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七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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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10)

1. 咽喉

羅謙甫治徵南元帥不鄰吉歹。年七旬。春間東征。南迴至楚邱。因過飲。腹痛腸鳴自利。日夜約五十餘行。咽嗌疼痛。耳前後赤腫。舌本強。涎唾稠黏。欲吐不能出。以手曳之方出。言語艱難。反側悶亂。夜不能臥。羅診得脈浮數。按之沉細而弦。即謂中丞黏公曰。仲景云。

白話文:

羅謙甫醫生治療徵南元帥不鄰吉歹。不鄰吉歹今年七十歲。春季的時候,他向東徵戰,往南到達楚邱。在那裡因為喝得太多,導致腹痛,腸鳴,腹瀉。一天排便大約五十多次。咽喉疼痛,耳朵前後腫脹發紅。舌頭根部僵硬,唾液粘稠。想吐卻吐不出來,用手往外拽才能吐出。說話困難,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羅醫生診斷後,發現他的脈象浮數,按壓後發現脈象沉細而弦。於是對中丞黏公說,仲景說過:

下利清穀。身體疼痛。急當救里。後清便自調。急當救表。救里四逆湯。救表桂枝湯。總帥今胃氣不守。下利清穀。腹中疼痛。雖宜急治之。比之嗌咽。猶可少緩。公曰。何謂也。答曰。內經云。瘡發於咽嗌。名曰猛疽。此病治遲則塞咽。咽塞則氣不通。氣不通則半日死。故宜急治。

白話文:

拉稀便清谷,身體有痛兆。應立刻救表,然後服藥清利。急用救表藥,服桂枝湯。主治總司令胃氣不固和不主住,引きれで清谷、腹中痛めなり。治急宜也。然以咽喉比之。尚可緩治也。先生問,何謂也?先生答,內經雲,瘡發於咽喉,故取其病急,名猛疽。此病未甚時治之遲,而塞咽,氣不通,半日死。(半日,謂一日而半也)。故宜亟治之。

於是遂砭刺腫上。紫黑血出。頃時腫勢大消。遂用桔梗甘草連翹、鼠黏子、酒黃芩升麻防風等分。每服約五錢。水煎清。令熱漱之。冷吐出之。嚥下恐傷脾胃。自利轉甚。再服涎清腫散。聲出。後以神應丸辛熱之劑以散中寒。解化宿食而燥脾濕。丸者。取其不即施行。

白話文:

於是就開始針灸腫脹部位,紫黑色的血液流出,不久腫脹勢頭便消退很多。於是使用了桔梗、甘草、連翹、鼠黏子、酒黃芩、升麻、防風等份量。每次服藥大約五錢,用清水煎煮,待溫熱時漱口,冷後吐出來,如果吞下去恐怕會損傷脾胃。自然排便轉而嚴重。再次服用涎清腫散,聲音出現了。後來用神應丸這種辛熱的藥劑來驅散體內寒氣,化解宿食,並使脾臟乾燥濕潤。丸狀的藥物,是因為它不能立即執行。

則不犯其上焦。至其病所而後化。乃治主以緩也。不數服。利止痛定。後胸中閉塞。作陣而痛。復思靈樞有云。上焦如霧。宣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為氣也。今公年高氣弱。自利無度。致胃中生髮之氣。不能滋養於心胃。故閉塞而痛。經云。上氣不足。推之揚之。

白話文:

這樣就可以避免傷害到上焦了。而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因此,治療的原則是緩和的。不需要服用很多次,腹瀉就能止住,疼痛也能消除。之後,胸中感到閉塞,仍然陣痛。我又想到《靈樞》中說:上焦好像霧氣一樣,它可以把五穀的味道宣揚開來,使之燻蒸皮膚,充滿全身,滋潤毛髮。就像露水滋潤萬物一樣,這就是人體的元氣。現在,您年紀大了,元氣虛弱,又腹瀉不止,導致胃中生發之氣,沒辦法滋養心血管。因此,會閉塞而疼痛。《黃帝內經》說:上氣不足,就要多推動它,使它能夠升騰起來。

脾不足者。以甘補之。用異功散甘辛微溫之劑溫養脾胃。加升麻、人參。上升以順正氣。不數服而胸快。利痛止。內經云。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微者調之。其次平之。勝者奪之。隨其攸利。萬舉萬全。又曰。病有遠近。治有緩急。毋越其制度。又曰。

白話文:

脾臟虛弱的人,用甘味來補之。使用異功散,是一種甘辛微溫的方劑,可以溫暖和滋養脾胃。加入升麻、人參。上行以順應正氣。服藥不久,胸中舒暢,疼痛停止。內經說,調節氣的方法,必須分別陰陽。內在的用內治,外在的用外治。輕微的調理,其次是平定,嚴重的奪取。隨著有利的方面,萬事俱全。又說,疾病有遠近之分,治療有緩急之分。不要越過它的制度。又說。

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此之謂也。

震按一人之病而有寒熱兩岐者。當分緩急後先施治。此案即是成例。斷勿學混沌湯作一綱兜之計也。但涼解藥漱而弗咽。恐亦無益。其涎清腫散者。想得力於砭刺耳。然今之喉證。用刀者往往受害。此又氣運及風土俱有不同所致。

白話文:

震某看過有的人生病,同時有寒症和熱症兩種不同的症狀。這種情況下,要分清緩急先後,然後進行治療。這個病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千萬不要學習混沌湯那種一網打盡的治療方法。但是,只用涼解藥漱口而不吞服,恐怕也沒有什麼益處。之所以涎液清了、腫消了,可能是因為針灸的功勞。然而,現在的喉嚨疾病,使用刀具治療的往往會受到傷害。這又是因為氣候和風土的不同而造成的。

〔附〕楊立之自廣府通判歸楚州。喉間生癰。既腫潰而膿血流注。日夕不止。寢食俱廢。醫生束手。適楊吉老赴郡。二子邀之至。熟視良久曰。不須看脈。已知之。然此疾甚異。須先啖生薑片一斤。乃可投藥。否則無法也。語畢即出。其子有難色。曰。喉中潰膿痛楚。豈能食生薑。

白話文:

〔附註〕楊立之由廣府通判歸楚州。喉嚨間長了腫瘤(癰),腫脹潰爛後,膿血流個不停,日日夜夜無法停止,連睡覺吃飯都成了問題。醫生們束手無策。恰好楊吉老要去郡守那裡,楊立之的兩個兒子便邀請他前來診治。楊吉老仔細觀察了很長時間,說:「不用把脈,我知道了。但是這個病很奇怪。必須先吃下一斤生的生薑片,纔可以給你開藥,否則就沒有辦法了。」說完話就走了。楊立之的兒子有難色,說:「喉嚨裡潰爛流膿,疼痛難忍,怎麼還能吃生薑呢?」

立之曰。吉老醫術通神。其言不妄。試取一二片啖我。如不能進。屏去無害。遂食之。初時殊為甘香。稍復加至半斤許。痛處已寬。滿一斤。始覺味辛辣。膿血頓盡。粥食入口。了無滯礙。明日。招吉老謝而問之。曰。君官南方。多食鷓鴣。此禽好啖半夏。久而毒發。故以薑製之。

白話文:

吉老說,他的醫術通神,所言不虛。於是拿了幾片藥給我吃。如果不能吃,扔掉後也沒什麼害處。我試著吃了一片,一開始覺得很甘甜香美。漸漸加到半斤左右,傷口處的疼痛已經減輕。吃完一斤後,才覺得藥味辛辣。膿血頓時全部流盡,粥食入口,再也沒有一點兒障礙。第二天,我把吉老請來向他致謝並詢問病情。吉老說,您是南方官員,一定吃了很多鷓鴣。這種鳥喜歡吃半夏,時間久了,就會中毒。所以用生薑來解毒。

今病源已清。無服他藥。

一人咽喉間生肉。層層相疊。漸漸腫起。有竅出臭氣。用臭橘葉煎服而愈。

一人但飲食。若別有一咽喉。斜過膈下。徑達左脅。而作痞悶。以手按之。則瀝瀝有聲。以控涎丹十粒服之。少時痞處熱。作一聲。轉瀉下痰飲二升。再食正下而達胃矣。

白話文:

一個人單獨吃飯。好像另有一條食道,從橫隔膜下斜穿過去,一直通到左脅,而感到痞悶。用手按它,則有稀稀瀝瀝的聲音。喝下十粒控涎丹,過了一會痞處發熱,並發出一個聲音,開始瀉下痰飲兩升。再吃東西就正常地進入胃了。

