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三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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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26)

1.

震按此案若用三層茴香丸。必不妥。觀李公之講病。益信醫貴變通也。後案亦純正可法。

文學駱元賓。十年患疝。形容枯槁。士材視之。左脅有形。其大如臂。以熱手握之。瀝瀝有聲。甚至上攻於心。悶絕者久之。熱醋熏炙方蘇。曰。此經所謂厥疝也。用治疝當歸四逆湯。半月積形漸小。更以八味丸間服。半載不輟。積塊盡消而不復發矣。

盧不遠治陳孟杼之父。六月自山東邸中受寒起。尚淹淹未王也。至次年二月。忽小腹與腰急痛。即令人緊挽外腎。稍松便欲死。盧曰。此小腸府病也。經云。小腸病者。腰脊控睪而痛。乃以羌活入太陽小腸。佐黃柏、茯苓、肉桂等。並刮委中穴。痛立止。但足軟。盧曰。病因六月傷寒。

太陽有所未盡。故入府而痛作。原以寒邪鬱火。仍需夏時則火力全而血脈通。邪始去也。果至五月天熱。身發紫斑。有汗至足而始健。

震按此案引經以證病。並不牽強。其用藥及刮法俱佳。至因足軟而溯病情之源流。真大有會心處。

喻嘉言治封翁胡養沖少腹有疝。形如雞卵。數發以後。漸大而長。從少腹墜入睪囊甚易。返位甚難。下體稍受微寒即發。發時必俟塊中冷氣漸轉暖熱。始得軟溜而縮入。否則如臥酒瓶於胯上。半在少腹。半在睪囊。堅硬如石。其氣迸入前後腰臍各道筋中。同時俱脹。上攻入胃。

大嘔大吐。上攻巔頂。戰慄畏寒。喻曰。是為地氣上攻。元會運世。論戌亥所以混茫者。由地氣之混於天也。以大劑參、附、薑、桂。急驅陰氣。呱呱有聲。從大孔而出。立時痊愈。後仍舉發。更醫服十全大補湯。二十餘劑不效。喻曰。凡孕婦病傷寒者。不得已而用麻、桂、硝黃等藥。

但加入四物。則萬藥即不能入胞而傷胎。豈欲除塊中之邪。反可用四物護之乎。即四君亦元老之官。不可以理繁治劇。必須薑、桂、附子之猛。始剋制伏陰邪。但悍烈之性。似非居恆所宜服。發時服之。亦有口乾舌苦之患。而堅塊遠在少腹。又漫無平期。於此議治。當先以薑、桂、附子為小丸。

曝令乾堅。然後以參、術厚為外廓。俾喉胃間知有參、術。不知有薑、桂、附子。遞送達於積塊之所。猛烈始露。庶幾堅者削。而窠囊可盡空也。

震按西昌此說。似是而非。外廓之藥。包其猛烈之藥。使不犯咽膈則可。若到胃中必須消化。方能以藥性達於病所。若使不化。則入腸瀉出矣。豈有到小腹胯間而後化之理哉。其說本於呂元膺紫雪裹理中丸法也。但彼以紫雪治喉中之熱。理中治中焦之寒。亦謂藥入中焦即化耳。

熱藥冷服。同此義也。白通湯加人尿豬膽汁。以其陰盛格陽。而用陰藥為嚮導。豈可引作外廓之證哉。硃砂、青黛為衣。亦借其色為心肝二經之嚮導。豈竟護送此藥到心肝哉。故節刪其說而錄之。

白話文:

[疝]

這個病例,如果用三層茴香丸治療,一定不行。參考李公的治病經驗,更讓我相信醫術貴在靈活變通。後面的病例也都很精確,可以作為參考。

文學家駱元賓,十年患疝氣,形容枯槁。醫生士材診治,發現他的左脅下有腫塊,像手臂一樣粗。用手捂著,能聽到瀝瀝的聲音,甚至上衝到心臟,讓他昏厥很久,用熱醋熏炙後才清醒。醫生說,這是經書上說的厥疝,用治疝氣的當歸四逆湯治療。半個月後,腫塊漸漸變小,再間歇服用八味丸,半年後,腫塊完全消失,再也沒有復發。

