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二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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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25)

1. 泄瀉

末後有血數點,肝藏血故也。又以舟車丸、浚川散下數行,仍使澡浴出汗,自爾病乃日輕。後以胃風湯、白朮散調養之,一月而強實復故矣。

又治一人瀉利不止,腹鳴如雷,不敢冷坐,坐則下注如傾。諸醫例斷為寒證,薑、桂、丁香、豆蔻,及枯礬、龍骨之類,靡不遍服,兼以燔針灼艾,遷延將二十載。戴人診之,曰:兩寸脈皆滑,余不以為寒,然其所以寒者水也。以茶調散湧寒水五七升,無憂散泄積水數十行,乃通因通用之法也。次以五苓散淡劑滲利之,又以甘露散止渴,不數日而全愈。

震按:久瀉治以吐法尚可學,吐後復用大下,不敢學。及觀項彥章治南臺治書郭公,久患泄瀉,惡寒,日臥密室,以氈蒙首,熾炭助之。皆作沉寒痼冷治,不效。項曰:公之六脈,浮濡且微數。濡者濕也,數者脾有伏火也。病由濕熱,而且加之以熱劑,非苦寒逐之不可。乃先用羌活、升、柴、澤瀉以升陽散火,繼以神芎丸下之,即去氈及炭而愈。此正善學子和者。

羅謙甫隨徵南副元帥大忒木兒,駐揚州,時年六十八。仲冬病自利,完穀不化,臍腹冷疼,足䟰寒,以手搔之,不知痛癢,燒石以溫之,亦不得暖。羅診之,脈沉細而微。乃曰:年高氣弱,深入敵境,軍事煩冗,朝暮形寒,飲食失節,多飲乳酪,履於卑濕,陽不能外固,由是清濕襲虛。

病起於下,故䟰寒而逆。《內經》云:「感於寒而受病,微則為咳,盛則為瀉為痛。」此寒濕相合而為病也。法當急退寒濕之邪,峻補其陽。非灸不能已其病。先以大艾炷於氣海,灸百壯,補下焦陽虛;次灸三里二穴,各三七壯,治形寒而逆,且接引陽氣下行;又灸三陰交二穴,以散足受寒濕之邪。

遂處方云:寒淫所勝,治以辛熱;濕淫於外,治以苦熱;以苦發之。以附子大辛熱,助陽退陰,溫經散寒,故以為君。乾薑、官桂,大熱辛甘,亦除寒濕。白朮、半夏,苦辛溫而燥脾濕,故以為臣。人參、草豆蔻、炙甘草,甘辛大溫,溫中益氣。生薑大辛溫,能散清濕之邪。

蔥白辛溫,以通上焦陽氣,故以為佐。又云: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厚,故作大劑服之。不數服,瀉止痛減,足䟰漸溫。調其飲食,逾十日平復。明年秋過襄陽,值霖雨旬余,前證復作。依前灸,添陽輔各灸三七壯,再以前藥投之,數服良愈。方名加減白通湯。

震按:用苦甘辛溫熱燥藥,乃治瀉正法,而輔以灸法尤妙。

《白雲集》曰:黃子厚者,江西人也,精醫術。鄰郡一富翁,病泄瀉彌年,禮致子厚診療,浵旬莫效。子厚曰:「予未得其說,求歸。」一日讀易,至乾卦「天行健」。朱子有曰:「天之氣運轉不息,故閣得地在中間;如人弄碗珠,只運動不住,故在空中不墜。少有息則墜矣。」因悟曏者富翁之病。

白話文:

泄瀉

最後大便帶有幾點血,這是因為肝臟貯藏血液的關係。之後又用舟車丸、浚川散服用數次,同時讓病人洗澡出汗,病情於是日漸減輕。後來用胃風湯、白朮散調養,一個月後身體就恢復了以往的強健。

