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三 (6)
卷三 (6)
1. 瘧
脈微續而安。
震按:此條論歇止脈最有見。其用常山法,與楊介以冰煎藥,皆為巧作。然寒熱不止,脈止如前,巧且無益。惟日進人參一兩,不兼他藥,真大巧若拙也。
又治顧大來,年逾八旬,初秋患癉瘧,昏熱譫語,喘乏遺尿。或者以為傷寒譫語,或者以為中風遺尿,危疑莫定。路玉曰:「無慮,此三陽合病,譫語遺尿,口不仁而面垢,仲景暑證中原有是例。」遂以白虎加人參,三啜而安。
震按:內經論癉瘧,純是實熱證。故推其未病,則曰「中氣實而不外泄」;溯其受病,則曰「用力出汗,風寒舍於皮膚分肉」;究其病發,則曰「陽氣盛而不衰」。經文雖不言脈,諒脈之洪實有力可知也。此條系癉瘧,故譫語遺尿不死。然八旬之外有此證,死者甚多,勿輕以此案作榜樣也。
中翰金淳還乃郎,八月間患瘧,發於辰戌丑未,而子午卯酉每增小寒熱,直至初夏。石頑診其六脈如絲,面青唇白。乃與六君子加桂、附,四服不應。每服加人參至一兩,桂、附各三錢。又四服,而辰戌丑未之寒熱頓止,子午卯酉之寒熱更甚。此中土有權而邪並至陰也。仍與前藥四服,而色榮,食進,寒熱悉除。後與獨參湯送八味丸,調理而安。
震按:此案與虞花溪案同閱,始知輕重各有妙處。
飛疇治沈子嘉平:向來每至夏間,臍一著扇風則腹痛,且不時作瀉,六脈但微數,無他異。此腎臟本寒,閉藏不密,易於招風也。下寒則虛火上僭,故脈數耳。曾與六味去澤瀉,加肉桂、肉果、五味、白蒺,作丸服。因是臍不畏風,脾胃亦實。明秋患瘧,醫用白虎、竹葉、石膏等。
瘧寒甚而不甚熱,面青足冷,脈亦弦細而數。用八味地黃三倍桂附作湯,更以四君合保丸早暮間進。二日瘧止,調理而愈。
震按:腹之部位,當臍屬腎。臍著扇風即痛瀉,自宜溫腎。但不以六脈帶數而畏投溫藥,可取也。蒺藜一味,加得更好。至如治瘧,不以脈之細數而不倍加桂、附,更可取也。
馬元仪治工部那公太夫人,年七十外,惡寒發熱如瘧,遷延月餘,神昏食少,舌胎兼刺,小腹腫痛,上連胸脅,諸醫莫效。馬診兩手脈弦澀而結,尺中倍弱。知為內傷重而外感輕,得之勞倦且郁,病在肝脾兩經也。勞則傷脾,郁能傷肝,肝脾氣血兩傷,邪氣獨從內結。治之者責其實而忘其虛,
以致加重。今須大顧元氣,微兼治邪,始克有濟。用人參三錢,扶其元氣;桂枝七分,散其虛邪;黃連、肉桂,使上下交通;炮薑、半夏,以開痞散結。一劑而脈漸透,再劑而神氣頗清。右關轉見滑實,元儀方以脈有轉機為慶。前醫疑熱藥太過,欲投白虎湯。馬曰:「此津液元氣兩虧之證。
服藥後,兩脈透起,神氣清爽,業已養正而透邪。但今津液尚枯,虛熱內甚,當進以滋燥清熱之品。其與陽明實熱證可峻行肅殺者,奚啻天壤也!」仍用人參為主,加生首烏以養津潤燥,佐黃連、枳實、杏仁、半曲,以除熱散結而化痰。三日,大便已行。後加蘆根汁、蔗漿,甘寒養陰之品。
白話文:
脈象微弱而持續,病情穩定。
對於瘧疾的治療,使用常山的方法,以及用冰煎藥的方子,都算是巧妙的運用,然而如果寒熱持續不止,脈象仍然如前,那麼這些巧妙的辦法就沒有效果了。只有每天服用一兩的人參,而不加其他藥物,才是真正的巧妙,如同拙劣一般(看似簡單,卻效果最佳)。
又治癒顧大來,年過八十,初秋患瘧疾,昏迷發熱,神志不清,呼吸急促,疲乏無力,小便失禁。有人認為是傷寒引起的昏迷和神志不清,有人認為是中風引起的小便失禁,一時難以確定病因。路玉說:不必擔心,這是三陽經合病,昏迷、小便失禁、口角麻木、面容憔悴,這些症狀在仲景的暑證論述中,原本就有記載。於是用白虎湯加人參,三次服用後病情就穩定了。
