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八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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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10)

1. 尋常瘴

春夏之交。乍寒乍熱。其氣忽然蓊鬱。忽然發泄。更衣不時。感冒不一。本地人患者不知。醫者無書可考。客寓者每曰水土不服。委之於數而已。其證似風寒頭痛寒熱。而又噁心脹悶。似痢非痢。似瘧非瘧者是也。宜九味羌活湯加減。平胃散、藿香正氣散、二陳湯。此證粵中無時無之。

無人覺之。虛弱之體。感而即發。敦厚之人。感不驟發。積久而成。渾渾漠漠。脈證茫然。難治難愈。

白話文:

春夏交替之際,天氣忽冷忽熱,時而悶熱潮濕,時而發散開來。人們更換衣物沒有定時,感受到的寒熱也就不一致。當地的居民生病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醫生也沒有相關的醫書可以參考。外地來的人常常說這是水土不服,就歸咎於運氣不好。這種病的症狀,看起來像風寒感冒的頭痛發熱,但又會噁心、脹氣、胸悶;看起來像拉肚子,又不像;看起來像瘧疾,又不像。這種情況,可以用九味羌活湯加減藥材來治療,也可以用平胃散、藿香正氣散、二陳湯等方劑來處理。這種病在廣東地區隨時都有,卻沒有人注意到。身體虛弱的人,一旦感染很快就會發病;身體強壯的人,感染後不會立刻發病,而是積累久了才出現。這種病發作時,症狀不明顯,脈象也模糊不清,治療起來很困難,不容易痊癒。

2. 暑濕瘴

閩粵皆有之。夏秋之時。久雨陰濕。忽然暑熱山嵐之氣。自下蒸上。人在氣交之中。有一種脹悶不可當之勢。此即瘴癘時也。人能知覺者。即以玉樞丹。水磨服之。立解。平胃散加檳榔。亦佳。

白話文:

閩粵一帶都有這種情況。通常在夏秋季節,連日下雨導致陰濕,突然又悶熱起來,山林中的濕熱之氣從下往上蒸騰。人處在這種氣候交替的環境中,會感到一種難以忍受的脹悶不適。這就是所謂的瘴癘發作的時候。如果人能感覺到這種不舒服,就立刻服用玉樞丹,用水磨成粉後服用,馬上就能緩解。用平胃散加上檳榔,效果也很好。

3. 毒水瘴

粵西於雲貴接壤處。有水能毒人。其山產五金。皆有毒。況產五色信石者乎。山塢熬信。水流下溪。人不知誤吞。則腹脹絞腸而不救矣。初感而輕。用玉樞丹、紫金錠、行軍散、平胃正氣散。亦有得生者。

白話文:

廣東西部與雲南、貴州交界的地方,有一種水能夠使人中毒。那裡的深山所產的五金礦物,都帶有毒性,更何況是出產各種顏色的砒霜呢?山谷裡熬煉砒霜,毒水流入溪流,人們不知道誤喝了,就會肚子脹痛、腸子絞痛,無法救治。剛開始感覺不嚴重的時候,用玉樞丹、紫金錠、行軍散、平胃正氣散這些藥,也有可能活下來的。

4. 黃茅瘴

三四月。草深偃俯。久雨濕爛。而時令蒸郁。其性上炎。一種鬱勃之氣。入虛人口鼻。即患瘴悶。輕者用平胃藿香正氣散。重者蘇合丸、七香丸、諸葛行軍散即愈。廣東高雷廉。及廣西左右兩江皆有之。

白話文:

三、四月的時候,草長得很深且倒伏,加上連日下雨潮濕腐爛,這時節又悶熱潮濕,那種向上蒸騰的特性,會產生一股鬱悶的氣息,從虛弱的人的口鼻進入體內,就會產生瘴氣引起的胸悶。症狀輕微的,用平胃散、藿香正氣散來治療;症狀嚴重的,用蘇合丸、七香丸、諸葛行軍散等藥方就能痊癒。這種瘴氣在廣東的高州、雷州、廉州一帶,以及廣西左右兩江一帶都很常見。

5. 孔雀瘴

五六月。雨水泛溢。有孔雀處。其屎積於木葉茸草間。隨澗水流下。人誤吞之於炊爨間。必患腹脹而痛悶。輕者正氣平胃散調玉樞丹而愈。重者行軍散、七香散、紫金錠可治之。最重者。非藥可解。此廣西慶遠、思恩、太平。近交址處居多。鎮遠四城州柳州亦有之。

