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十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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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5)

1. 胎毒

東垣云。李和叔中年得一子。至一歲。身生紅絲瘤。不救。後四子至三歲。皆病瘤而死。問何緣至此。翌日思之。謂曰。汝乃腎中伏火。精中多有紅絲。以氣相傳。故生子有此疾。俗名胎瘤是也。汝試觀之。果如其言。遂以滋腎丸數服。以瀉腎中火邪。補真陰不足。忌酒肉辛熱之物。

白話文:

東垣,一位著名的中醫師,曾提及這樣一件案例:李和叔在中年時得一子,在孩子一歲時,身上長滿了紅色的絲狀腫瘤,最終不治身亡。此後李和叔陸續生了四個孩子,皆在三歲時患上此種腫瘤病症,皆不治身亡。李和叔感到十分不解,便向東垣詢問緣由。次日東垣考慮此事後,對李和叔說:你的體質屬於腎中伏火,精液中有多餘的紅絲,通過氣血的傳遞,導致所生子女罹患此疾。民間稱之為胎瘤。你仔細觀察一下,是否如我所言。李和叔經過仔細觀察,發現果然如此。於是服用滋腎丸以瀉腎中火邪,補益真陰不足。並戒絕酒肉、辛辣、燥熱之物。

其妻以六味地黃丸養其陰血。受胎五月之後。以黃芩白朮作散服。後生子。前證不作。

白話文:

他的妻子用六味地黃丸來滋養陰血,受孕五個月後,服用黃岑白朮散。後來生了一個兒子,前面的症狀都沒有了。

一子年十六。生七個月。得淋病。五七日必一作。其發則大痛。水道方行。下如漆和粟者一盞方定。脈之輕則澀。重則弦。視其形瘦而長。青而蒼。意其父必服固下部藥。遺熱在胎。留於子之命門而然。遂以紫雪黃柏末丸梧子大。曬極干。湯下百丸。半日。又下二百丸。食壓之。

白話文:

這個孩子十六歲,出生時懷胎七月就早產了。他得了淋病,每隔五七天就會發作一次。一旦發作起來就非常疼痛,小便才得以排出,小便的顏色像漆和粟米混在一起,排出一茶杯的分量疼痛才停止。脈搏輕按則乾燥澀滯,重按則緊張而細長。看他長得瘦而高,面色青中帶黑。我估計他父親一定服用過治療下部疾病的峻下藥物,遺熱留在胎體內,停留在孩子的命門,所以才會導致這種情況。於是,我用紫雪和黃柏末做成梧桐子大小的藥丸,曬得非常乾燥。讓他用湯送服一百粒藥丸,半天後再讓他服用二百粒藥丸,並用食物壓制住藥性。

又半日。痛大作。連腰腹水道。乃行下漆和粟者碗許。痛減十之八。後與陳皮一兩。桔梗木通各五錢。又下合許而安。父得燥熱。尚能病子。況母得之者乎。

白話文:

又過了一半天,疼痛劇烈發作,連腰部、腹部和尿道都痛。於是服用了碗許的漆和粟。疼痛減輕了八成。後來又服用了1兩陳皮,5錢桔梗和木通。又服用了這麼多的藥才安穩。父親得了燥熱,還能夠使兒子生病。更何況母親得了燥熱呢。

2. 胎暈

江篁南治一兒產數日。常昏暈。一日五六見。醫作驚風治。不效。江以大補氣血之劑濃煎湯喂之。並飲乳母。多服漸減而愈。

白話文:

江篁南醫生治療一位剛剛生產過幾天、常常感到頭暈目眩的婦女。有一天,她的頭暈竟然出現了五六次。醫生以為她是得了驚風,就用治療驚風的藥方來治療她,但沒有效果。江篁南醫生就用大補氣血的藥方煎成濃湯給她服下,同時也讓她的乳母飲用。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婦女的頭暈症狀逐漸減少,最後痊癒了。

