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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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1)

1. 大頭瘟

嗽緩痰稀。舌上白胎去大半矣。又次日再診。右脈應指不微細。重按仍覺空豁。肝氣時動。兩顴常赤。口反微渴。復用參、苓、杞、芍、橘紅、龍骨、沙蒺。補元益腎斂肝而全愈。

震按此條與景岳治主蓬雀喉痹案彷彿。用藥更覺穩而巧。人所難及。若犯桂、附。或雜地黃。即不能恰合病情矣。

孫東宿治張孝廉患疫。頭大如斗。不見項。唇垂及乳。色如豬肝。昏憒不知人事。見者駭而走。孫診其脈。皆浮弦而數。初以柴胡一兩。黃芩、元參各三錢。薄荷、連翹、葛根各二錢。甘草一錢。服三劑。寒熱退。弦脈減。但洪大。知其傳於陽明也。改以貫眾一兩。葛根、花粉各三錢。甘草一錢。黑豆四十九粒。三劑而愈。

震按疫癘之行。必由運氣。內經原有剛柔失守三年化疫之說。蓋陽干為剛。陰乾為柔。凡陽干司天。則陰乾在泉。陰乾司天。則陽干在泉。各以其合。如甲與己合。為剛柔得位也。失守者。如甲子歲少陰司天。若上年癸亥天數有餘者。年雖交得甲子。厥陰猶未退位。而地之陽明己卯。

已經遷正。是以癸亥年之司天。臨甲子年之在泉。上癸下己為剛柔失守。後三年化成土疫。或少陰已交司天。而地未遷正。上年之戊寅少陽猶在泉。是甲與戊對。亦不相合。後三年化成土癘。依此例以推之。丙辛失守者化水疫。庚乙失守者化金疫。丁壬失守者化木疫。戊癸失守者化火疫。

其四癘亦照前例。經文可考也。竊意此義太淺。未必能驗。王肯堂曰。運氣之說。內經幾居其半。蓋泥其常。不通其變。則以為無驗。夫運氣所主者。常也。異氣所主者。變也。常則如本氣。變則無所不至。而各有所佔。故其候有從逆、淫郁、勝復、太過不及之變。其發皆不同。

若厥陰用事。多風而草木榮茂。是之謂從。天氣明潔。燥而無風。此之謂逆。太虛埃昏。流水不冰。此之謂淫。大風折木。雲物濁擾。此之謂郁。山澤焦枯。草木凋落。此之謂勝。大暑燔燎。螟蝗為災。此之謂復。山崩地震。埃昏時作。此之謂太過。陰森無時。重云晝昏。此之謂不及。

隨其所變。疾癘應之。皆視當時常處之候。雖數里之間。但氣候不同。而所應全異。豈可膠於一定。熙寧中。京師久旱。祈禱備至。連日重陰。人謂必雨。一日驟晴。炎日赫然。沈括因事入對。上問雨期。沈對曰。雨候已見。期在明日。眾以為頻日晦溽。尚且不雨。如此陽燥。

豈復有望。次日果大雨。是時濕土用事。連日陰者。從氣已效。但為厥陰所勝。未能成雨。後日驟晴者。燥金入候。厥陰當折。則太陰得伸。明日運氣皆順。以是知其必雨。嗚呼。安得如存中者。而與之言運氣哉。震思此等推測。實有至理。聰明者精心探索。能得疫癘之所由來。

白話文:

大頭瘟

咳嗽聲音緩慢,痰液稀薄,舌苔已消退大半。第二天複診,右脈細弱不甚明顯,重按仍覺空虛,肝氣時常浮動,兩顴經常發紅,反而略感口渴。於是再次使用人參、茯苓、枸杞、白芍、橘紅、龍骨、沙苑子,補益元氣,滋養腎陰,收斂肝氣,最終痊癒。

