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八 (20)
卷八 (20)
1. 積塊
塊即減十之三。再用桂、附大劑。腹中氣響甚喧。三塊一時頓沒。然有後慮者。腎氣之收藏未固。膀胱之氣化未旺。倘犯房室。塊必再作。乃用補腎藥加桂、附。多加河車為丸。取其以胞補胞而助膀胱之化源也。服之後。方不畏寒。腰圍漸大。年餘且得子。
震按此人克伐太過。換以溫補。未足為奇。惟兩尺脈洪盛。非此詮解。誰不面澀。至於桂、附、河車。同補腎藥為善後計。則與腎氣傳膀胱之論緊切不泛。非通套治痞成法可比。
李士材治郡守於鑑如。每酒後腹痛。漸至堅硬。得食輒痛。李診之曰。脈浮大而長。脾有大積矣。然兩尺按之軟。不可峻攻。令服四君子湯七日。投以陰陽攻積丸三錢。但微下。更以四錢服之。下積十餘次。皆黑而韌者。察其形不倦。又進四錢。於是腹大痛。所下甚多。仍服四君子湯十日。
又進丸藥四錢。去積三次。又進二錢。下積至六七碗。脈大而虛。按至關部豁如矣。乃以補中益氣調補一月。全愈。
震按脈浮大而長。為脾有大積。較之丹溪諸案。或沉澀而小且數。或微而短澀。或虛微短澀。或脈澀而弱者。大不同矣。須於臨證時。能以古人各種脈法。俱為我之正鵠。庶期中的。若兩尺按之軟。不可峻攻。固是正理。然亦要看得靈變。蓋兩尺軟為虛。則喻案之兩尺洪盛。寧不認為實而峻攻之耶。故又當以形色及病情參討也。
給諫侯啟東腹中嘈痛。士材按其左脅。手不可近。凡飲食到口。喉間若有一物接之者然。李曰。脈大而數。腹痛嘔涎。面色痿黃。此虛而有濕。濕熱相兼。蟲乃生焉。當煎人參湯送檳黃丸以下蟲積。蟲若不去。雖補何益乎。病者畏不敢用。後竟不起。
震按此是蟲積。猶之飲積。俱無塊者耳。彼肯服十棗丸而愈。此不肯服檳黃丸而殂。因知病之宜補宜攻。總貴用其所當用。誠不可專守潔古之說為穩著也。
周慎齋治一婦。素善怒。左脅下有塊。身肥大。經將行。先一二日。且吐且下。此肝木乘脾。脾虛生痰不生血也。善怒脅塊。肝氣亢也。吐下者。脾氣虛也。身肥則多痰。痰盛者中焦多濕。故經行時氣血流通。衝動脾濕。且吐且下也。久而不治。必變中滿。宜理脾燥濕。白朮一兩。半夏五錢。生薑七錢。沉香二錢。共末。白糖和服。
一人左脅下有塊。右關脈豁大。周用烏藥一兩。以附子五錢濃煎制之。將烏藥日磨二三分。酒送下。俟積行動。乃以補中益氣湯加附子服之。丸用六君子。
震按慎齋書云。凡積不可用下藥。徒損真氣。病亦不去。當用消積藥。使之溶化。則除根矣。積去須大補。誠格言也。即此二案。亦平淡之神奇。又嘗考消積之方。如桃仁煎用大黃。虻蟲、芒硝。黑神丸用生漆、熟漆。東垣五積丸俱用川烏、巴霜。局方聖散子、三稜煎丸俱用硇砂、乾漆。
白話文:
積塊
所謂積塊,減少十分之三後,再用桂枝、附子大劑量服用。腹中氣體聲響非常喧鬧,三個積塊同時突然消失。然而仍有後顧之憂,腎氣的收藏功能尚未鞏固,膀胱的氣化功能尚未旺盛。如果房事過度,積塊必定再次產生。因此,需服用補腎藥物,並加入桂枝、附子,多加河車製成丸藥服用,利用其以胞補胞,來增強膀胱氣化之源。服藥之後,不再畏懼寒冷,腰圍逐漸增大,一年多後便懷孕生子。