3. 熱證

立齋治李閣老子。潮熱。飲食如故。自申酉時甚。至子丑時方止。遍身似疥。大便秘結。小便赤澀。熱渴飲冷。薛以為脾胃實熱。傳於肺與大腸。先用清涼飲四劑。結熱始退。又用四物、柴胡黃連數劑。其瘡漸愈。彼欲速效。另用槐角丸之類。諸證益甚。仍以前藥更加桃仁赤芍。至百劑而愈。

白話文:

立齋大夫給李閣老子治病。潮熱的症狀和其他症狀都跟以前一樣。從申時和酉時特別嚴重,到了子時和醜時才停止。全身就像疥瘡一樣,大便祕結,小便赤澀,感到口渴但仍然想喝冷的。薛立齋認為是脾胃有實熱,傳到了肺和大腸。一開始用清涼飲四劑,結熱的症狀開始消退。之後用四物、柴胡、黃連數劑,瘡漸漸痊癒。病人想要快速痊癒,於是另外用槐角丸之類的藥物。症狀都加重了。依然使用之前的藥物,再加入桃仁、赤芍。服用了一百劑藥之後症狀痊癒了。

江篁南治一兒。生方兩月。時值酷暑。又久雨。濕令流行。遍身大熱。然初生小兒。腸胃脆窄。藥難區處。乃取干壁土舂碎撤地上。上以芭蕉葉鋪之。將兒臥葉上。又以芭蕉葉覆之。更少加干壁土於上。睡少時。其熱如失。

白話文:

江篁南醫生治療一個兩個月大的嬰兒。當時正值酷暑,又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濕氣流行。嬰兒全身發熱,但由於是初生嬰兒,腸胃脆弱,難以下藥。於是江醫生取來乾壁土,搗碎後撒在地上,再用芭蕉葉鋪在上面,讓嬰兒躺在芭蕉葉上,再用芭蕉葉覆蓋,並在上面撒上少許乾壁土。睡了一會兒,嬰兒的熱度就消失了。

4.

海藏治一子。自嬰至童。盜汗凡七年矣。諸治不效。與涼膈散三黃丸。三日病已。蓋腎為五液。化為五濕。相火迫腎。腎水上行。乘心之虛而入手少陰。心火炎上而入肺。欺其不勝己也。皮毛以是而開。腠理元府不閉。而為汗出也。出於睡中者為盜汗。以其覺則無之。故經云。

白話文:

海藏治療一個小孩。從嬰兒到兒童,盜汗已經七年了。各種治療方法都沒有效。給他服用涼膈散、三黃丸。三天之後,病就好了。腎臟是五種液體的來源,可以轉化為五種濕氣。相火迫使腎臟,腎臟的水液向上運行,乘虛而入心臟。心臟的火熱向上運行,進入肺部。肺部虛弱,不能戰勝它。因此,毛孔張開,腠理元府不閉合,汗液就流出來了。在睡覺中出汗叫做盜汗,因為醒著的時候就沒有汗了。因此,經書上說:

寢汗憎風是也。先以涼膈泄胸中相火。相火退。次以三黃丸瀉心火以助陰。則腎水還本藏。元府閉。汗為之止矣。

白話文:

容易出虛汗、怕風。先以涼膈散清除胸中的虛火。虛火退去。然後以三黃丸清除心火,以滋養陰氣。這樣,腎水就會回歸本位。元府閉合。汗液自然就不再外泄了。

5.

景岳曰。予仲兒生未兩周。初秋感寒發熱。脈微緊。素知其臟氣屬陰。不敢清解。以芎、蘇、羌、芷、細辛生薑之屬。冀散其寒。一劑下咽。不惟熱不退而反大瀉作。連瀉二日。又加氣喘。斯時也。將謂其寒氣盛耶。何以用溫藥而反瀉。將謂其火刑金耶。豈以清瀉連日而尚堪寒涼。

白話文:

景嶽說,我的第四個兒子出生不到兩周,初秋時不小心受寒發熱,脈象微弱緊實。我知道他的臟腑之氣屬於陰,不敢用清熱解毒的藥治療。於是用當歸、蘇葉、羌活、白芷、細辛、生薑等藥,希望用來驅散他的寒氣。一劑藥服下後,不僅熱度沒有退,反而腹瀉起來。連瀉兩天,還伴有氣喘。當時想,這該不會是寒氣太盛了吧,為什麼用溫熱的藥反而會腹瀉?難道是火氣旺盛剋制了金屬性的肺臟嗎?難道是清除火熱已經連續多日,身體仍受得住寒涼嗎?