白話文:

五六月梅雨季節,雨水過多而氾濫。有孔雀棲息的地方,牠們的糞便會積在樹葉或雜草間,隨著溪水流下來。如果人們在煮飯時不小心吞食到被污染的水,一定會肚子脹氣、疼痛、悶悶不舒服。症狀輕微的,可以用正氣平胃散搭配玉樞丹來調理就會好;症狀嚴重的,可以用行軍散、七香散、紫金錠來治療。如果病情非常嚴重,就不是藥物可以解決的。這種疾病在廣西慶遠、思恩、太平一帶,靠近越南的地方比較多,鎮遠、四城、州柳州一帶也有這種情況。

6. 桂花瘴

全州桂林梧州平樂皆有之。八九月間。香氣如桂。此瘴最急。觸人口鼻即倒僕。此為中瘴。必須同行之人。就其鼻旁。掘一穴。通地氣。亦有得生。但腹痛飽脹。頭暈噁心。重者立危。輕者平胃正氣散。下玉樞丹而活。有善避者。見有黑氣如霧。其香必至。即刳一地穴。以身俯地上。

口鼻向土潭穴中。勿使香氣入穴。即解矣。其氣不及一餉。即散。故此地人枵腹行路。必用大蒜燒酒。亦避之之意。或先以行軍散搐鼻亦妙。

又近雲南交址地方。有糯米飯香。即病而絕。俗名江米瘴。亦可類治。

白話文:

全州、桂林、梧州、平樂這些地方都有這種瘴氣。通常在八、九月間出現,氣味像桂花一樣香。這種瘴氣發作最快,一旦接觸到人的口鼻,就會立刻倒地昏迷。這就是中了瘴氣。必須由同行的人在患者鼻子旁邊挖一個洞,讓洞穴連通地氣,這樣或許有機會活下來。但患者會出現腹痛、腹脹、頭暈、噁心等症狀,嚴重的會立刻有生命危險,輕微的可以服用平胃散、正氣散,再搭配玉樞丹就能活下來。

有懂得避開這種瘴氣的人,看到有像霧一樣的黑氣出現,就知道瘴氣快要來了,就立刻挖一個地洞,將身體俯趴在地上,口鼻朝向地洞,不要讓香氣進入洞裡,這樣就能避開瘴氣。瘴氣通常不會持續很久,很快就會消散。因此,當地人在肚子空空時走路,一定會用大蒜配燒酒,也是為了避開瘴氣的緣故。或者事先用行軍散吸入鼻腔,也很有效果。

另外,靠近雲南、交趾(越南)一帶的地方,有一種糯米飯香,一旦聞到就會生病而死亡,俗稱江米瘴,也可以用類似的方法治療。

7. 蚯蚓瘴

二三四月。泥水泛瀾。人犯之。腹脹疼楚。如蚯蚓狀者。青筋蟠現於肚腹。興起痕高。輕則以蒜搗汁。及土漿敷腹。亦用玉樞丹、紫金錠、薑汁灌入。次進蘇合七香以通之。

白話文:

農曆二月、三月、四月的時候,因為雨水多,泥水到處流竄,人如果接觸到這種不乾淨的水,就會肚子脹痛,肚子上的青筋會像蚯蚓一樣浮現出來,而且會鼓起來。症狀輕微的話,可以用蒜頭搗成汁,或是用泥漿敷在肚子上。也可以服用玉樞丹、紫金錠,用薑汁送服。接著再服用蘇合七香丸來疏通氣血。

8. 蚺蛇瘴

三四五六七月。蚺蛇交媾。穢濁之氣。順水流下。人或犯之。胸腹脹痛異常。口鼻有腥氣。輕則紫金錠、玉樞丹、行軍散、蘇合丸。用之亦有得生。重者一二日即死。

大凡治病之道。寒證用熱藥。熱證用寒劑。人所共曉。此如舉業題之正面易做。而側取為難。更有外有餘而內不足。有內真實而外假虛。陽證似陰。陰證似陽。其中精微深奧之處。差之毫釐。繆以千里。瘴癘雖從山川地氣。隨時令而得。亦必乘人本虛。方乃受病。其陽虛火衰者。