震按:此人之前的治療方法過於峻猛,改用溫補的方法,並不足為奇。只是兩尺脈洪盛,如果不是這樣解釋,誰都會感到疑惑。至於桂枝、附子、河車,與補腎藥物一同使用作為善後之策,則與腎氣傳膀胱的理論緊密相連,並非通用的治療痞塊方法可比擬。
李士材治療一位郡守,每次飲酒後腹部疼痛,逐漸變得堅硬,進食後也疼痛。李士材診斷後說:脈象浮大而長,脾臟有大的積塊。但是兩尺脈按之柔軟,不可峻猛攻治。於是讓病人服用四君子湯七天,再服用陰陽攻積丸三錢,只稍微下瀉一些。之後再服用四錢,下瀉十多次,瀉下物皆黑而韌。仔細觀察其形狀,並未感到疲倦,又加服四錢。於是腹部劇烈疼痛,瀉下物很多。繼續服用四君子湯十天。
又加服丸藥四錢,去積三次。再加服二錢,瀉下積塊達六七碗之多。脈象雖大但虛弱,按壓至關脈部位,感覺空虛。於是用補中益氣湯調補一個月,痊癒。
震按:脈象浮大而長,是脾臟有大的積塊。與丹溪諸家記載的病例相比,或脈沉澀而小且數,或脈微而短澀,或脈虛微短澀,或脈澀而弱,大不相同。必須在臨證時,能將古人各種脈法都作為參考依據,才能準確診斷。如果兩尺脈按之柔軟,不可峻猛攻治,這是正確的道理。但也要靈活應變。因為兩尺脈柔軟代表虛證,那麼上例中兩尺脈洪盛,難道不應認為是實證而峻猛攻治嗎?所以,還應該根據病人的形色和病情綜合考慮。
給諫侯啟東腹部嘈雜疼痛,李士材按壓其左脅,手都無法靠近。凡是飲食入口,喉嚨好像有東西阻礙一樣。李士材說:脈象大而數,腹部疼痛,嘔吐涎液,面色萎黃,這是虛弱又有濕邪,濕熱兼夾,所以蟲積產生。應該煎服人參湯送服檳榔黃連丸來治療蟲積。如果蟲積不去,即使補益又有何用呢?病人害怕不敢服用,最終不治身亡。
震按:這是蟲積,如同飲積一樣,只是沒有積塊而已。之前有人服用十棗丸而痊癒,而這個人卻不肯服用檳榔黃連丸而死。由此可知,疾病的治療,應該根據病情決定是應該補還是攻,總之,貴在用對方法,實在不能死守古法而忽略靈活運用。
周慎齋治療一位婦女,平素容易發怒,左脅下有積塊,身體肥胖。月經將要來潮的前一兩天,就會又吐又瀉。這是肝木乘脾,脾虛生痰而不生血。容易發怒,脅下有積塊,是肝氣亢盛;又吐又瀉,是脾氣虛弱;身體肥胖,是痰濕較多;痰濕盛則中焦濕氣較多,所以月經來潮時,氣血流通,衝動脾胃濕氣,就會又吐又瀉。久治不愈,必然會轉變成中滿之證。應該調理脾胃,燥濕化痰。處方:白朮一兩,半夏五錢,生薑七錢,沉香二錢,共研成末,用白糖調服。
有一人左脅下有積塊,右關脈空虛腫大。周慎齋用烏藥一兩,用附子五錢濃煎炮製,每日磨烏藥二三分,用酒送服。待積塊活動後,再用補中益氣湯加附子服用,丸藥用六君子丸。
震按:慎齋書中說:凡是積塊,不可用瀉下藥,只會損傷真氣,疾病也不會去除。應該用消積藥,使其溶化,才能除根。積塊去除後,必須大補元氣,這真是至理名言。從這兩個病例來看,也是平淡之中的神奇。我曾經考證消積的方劑,例如桃仁承氣湯用大黃,虻蟲、芒硝;黑神丸用生漆、熟漆;李東垣五積散都用川烏、制川烏;局方聖散子、三稜煎丸都用硇砂、乾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