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八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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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26)

1. 瘴氣

陳三農治制府王姓。感冒瘴氣。寒熱頭疼。胸膈飽悶。眩暈噁心。脈數而洪。用藿香正氣散。加厚朴、檳榔、羌、防、蘇葉。一劑而寒熱退。頭不疼。減去羌、蘇、防風。加草豆蔻、半夏、枳殼。噁心脹悶皆愈。

又治梧州方姓。頭疼身痛發熱。噁心飽悶。脈弦而數。用羌、防、芎、蘇、藿、半、檳榔、蒼、樸、橘、草。二服而減。因飽脹未全退。加草果、草豆蔻。方愈。要知噁心飽脹。乃瘴氣之異於感冒也。

端州李別駕。鑲藍旗人。年四十餘。能騎射。署雷州府時。善搏虎。不避風雨寒暑。涉溪陟嶺。染瘴已深。其所感風寒暑濕。不一而足矣。又以謝謁上臺。到省過勞。積邪所感。猝然皆發。醫者略為解散。即用補劑。而邪氣大作。寒熱神昏譫語。脈空數無根。神氣散亂。補瀉兼施。

毫無一效。三農診之。脈如水上羹。刻刻欲脫。寒熱間作。蓋受病既深。精氣兩虛。邪氣正熾。法在不治。勉擬五積散加附子、人參。去麻黃而易羌活。其家見立方有難色。置不用。後醫有認陰瘧陽虛。而進金匱腎氣加參者。有謂虛證似瘧。而以補中倍加參附者。三劑而神昏氣喘。

虛汗如雨。足冷而脫矣。不知此證初實受瘴氣。屢感屢深。今則乘虛而發。古云。傷寒偏死下虛人。況瘴氣而風寒暑濕備感者乎。

兩廣總制石公子。年甫十齡。六月。感冒風暑。寒熱頭疼。已用葛根加羌、防解表矣。後復寒熱不減。氣喘腹脹。再用小柴胡湯加消導。不應。神昏喘急。寒熱間作。時或泄瀉似痢。腹痛。不知名為何病也。陳往視。已二十餘日矣。脈數無力。神氣昏亂。舉家驚惶。按其腹。

時痛時脹。觀其神。時靜時躁。手足或冷或熱。虛汗不已。此外邪初感者。為藥而解。久積者。未曾清理。加之以飲食失調。元氣欲脫。故虛象顯露。細思外邪內陷變病之證。元氣已虧。救本為急。且扶住元神。再籌治病之策。因用理中湯加桂、附。腹痛稍緩。泄瀉頓減。手足亦暖。

然發熱不退。小便赤濁不利。因用金匱腎氣丸作湯。二服小便方利。寒熱愈加。此元氣漸回。病證乍現。風寒暑濕食積。種種不清。若欲返本還元。正爾變端不一。仍朝用六君子湯加柴胡、乾葛、神麯、乾薑。夜用六味湯加參、桂。旬日後。寒冷拘攣。眼目翻白。咬牙呻吟。

舉家驚恐慟哭。以為無救矣。陳曰。此名寒戰。正氣將回。積邪欲出。從此一變。反有復生之機。自未至酉。始得大汗如雨。手足軟怠。不語熟睡。人情雖少定。而錯愕未安也。天明方能言語。然虛證日變。潮熱汗多。則用補中合建中加附子。不能安寢則用歸脾湯。元氣弱則用十全大補湯。

腹痛滑瀉則用理中六君湯。如是調攝三閱月。方得返本還元而奏功也。

白話文:

瘴氣

陳三農治療府中王姓病人,患感冒兼瘴氣,症狀為寒熱頭痛、胸膈飽脹、頭暈噁心,脈象數而洪大。他用藿香正氣散,加厚朴、檳榔、羌活、防風、蘇葉,一劑藥後寒熱退去,頭痛消失。之後減去羌活、蘇葉、防風,加草豆蔻、半夏、枳殼,噁心脹悶也痊癒了。