盧不遠治療陳孟杼的父親。六月間,他在山東的住所受寒,當時只是有點不舒服。到第二年二月,突然小腹和腰部劇痛,必須有人緊緊地托住外生殖器,稍微鬆開就痛得要死。盧不遠說,這是小腸的毛病,《內經》說:「小腸有病,腰脊牽連到睪丸而疼痛。」於是用羌活治療太陽小腸經,輔以黃柏、茯苓、肉桂等藥,同時刮刺委中穴,疼痛立刻止住了,但腿腳無力。盧不遠說,病因是六月受寒,太陽經的邪氣未盡,所以侵入小腸而發病。由於寒邪鬱積化熱,必須等到夏天陽氣充足,血液循環通暢,邪氣才能去除。果然,到了五月天氣變熱,患者身上出現紫斑,出汗到腳底才康復。

這個病例,用經絡學說來解釋病情,一點也不牽強,用藥和針灸方法都很好。因為腿腳無力而追溯病情根源,真是很有心得。

喻嘉言治療封翁胡養沖,少腹有疝氣,形狀像雞蛋,多次發作後,腫塊越來越大,從小腹墜入陰囊很容易,但回位很困難。下體稍微受寒就會發作,發作時,必須等到腫塊中的寒氣慢慢轉為溫熱,才能慢慢縮回。否則,就像把酒瓶放在胯下,一半在小腹,一半在陰囊,堅硬如石,氣血衝入前後腰部和肚臍周圍的經絡,同時都脹痛,上衝到胃部,嘔吐不止,甚至衝到頭頂,戰慄畏寒。喻嘉言說,這是地氣上衝。元會運世論述戌亥之氣混濁的原因,是地氣混雜於天氣的緣故。於是用大劑量的人參、附子、生薑、肉桂,急劇驅散陰寒之氣,患者發出呱呱的聲音,邪氣從大孔排出,立刻痊癒。後來又發作,改用十全大補湯治療二十多劑無效。喻嘉言說:孕婦患傷寒,不得已才用麻黃、肉桂、硝石等藥,但加入四物湯,藥物就不會進入子宮損傷胎兒。難道想要去除腫塊中的邪氣,反而要用四物湯保護它嗎?四君子湯是補益元氣的,不能用來治療嚴重的疾病,必須用生薑、肉桂、附子的猛藥才能抑制陰邪。但這些藥性峻猛,似乎不適合長期服用。發病時服用,也會出現口乾舌燥的問題。而且腫塊位置在小腹,而且沒有規律,治療時,應該先用生薑、肉桂、附子做成小丸,曬乾,再用人參、白術作成外層,讓咽喉和胃部感覺到人參、白術的味道,感覺不到生薑、肉桂、附子的味道,逐漸送達到腫塊處,猛烈的藥力才能顯現,這樣才能把堅硬的腫塊消融,讓囊袋完全空虛。

這個說法,似是而非。外層的藥物包裹著峻猛的藥物,不傷及咽喉就沒有問題,但到胃裡必須消化,藥力才能到達病灶。如果藥物不消化,就會從腸道排出,怎麼可能到達小腹胯部再化開呢?這個說法來源於呂元膺的紫雪裹理中丸的方法。但他用紫雪治療喉嚨的熱症,理中丸治療中焦的寒症,也是說藥物進入中焦就化開了。

熱藥冷服,道理相同。白通湯加入人尿和豬膽汁,是因為陰盛格陽,用陰性藥物作嚮導。怎麼能以此類比外層藥物呢?用硃砂、青黛做藥衣,也是借其顏色作為心肝二經的嚮導,難道真的能護送藥物到達心肝嗎?所以,我刪減了他的說法,僅僅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