內經論述瘧疾,純粹是實熱證,所以推測其發病之前,是中氣充實而不外洩;追溯其發病原因,是因為用力出汗,風寒停留在皮膚和肌肉之間;探究其發病機制,是因為陽氣旺盛而不衰減。經文中雖然沒有提到脈象,但可以推測脈象應該是洪大有力。這一病例是瘧疾,所以即使出現神志不清和尿失禁也不會死亡,然而八十歲以上的人出現這種症狀,死亡的概率很高,不可輕易將此病例作為範例。
中翰金淳,某年八月患瘧疾,發作時間在辰戌丑未時,而在子午卯酉時則每逢發作都伴隨輕微的寒熱。一直持續到初夏。石頑診其六脈細如絲線,面色青白,嘴唇蒼白,於是給他服用六君子湯加桂枝、附子,服用四劑無效,每次服用都加人參到一兩,桂枝、附子各三錢,又服用四劑後,辰戌丑未時的寒熱頓時停止,但子午卯酉時的寒熱反而加重。這是脾胃功能衰弱,邪氣入侵陰經的表現。繼續服用之前的藥方四劑,面色紅潤,食慾增加,寒熱症狀全部消失。後來服用單一人參湯送服八味丸,調理後痊癒。
此病例與虞花溪的病例相似,由此可知治療的輕重緩急各有巧妙之處。
飛疇治療沈子嘉平,以往每到夏天,只要肚臍著涼,就會腹痛,而且經常腹瀉,六脈只是略微快速,沒有其他異常。這是腎臟本來就虛寒,閉藏功能不密,容易受風邪侵襲。下焦虛寒就會導致虛火上炎,所以脈象略快。曾用六味地黃丸去澤瀉,加入肉桂、肉蓯蓉、五味子、白蒺藜,製成丸劑服用,因此肚臍不再怕風,脾胃也得到了調理。到了秋天患上瘧疾,醫生使用白虎湯、竹葉湯、石膏等藥物治療。
瘧疾寒邪很重,而熱象不甚明顯,面色青白,足部冰冷,脈象也細弱而快速。於是使用八味地黃丸,桂枝、附子用量加倍,再用四君子湯合保和丸,早晚服用,兩天後瘧疾痊癒,調理後完全康復。
肚臍部位屬於腎經,肚臍著涼就腹痛腹瀉,就應該溫補腎陽。但是不因為脈象略快而不敢使用溫熱藥物,這一點值得學習。加入蒺藜效果更好。同樣,治療瘧疾,不因為脈象細弱而不敢加倍使用桂枝、附子,這也值得學習。
馬元儀治療工部那公的太夫人,七十多歲,惡寒發熱像瘧疾一樣,持續一個多月,神志不清,食慾不振,舌苔厚膩且帶刺,小腹腫痛,疼痛向上蔓延到胸脅部,其他醫生都治療無效。馬元儀診脈發現兩手脈象弦澀而結滯,尺脈特別微弱,知道是內傷嚴重而外感較輕,是由於勞累和鬱結引起的,病位在肝脾兩經。勞累傷脾,鬱結傷肝,肝脾氣血俱傷,邪氣就從內部結聚,治療者只注重實證而忽略了虛證,
導致病情加重。現在必須著重考慮元氣,稍微兼顧治療邪氣,才能奏效。於是使用人參三錢,扶助元氣;桂枝七分,疏散虛邪;黃連、肉桂,使氣血上下通暢;炮薑、半夏,以開通痞塊,散結消腫。一劑藥後脈象逐漸通暢,兩劑藥後精神有所好轉,右關脈變得滑利而有力。馬元儀以脈象轉機而感到欣慰。之前的醫生懷疑熱藥用量過多,想用白虎湯,馬元儀說:這是津液和元氣都虧損的證候。
服藥後兩脈跳動有力,精神清爽,已經養護正氣而驅除邪氣。但是現在津液仍然不足,虛熱內盛,應該服用滋陰清熱的藥物。這與陽明實熱證可以用峻猛的藥物瀉熱的證候完全不同。仍然以人參為主藥,加入生地黃以滋養津液,潤燥止渴;佐以黃連、枳實、杏仁、麥芽,以除熱散結,化痰消痞。三天後大便通暢。後來加入蘆根汁、甘蔗汁,這些甘寒的藥物可以滋陰養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