一時受瘴。因輕而不覺。瘴證變為本病。必虛寒而腹脹滿。大便泄瀉。惡寒手足冷者是也。陰虛火旺者。瘴輕而不覺。瘴後現為本病。必頭暈口渴發熱。腹脹噁心便赤者是也。再審五臟六腑。各有素常偏患衰弱壯實之分。皆當以此類推。並須消息其夏秋勞逸行役。陰晴暑濕起居所履。

庶幾有得。至如瘴脈。初感洪數。虛者大而芤。實者弦而滑。久則變遷。亦總以無力為虛。有力為實也。

震按三農治瘴之方。與古方微有不同。將來刊於古今經驗方按。此不及錄。與治瘴相宜。若仍古方之舊者不錄。

吾吳地有痧氣。夏月更多。或腹痛。或脹悶昏僕。若不救之。亦立死。此與瘴氣病情彷彿。刮痧放痧。以行軍散點眼。以痧藥及紫金錠灌喉。皆可立愈。並非疑難證。不必更立一門。而有侈張其說者。如王養吾著晰微補化全書。立六十四卦象方。至謂各種雜證。多由痧氣變遷。

成案亦富。然不外散風清暑。豁痰消瘀。破氣攻結諸法。而牽扯入痧。徒滋眩惑。不足取也。較之吳又可溫疫論。指諸雜證為疫。同一附會耳。

白話文:

農曆三四五六七月,蛇會交配,產生污濁的氣體,隨著水流下來。人如果接觸到這些氣體,會感到胸腹脹痛非常難受,口鼻有腥臭味。病情輕微的,可以用紫金錠、玉樞丹、行軍散、蘇合丸這些藥,有機會痊癒。病情嚴重的,一兩天內就會死亡。

一般來說,治療疾病的原則是:寒性病用熱性藥,熱性病用寒性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這就像科舉考試的正面題目容易作答,但從側面切入就比較困難。更何況,有些情況是外表看起來很充實,但身體內部卻虛弱;有些情況是內部其實很強健,但外表卻呈現虛弱的假象。陽性的疾病可能表現出陰性的症狀,陰性的疾病也可能表現出陽性的症狀。其中細微奧妙之處,只要稍有差錯,結果就會相差千里。瘴氣雖然來自山川地氣,隨著季節變化而產生,但一定是要人體本身虛弱,才會因此生病。如果體內陽氣虛弱、火氣衰退的人,

一時之間感染瘴氣,因為症狀輕微而沒有察覺。瘴氣的影響轉變成原本的疾病,一定會出現虛寒而腹脹、大便腹瀉、怕冷手腳冰冷的症狀。如果是體內陰氣不足、火氣旺盛的人,感染瘴氣時症狀可能不嚴重,但之後就會轉變成原本的疾病,一定會出現頭暈、口渴、發熱、腹脹噁心、大便赤紅的症狀。還要仔細審視五臟六腑,它們各自有平常就存在的偏頗、虛弱、強壯的區別。這些都應當以此類推來判斷。同時,也要了解病人夏天、秋天的勞累程度、出遊狀況、天氣陰晴、暑熱潮濕、生活起居的習慣等等。

這樣或許才能對症下藥。至於瘴氣的脈象,剛感染時會呈現洪數的脈象,虛弱的人脈象會大而空,體質強壯的人脈象會弦而滑。時間久了,脈象也會改變。總的來說,脈象無力代表虛弱,脈象有力代表體質強壯。

震按:三農先生治療瘴氣的方法,跟古人的方法有些不同,將來會刊登在《古今經驗方按》這本書中。這裡不詳細記錄。凡是跟治療瘴氣相宜,但仍沿用古代舊方的不予收錄。

我們吳地有「痧氣」這種病,夏天更多見。病人會腹痛、腹脹悶、昏倒。如果不趕快救治,也會馬上死亡。這種病跟瘴氣的症狀有些相似,可以用刮痧、放痧的方式來治療,然後用行軍散點眼睛,並用痧藥或紫金錠灌入喉嚨,通常就能馬上治好。這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不必再特別開一個科目來討論,反而有人誇大其詞。例如王養吾所著的《晰微補化全書》,創立六十四卦的象方,甚至說各種雜症,大多是因為痧氣變化的緣故,提出的案例也很豐富。但其實也不脫離散風清暑、化痰消瘀、破氣攻結這些方法,而把它牽扯到痧氣,只是徒增迷惑,不足採信。這就像吳又可的《溫疫論》,把許多雜症都歸咎於瘟疫一樣,是一種牽強附會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