又治療梧州方姓病人,症狀為頭痛、身痛、發熱、噁心、飽脹,脈象弦數。他用羌活、防風、川芎、蘇葉、藿香、半夏、檳榔、蒼朮、厚朴、橘皮、草豆蔻,服用兩劑後症狀減輕,但飽脹未完全消失,於是加草果、草豆蔻,病症痊癒。需知噁心飽脹是瘴氣與普通感冒的不同之處。

端州李別駕,鑲藍旗人,四十多歲,善騎射,任雷州府時,還擅長搏虎,不避風雨寒暑,常涉溪登山,因此染上瘴氣已深。他所感受的風寒暑濕之邪,不勝枚舉。又因前往省城上任,旅途勞累,積聚邪氣,突然發病。醫生初時略施解散之法,便使用補藥,結果邪氣更盛,寒熱、神昏、譫語,脈象虛數無力,神氣散亂,無論補瀉都無效。陳三農診治後,發現脈象像水上浮萍,隨時可能死亡,寒熱時作,病情已很嚴重,精氣都已虛弱,邪氣卻非常盛,按常理已無法治療。勉強擬定五積散,加附子、人參,去麻黃而用羌活。但家屬認為處方太難,沒有使用。後來,其他醫生有的認為是陰瘧陽虛,用金匱腎氣湯加人參;有的認為是虛證類似瘧疾,用補中益氣湯加倍人參、附子。結果用了三劑藥後,病人神昏氣喘,虛汗如雨,腳冷而將死。其實,此症最初是感染瘴氣,多次感染病情加深,現在趁虛而發。古語云:「傷寒偏死下虛人」,何况是感受風寒暑濕等邪氣的瘴氣呢?

兩廣總制石公子的兒子,十歲,六月間感染風暑,症狀為寒熱頭痛。已用葛根湯加羌活、防風解表,但寒熱未減,還出現氣喘腹脹,於是又用小柴胡湯加消導藥,仍然無效,病人神昏、氣喘、寒熱時作,有時腹瀉如痢,腹痛,醫生不知是什麼病。陳三農診治時,已二十多天了,脈象數而無力,神氣昏亂,全家人都驚慌失措。按壓其腹部,時痛時脹,觀察其精神狀態,時而安靜時而煩躁,手足時冷時熱,虛汗不止。這是因為外邪初感者,用藥可解,久積的邪氣卻未曾清理,再加上飲食失調,元氣將竭,所以虛象明顯。仔細考慮,這是外邪內陷導致病情變化,元氣已虧,必須先救治根本。先扶持元神,再考慮治療疾病的策略。於是用理中湯加桂枝、附子,腹痛稍緩,腹瀉減少,手足也溫暖了。

然而發熱不退,小便赤濁不利,於是用金匱腎氣丸水煎服,服兩劑後小便通暢,寒熱卻加重了。這是因為元氣漸回,病情變化,風寒暑濕食積,種種病因不清。如果想恢復元氣,病情變化不定,於是白天用六君子湯加柴胡、葛根、神麴、乾薑;晚上用六味地黃丸加人參、桂枝。十天後,病人出現寒冷拘攣、眼珠上翻、咬牙呻吟,全家人都驚恐悲痛,認為無救了。陳三農說:「這是寒戰,正氣將要回升,積聚的邪氣將要排出,病情將要好轉,還有活命的希望。」從申時到酉時,病人開始大汗淋漓,手足疲軟,不說話,熟睡了。雖然病情稍有好轉,但家人仍然驚慌不安。天亮後病人才能說話,但虛證日漸變化,潮熱汗多,就用補中益氣湯加建中湯、附子;不能安睡就用歸脾湯;元氣弱就用十全大補湯;腹痛瀉泄就用理中湯加六君子湯。這樣調養了三個多月,才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