下焉者則直冥途擿埴，如大匠之操刀而割耳。苟有能著書立說，本其平日學識經驗所得，明詔當世，以共事切磋者，則且心折而目笑存之，然而卒亦不數數覯，蓋醫道之難能而可貴也如此。
白話文：
嘗試經過一個市場，有的醫館和氣待人，卻對病情診斷輕忽，上等的醫生只憑表面判斷，稍微好轉就自誇有功，若沒好轉也不承擔過錯。這樣的人，用心極為巧妙，但博取名聲的速度也極快。下等的醫生則直接欺騙病人，如同粗魯的工匠拿刀亂割耳朵。
如果有人能夠著書立說，根據日常的經驗和學識所得，明確告知世人，共同探討學習，那麼將會獲得諸多的敬佩和贊賞。然而，這種情況很少見，可見醫術的難能可貴。
余頻季客海上，習習聞丁甘仁先生之名，客夏舊患便血症大劇，鎮海金君雪塍語余，非求治於丁先生不可，因為預言其處方治病事甚悉，乃驅車往訪，至則遇先生於門，蓋已日旰罷診矣。越數日而訃至，匆匆一面，竟成千古，自悵求益之晚。嗣乞其文孫濟萬診斷，不一月而所患若失。
白話文：
我經常去上海做客，時常聽人提到丁甘仁先生的大名。前年夏天，我的舊病便血癥再次發作，鎮海的姓金的朋友雪塍告訴我，不找丁先生看病不行，還把丁先生開具的藥方治病的事說得非常詳細，於是我就駕車去拜訪他，到了他家，正巧在門口碰到了丁先生，原來他已經看完了病人關門了。幾天後，就聽到了丁先生去世的消息，匆匆見過一次面，竟然成為了永別，我為沒有早一點求教於他而感到遺憾。之後，我請他的孫子濟萬診斷病情，不到一個月，我的便血癥就痊癒了。
濟萬之學，一出先生，過從既數，輒因濟萬而思及先生，以未得親炙為憾。一日，濟萬出所集先生方案示余，以墨首之文相屬。余受而讀之，恍若親承先生之緒論，證以金君所言，又往往而合，夙昔懷想，為之大慰。
白話文：
學習濟萬學說，源自於老師。在接觸多次之後，總因為濟萬而想到老師，遺憾的是，沒能親自得到老師的教導。一天，濟萬拿出他收集的老師學說手稿給我，讓我按照紅字標題的順序閱讀。我接過來讀後，彷彿親耳聆聽老師的講述。加上金君所說的，也常常相互印證。我過去的懷念之情，因此得到極大的慰藉。
夫醫非三世不專，非九折不精，先生之矯然自異，濟萬之恪守祖德，皆晚近所罕見，丁氏之以醫世其家也有以哉！昔扁鵲之治病也，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與科學家之所謂愛格司光者，照人臟腑，洞見癥結，將毋同？濟萬虛中劬學，鍥而不捨，行且媲美昔賢，寧止發揚家學，聊於此書，一發其凡。若夫先生之勤味道腴，朮擅活人，則精於醫者，類能道之，毋竢余之贅言云。
白話文：
丁卯十有一月元吉西神王蘊章謹序於秋平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