江應宿治一人。懸中下而赤。皆以為熱。遍施涼藥不效。此中氣虛。用補中益氣而愈。

馬銘鞠治倪仲昭。患喉癬。邑中治喉者遍矣。喉漸漸腐去。飲食用粉面之爛者。必仰口而咽。每咽。泣數行下。馬曰。此非風火毒也。若少年曾患黴瘡乎。曰未也。父母曾患黴瘡乎。曰。然。愈三年而得我。馬以為此。必誤服升藥之故。凡患此瘡者。中寒涼輕粉之毒。毒發於身。

白話文:

馬銘鞠醫生治療倪仲昭。倪仲昭患有喉癬。鎮裡治喉嚨病的人都看過了。喉嚨漸漸腐爛。吃喝只能用粉末做成的糊狀物。一定要將頭仰起來才能吞嚥。每次吞嚥,都流下幾行眼淚。馬醫生說:這並不是風火毒引起的。年輕時曾經患過黴瘡嗎?倪仲昭回答說沒有。父母曾經患過黴瘡嗎?倪仲昭回答說:曾經患過。三年之後,我纔出生。馬醫生認為,這一定是誤服升藥引起的。凡是患有這種瘡的人,都是因中了寒涼輕粉的毒。毒發於身。

升藥之毒。毒發於愈後所生子女。毒深者且延及於孫若甥。倘不以治結毒之法治之。必死。以甘桔湯為君。少入山豆根龍膽草射干。每劑用土茯苓半斤濃煎。送下牛黃二分。半月而痊。竟不用吹藥。後詢知伊父母。果服升藥愈。愈後曾口碎。故遺毒如此之烈也。

白話文:

服用催情藥的毒性,發作於服藥後出生的子女。毒性深的人,甚至會延續到孫輩或外甥。如果不採用治療中毒的方法來治療,必定會死亡。以甘桔湯為主藥,加入少量的山豆根、龍膽草、射干。每劑用土茯苓半斤濃煎,送服牛黃二分。半個月後痊癒,竟然不用吹藥。後來詢問得知,他的父母果然服用催情藥而痊癒的。痊癒後曾經口瘡破裂,所以留下如此嚴重的遺毒。

景岳治一來宅女人。年近三旬。患虛損。更兼喉癬疼痛。多醫罔效。張診其脈。則數而無力。察其證。則大便溏泄。問其治。則皆退熱清火之劑。然愈清火而喉愈痛。因知其本非實火。而且多用寒涼。以致肚腹不實。總亦格陽之類也。遂專用理陰煎大補元煎之類。出入間用。不半月而喉痛減。不半年而病全愈。

白話文:

景嶽醫生治療一位來求診的女性。她已經接近三十歲了,患有虛弱,並有喉嚨癬疼痛的問題。很多醫生都無法治癒她的病。張醫生診斷她的脈搏,發現脈搏數而無力。他診察她的症狀,發現她的大便溏泄。他詢問她之前接受的治療,得到的答案都是退熱清火的藥物。然而,清火越多,她的喉嚨就越痛。因此張醫生知道她的病根並不屬於實火。而且之前治療都使用了寒涼的藥物,導致她的肚腹虛弱。總的來說,她的疾病屬於格陽的範疇。於是張醫生專門使用理陰煎和大補元煎之類的藥物。這兩種藥物交替使用,不到半個月,她的喉嚨疼痛就減輕了。不到半年,她的疾病就完全治癒了。

又治王蓬雀。年出三旬。患喉痹。十餘日。頭面浮大。喉頸粗極。氣急聲啞。咽腫口瘡。痛楚之甚。一婢倚背。坐而不臥者累日矣。及察其脈。則細數微弱之甚。問其言。則聲微似不能振者。詢其所服之藥。則無非芩、連、知、柏之屬。此蓋以傷陰而起。而復為寒涼所逼。以致寒盛於下。

白話文:

另外,還有一種治療王蓬雀的方法。王蓬雀今年三十多歲,患喉嚨疼痛已經十幾日了。他的頭面浮腫巨大,喉嚨頸部粗大到極點,呼吸急促,聲音沙啞,咽喉腫痛,口腔潰瘍,疼痛非常劇烈。有個婢女倚靠在王蓬雀的背上,幫助他坐著,連續好幾天都沒有躺下來睡覺。我檢查了他的脈搏,脈搏非常細小、微弱。我詢問他的病情,他的聲音很微弱,好像說不出來話的樣子。我詢問他服用的藥物,發現都是黃芩、黃連、知母、柏子仁之類的藥物。這些藥物都是傷陰的,而王蓬雀又再次受到寒涼藥物的侵襲,導致體內寒氣很盛。