這個病例與景岳治療蓬雀喉痹的案例很相似,用藥更加穩妥巧妙,令人難以企及。如果使用桂枝、附子,或加入生地黃,就不能準確地符合病情了。

孫東宿治療張孝廉患疫,頭腫大如斗,脖子看不見,嘴唇下垂至胸部,臉色像豬肝一樣,昏迷不醒,見者都驚恐而逃。孫東宿診其脈象,皆浮弦而數,初用柴胡一兩,黃芩、元參各三錢,薄荷、連翹、葛根各二錢,甘草一錢,服用三劑後,寒熱退去,弦脈減弱,但脈象洪大,知道疫病已傳至陽明經,於是改用貫眾一兩,葛根、花粉各三錢,甘草一錢,黑豆四十九粒,三劑而癒。

疫病的流行,必然與天運有關。《內經》原本就有「剛柔失守,三年化疫」的說法。所謂陽干為剛,陰干為柔,凡陽干主司天時,則陰干在泉下潛伏;陰干主司天時,則陽干在泉下潛伏。各自與其所合之干相配,例如甲與己相合,為剛柔得位。失守的情況,例如甲子年少陰主司天時,如果上一年癸亥年天數有餘,即使年份交替為甲子年,厥陰之氣尚未退位,而地支陽明己卯已遷正,因此癸亥年主司天時,卻臨在甲子年泉下,上癸下己為剛柔失守,三年後化為土疫。或者少陰已交替主司天時,而地支尚未遷正,上一年戊寅少陽之氣仍在泉下,甲與戊對應,亦不相合,三年後化為土疫。依此類推,丙辛失守者化為水疫,庚乙失守者化為金疫,丁壬失守者化為木疫,戊癸失守者化為火疫。

其四種瘟疫也按照上述方法推論,《內經》原文可以參考。但我私下認為這種說法太過簡略,未必能夠驗證。王肯堂說,《內經》關於運氣的說法幾乎佔了它的一半,如果拘泥於常理,不通曉其變化,就會認為它沒有驗證價值。運氣所主宰的是常理,異氣所主宰的是變化。常理如同本氣,變化則無所不至,各有其佔據的範圍,所以其氣候變化有從、逆、淫、郁、勝、復、太過、不及等變化,其發病也各不相同。

如果厥陰之氣當令,則多風,草木茂盛,這是所謂的「從」。天氣明淨,乾燥無風,這是所謂的「逆」。天空昏暗,流水不結冰,這是所謂的「淫」。大風折斷樹木,雲物混濁擾攘,這是所謂的「郁」。山澤乾枯,草木凋零,這是所謂的「勝」。大暑炎熱,螟蝗為災,這是所謂的「復」。山崩地震,塵埃昏暗時常發生,這是所謂的「太過」。陰冷無光,烏雲蔽日,這是所謂的「不及」。

疾病的流行,隨著這些氣候變化而應驗,都應參考當時常規的氣候狀況。即使是數里之間,因為氣候不同,其應驗的疾病也完全不同,怎麼可以拘泥於一定的模式呢?熙寧年間,京城久旱,祈禱非常隆重,連日陰雨,人們都認為一定會下雨,但有一天突然放晴,烈日當空,沈括因事入朝,皇帝問他下雨的時間,沈括回答說,下雨的徵兆已經出現,預計明天就會下雨。眾人都認為連日陰鬱潮濕,尚且不下雨,如此陽燥,哪裡還有希望?第二天果然下了一場大雨。當時濕土之氣當令,連日陰雨,是「從氣」已經產生效果,但被厥陰之氣所克制,未能成雨。後來突然放晴,是乾燥的金氣入候,厥陰之氣被制伏,則太陰之氣得以伸展,第二天運氣都順暢了,所以知道一定會下雨。唉!怎麼才能找到像沈括這樣的人,來論述運氣呢?我認為這些推測,確實有至理名言,聰明的人用心探索,就能夠明白疫病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