將謂其表邪之未除耶。則何以不利於疏散。束手無策。且見其表裡俱劇。大喘垂危。又豈淺易之劑所能挽回。沉思良久。漸有所得。乃用人參二錢。生薑五片。煎湯。以茶匙挑與二三匙。即懷之而旋走室中。徐察其呼吸之進退。喘雖未減。亦不見增。又與三四匙。少頃。則覺其鼻息似乎少舒。

白話文:

很多人說,這病是表邪未除,但為什麼用以疏散外邪的草藥無效,讓我束手無策。現在他的表裡都非常劇烈,呼吸很急促,命在旦夕,又怎麼能靠平庸的草藥治好呢?於是我沉思良久,逐漸有了想法。於是用人參二錢,配上五片生薑,煎湯。用茶匙挑出二三匙給他喝,他喝完後便在屋子裡走動。慢慢觀察他的呼吸進退,喘氣雖然沒有減輕,但也沒有加重。又給他吃了三四匙,過了不久,發現他的呼吸似乎略微舒緩了。

遂與半小鐘。更覺有應。自午及酉。完此一劑。適一醫至。曰誤矣。大喘如此。豈可用參。速以抱龍丸解之。余不聽。復煎人參二錢五分。自酉至子盡其劑。劑完而氣息遂平。齁齁大睡。瀉亦止而熱亦退矣。所以知其然者。觀其因瀉反喘。豈非中虛。設有實邪。自當喘隨瀉減。

白話文:

於是服用人蔘半小時。感覺更有效果。從中午到傍晚,用完了一劑藥。這時來了一個醫生,說你用錯了藥。喘得這麼厲害,怎麼能用人蔘呢?快用抱龍丸解藥。我沒有聽從,又煎服人蔘二錢五分。從傍晚到半夜用完了這一劑藥。藥用完後,呼吸就平穩了,呼嚕嚕地睡着了。腹瀉也停止了,發熱也退了。我知道是這樣原因的。因爲觀察到患者因爲腹瀉反而喘氣了。這不是虛症嗎?如果有實邪,腹瀉減輕後喘氣當然也會減輕。

是可辨也。向使誤聽彼醫。易以清利。中氣一脫。即當置之死地。必仍咎余之誤用參也。孰是孰非。何從辨哉。

6. 吐瀉

立齋治一小兒。每飲食失節。或外驚所忤。即吐瀉發搐。服鎮驚化痰等藥而愈。後發搐益甚。飲食不進。雖參、術之劑。到口即嘔。乃用白朮和土炒黃。以米泔煎數沸。不時灌半匙。仍嘔。次日灌之。微嘔。漸加至二三匙。遞加至半杯。不嘔。乃濃煎服而愈。

白話文:

李齋大夫治好了一個小兒的病。這孩子經常飲食不節制,或是受到驚嚇,就會吐瀉抽搐。服用了鎮驚化痰等藥後好轉。後來抽搐的症狀加重,飲食也不進。雖然用了人蔘、白朮的藥方,但只要入口就嘔吐。於是李齋大夫用白朮和土炒黃,用米湯煎煮幾次,不時地灌服半匙。但孩子還是嘔吐。第二天再次灌服,嘔吐的症狀減輕了。逐漸增加到二三匙,再逐漸增加到半杯,孩子不再嘔吐。於是濃煎服藥,孩子終於痊癒了。

景岳治其季子。甫半歲。受寒。吐瀉大作。用溫胃和脾之藥不效。用理中湯。三日後加人參三錢。及薑、桂、吳茱萸、肉果。亦不效。至四五日。則隨乳隨吐。吐其半而瀉其半。腹中毫無所留。乃用人參六錢。製附子、薑、桂等各一二錢。下咽即吐。一滴不存。而所下之乳。