而格陽於上。即水飲之類俱已難入。而尤畏煩熱。張曰危哉。再遲半日。必不救矣。遂與鎮陰煎。以冷水頓冷。徐徐使咽之。用畢一煎。過宿而頭項腫痛盡消如失。繼進五福飲。數劑而起。

震按古人喉證案無甚佳者。以上數條。亦取其不同者而選之。王蓬雀案治法最佳。然此人能受溫補。故一劑即效。亦有投以溫補而不效者。即陽證陰脈之死候也。未可謂景岳之法概能活人。余鄉有戚許君。初起外感發熱。繼則左耳門生小癤。潰腐。認為聤耳。敷以藥。潰腐不退。

白話文:

震發現古代醫書上關於喉證的病例沒有什麼好的。以上幾條,也是取它們不同的地方而選出來的。王蓬雀的病例,治法最好。然而他能夠接受溫補。所以一劑藥就見效了。也有用溫補的藥物治療卻沒有效果的。這便是陽證陰脈的死兆。不能說景嶽的方法大概都能救人。我老家有位戚許君。起初是外感發熱。接著左耳門生了個小瘡。化膿腐爛。認為是聤耳。敷藥治療,化膿腐爛沒有好轉。

通耳腫赤。延及頭面皆腫赤。痛極汗大出。身熱反得涼。頗能進食。似覺稍安。越三日。忽又發熱。左耳前後連頭面腫痛更甚。漸神昏譫語。蓋因連日出門登廁。復受風邪所致。內外科皆以脈小而數。按之無力。慮其虛陷。余友李昆陽兄至。曰。是為耳遊風。非致命之瘡。重複冒風。

白話文:

耳朵腫脹發紅,延燒到頭部和臉部都腫脹發紅。疼痛極度時,大量出汗。體溫升高卻覺得涼爽。還能進食一些食物,好像感覺稍微好些。過了三天,突然又發燒了。左耳前後到頭部和臉部腫脹疼痛更加嚴重。逐漸神智昏迷,說胡話。這大概是因為連續幾天外出上廁所,再次受到風寒所致。內外醫生都認為脈搏細小而數次,按壓下去無力,擔心會虛脫。我的朋友李昆陽大夫來了,他說這是耳朵受到風寒,不是致命的疾病。反覆受風寒所致。

故現險象。外敷以藥。內用大劑風藥散之。而腫痛與身熱俱退。惟神昏譫語不減。兩日後。昏譫更甚。湯粥入口即吐。手足厥冷。呃逆不止。勢又危極。李以箸抉其口視之。則咽喉腐爛。懸雍赤紫腫大。如茄子下墜。脈仍細數。右手尤軟。乃曰。連日不食。胃氣大虛。故嘔且呃。

白話文:

因此出現危險的症狀。外部敷藥。內部服用大劑量的風藥來散去風邪。腫痛和身體發熱的症狀都消失了。但是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症狀沒有減輕。兩天後,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症狀更加嚴重。喝湯吃粥就吐,手腳冰冷,打嗝不止。病情再次危急。李時珍用筷子撬開他的嘴查看,發現他的咽喉已經腐爛,懸雍垂紅紫腫脹,像茄子一樣下垂。脈搏仍然細數,右手尤其軟弱。李時珍說,幾天不進食,胃氣極度虛弱,所以嘔吐和打嗝。

命以白米三升。大鍋煮粥。取鍋麵糰結之粥油與食。遂納而不吐。復用藥攪洗喉間之腐穢。隨以石膏四五兩。竹葉一大把。煎湯與漱。且服。服竟夜。神昏稍醒。呃止厥回。又進大劑芩、蓮、白虎、梔、翹等藥。數日得愈。此與景岳之案冰炭相反。因思凡為醫者。讀古人書。

白話文:

用三升大米熬粥。把鍋裡結的一層粥油和粥一起吃下去。吃下去後沒有吐出來。然後再用藥物清洗喉嚨裡的腐敗物。隨後用四五兩石膏、一大把竹葉煎湯漱口,然後服用。服用藥物一整晚,神志稍微清醒,呃逆停止,厥症消失。又進服了大量黃芩、蓮子、白虎湯、梔子、翹梗等藥物。幾天后就康復了。這個案例與景嶽的案例完全相反。因此,做醫生的應該多讀古人的書。

斷不可執其一說。自以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