又治好一個拉肚子不止的人,肚子發出像打雷一樣的響聲,不敢久坐,一坐就覺得腹瀉如傾盆大雨般瀉下。其他醫生都診斷為寒症,於是使用薑、桂、丁香、豆蔻,以及枯礬、龍骨等藥物,各種藥都用遍了,還用燔針灼艾治療,延誤了將近二十年。戴人診治後說:病人寸口脈皆滑,我不認為這是寒症,然而之所以會出現寒症的症狀,是因為體內有水濕的緣故。於是用茶水調服散劑,排出寒水五七升,用無憂散排出積聚的水濕數十次,這是通因通用之法。接著用五苓散淡劑來滲利,又用甘露散止渴,不到幾天就痊癒了。

我認為久瀉用吐法治療也是可以參考的,但吐後再用大下瀉的方法,我不敢這樣做。我曾見過項彥章醫治南臺治書郭公,久患泄瀉,怕冷,整天臥床在密室裡,用氈子蒙頭,並用炭火取暖,都按照寒症痼冷的方法治療,但沒有效果。項彥章說:這位郭公的六脈浮弱而略數,濡者濕也,數者脾有伏火也,他的病是由濕熱引起的,而且還用熱劑治療,不用苦寒藥物驅除濕熱是不行的。於是先用羌活、升麻、柴胡、澤瀉來升陽散火,接著用神芎丸下瀉,於是去掉氈子和炭火,病就好了。這才是善於學習和思考的典範。

羅謙甫跟隨征南副元帥大忒木兒駐紮揚州,當時六十八歲。仲冬時節患了腹瀉,食物無法消化,臍腹冷痛,腳冰冷,用手摸也不覺得痛癢,用燒熱的石頭溫暖也不見效。羅謙甫診治後,發現脈象沉細而微弱,於是說:年紀大了氣血虛弱,又身處敵境,軍事繁忙,早晚都覺得寒冷,飲食也不規律,喝太多酥酪,又長期處於潮濕低窪的地方,陽氣不能外護,因此寒濕之邪侵襲虛弱的身體。

疾病從下焦開始,所以腳冰冷而逆,內經說:感受寒邪而致病,輕則咳嗽,重則腹瀉疼痛。這是寒濕結合而導致的疾病,治療方法應該迅速驅散寒濕邪氣,峻補陽氣,不用灸法不行。先用大艾炷灸氣海穴一百壯,補益下焦陽虛;再灸足三里穴兩穴,每穴灸三七壯,治療形寒而逆,並且引導陽氣下行;又灸三陰交穴兩穴,以散去足部受寒濕之邪。

於是處方如下:寒邪盛則用辛熱藥治療,濕邪盛則用苦熱藥治療,用苦味藥物引發它,用附子大辛熱藥,以助陽氣退陰氣,溫經散寒,作為君藥;乾薑、官桂,大熱辛甘,也能除寒濕,作為臣藥;白朮、半夏,苦辛溫而燥濕,為臣藥;人參、草豆蔻、炙甘草,甘辛大溫,溫中益氣;生薑大辛溫,能散寒濕之邪;蔥白辛溫,以通暢上焦陽氣,作為佐藥。又說:治療下焦疾病,要迅速見效,迅速見效就要藥物氣味厚重,所以開大劑量服用,服藥幾次後,腹瀉停止,疼痛減輕,腳也漸漸溫暖了,調養飲食後,十多天就痊癒了。第二年秋天經過襄陽,遇到連續十多天的大雨,之前的症狀又復發了,再次用艾灸,並在原來的穴位上加灸陽輔穴,每穴三七壯,再服用以前的藥物,服藥幾次就好了,藥方名為加減白通湯。

我認為用苦甘辛溫熱燥的藥物,是治療泄瀉的正確方法,而輔以灸法更加妙不可言。

白雲集說:黃子厚,江西人,精通醫術。鄰郡一位富翁,患泄瀉多年,請子厚治療,十天左右沒有效果。子厚說:我還沒有找到病因,請求告辭。有一天他讀《易經》,讀到乾卦「天行健」,朱子說:「天之氣運轉不息」,所以才能使地居於中間,如同人玩弄碗珠,只有不停地運轉,才能在空中不墜落,稍有停頓就會墜落。於是悟到這位富翁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