白話文:

景嶽醫生治療他剛半歲的幼子。孩子因受寒導致嘔吐、腹瀉嚴重。景嶽用溫胃和脾的藥物治療,但沒有效果。之後又使用理中湯,三天後加入人參三錢,以及薑、桂、吳茱萸、肉果,但仍然沒有效果。到了四、五天之後,孩子吃下的母乳隨即吐出來,吐掉一半並且瀉出一半,腹中沒有任何食物殘留。於是景嶽醫生使用人參六錢,製作附子、薑、桂等各一兩錢的藥物給孩子服用。藥物下嚥後,孩子立即吐出來,一滴都沒有留在體內。而孩子瀉出來的母乳,

則白潔無氣。仍猶乳也。斯證形氣之危。萬無生理矣。因思寒氣犯胃而吐瀉不止。若舍參、薑、桂、附之屬。尚何術焉。再四思之。謂胃虛已極。而藥之氣味。略有不投。必拒而不納。矧附子味鹹。亦能致嘔。惟得甘辣可口之藥。庶乎胃氣可安。尚有生意。乃用胡椒三錢搗碎。

白話文:

(症狀表現)則面色白淨、虛脫無精氣。仍舊和乳汁一樣,是形體和(胃)氣極端危險的症狀,萬分沒有恢復的希望了。因此想到是寒冷的氣息侵犯胃部而嘔吐、腹瀉不止的。如果放棄參、薑、桂、附類藥物,還有什麼辦法呢?反覆思考後,認為胃氣虛弱到極點,而藥物的氣味如果稍不合適,必然拒絕而不能服用。況且附子的味道鹹,也能導致嘔吐。只有得到甘辣可口的藥物,才能使胃氣安心,尚有生機。於是用了三錢胡椒,搗碎。

加煨姜一兩。水煎。又令煎人參二兩。以參湯之十。入椒薑湯之一。茶匙挑與。竟咽而不吐。徐徐服之。乳藥皆安矣。四鼓服起。至次日未時服完。忽然躁擾呻吟。煩劇之甚。家人疑熱藥太過。燒斷肚腸。相與抱泣。景岳云。若藥果有難堪。何自四鼓至午前皆相安。而此時遽變若此。

白話文:

加入曬乾的生薑一兩。一起用水煎煮。再煎兩兩的人參。用一百單位的人參湯中,加入十分之一的胡椒生薑湯。用茶匙舀起給病人服下。病人要全部吞下,不要吐出來。慢慢地服用。乳汁和藥物都會被吸收。從四更時服下,到隔天中午服完。突然間病人躁動不安、呻吟不止。煩躁不安的症狀非常嚴重。家屬懷疑是熱藥太過,燒壞了病人的腸胃。大家一起抱頭痛哭。景嶽說,如果藥物真的難以承受,為什麼從四更到午前都會相安無事,而此時卻突然變成這樣呢?

其必數日不食。胃氣新復。而倉廩空虛。飢甚則然也。取粥以示之。則張皇欲得。因與食之。竟至半碗。而寂然安臥矣。次日復加制附。始瀉止全愈。此因飢發躁。設用清涼一解。則全功盡棄。而初時用參數錢。毫無所效。倘不知藥未及病。改用苦寒。亦必即死。旁觀者。仍歸罪於用參也。

白話文:

那個人一定數日不進食,胃氣剛恢復,倉庫卻是空的,飢餓難耐就是這個樣子。拿粥給他看,他就非常想吃,於是給他吃,最後吃到半碗,就安靜地睡了。第二天又加了制附,才瀉痢停止而完全康復。這是因為飢餓引起的躁動,如果用清涼之劑一解,則所有的效果都會消失,而一開始用的參數錢,毫無效果。倘若不知道藥沒有治癒疾病,改用苦寒之藥,也必定立刻死亡。旁觀者,仍認為是用了參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