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七 (32)
卷七 (32)
1. 咽喉
一人但飲食。若別有一咽喉。斜過膈下。徑達左脅。而作痞悶。以手按之。則瀝瀝有聲。以控涎丹十粒服之。少時痞處熱。作一聲。轉瀉下痰飲二升。再食正下而達胃矣。
江應宿治一人。懸中下而赤。皆以為熱。遍施涼藥不效。此中氣虛。用補中益氣而愈。
馬銘鞠治倪仲昭。患喉癬。邑中治喉者遍矣。喉漸漸腐去。飲食用粉面之爛者。必仰口而咽。每咽。泣數行下。馬曰。此非風火毒也。若少年曾患黴瘡乎。曰未也。父母曾患黴瘡乎。曰。然。愈三年而得我。馬以為此。必誤服升藥之故。凡患此瘡者。中寒涼輕粉之毒。毒發於身。
升藥之毒。毒發於愈後所生子女。毒深者且延及於孫若甥。倘不以治結毒之法治之。必死。以甘桔湯為君。少入山豆根、龍膽草、射干。每劑用土茯苓半斤濃煎。送下牛黃二分。半月而痊。竟不用吹藥。後詢知伊父母。果服升藥愈。愈後曾口碎。故遺毒如此之烈也。
景岳治一來宅女人。年近三旬。患虛損。更兼喉癬疼痛。多醫罔效。張診其脈。則數而無力。察其證。則大便溏泄。問其治。則皆退熱清火之劑。然愈清火而喉愈痛。因知其本非實火。而且多用寒涼。以致肚腹不實。總亦格陽之類也。遂專用理陰煎及大補元煎之類。出入間用。不半月而喉痛減。不半年而病全愈。
又治王蓬雀。年出三旬。患喉痹。十餘日。頭面浮大。喉頸粗極。氣急聲啞。咽腫口瘡。痛楚之甚。一婢倚背。坐而不臥者累日矣。及察其脈。則細數微弱之甚。問其言。則聲微似不能振者。詢其所服之藥。則無非芩、連、知、柏之屬。此蓋以傷陰而起。而復為寒涼所逼。以致寒盛於下。
而格陽於上。即水飲之類俱已難入。而尤畏煩熱。張曰危哉。再遲半日。必不救矣。遂與鎮陰煎。以冷水頓冷。徐徐使咽之。用畢一煎。過宿而頭項腫痛盡消如失。繼進五福飲。數劑而起。
震按古人喉證案無甚佳者。以上數條。亦取其不同者而選之。王蓬雀案治法最佳。然此人能受溫補。故一劑即效。亦有投以溫補而不效者。即陽證陰脈之死候也。未可謂景岳之法概能活人。余鄉有戚許君。初起外感發熱。繼則左耳門生小癤。潰腐。認為聤耳。敷以藥。潰腐不退。
通耳腫赤。延及頭面皆腫赤。痛極汗大出。身熱反得涼。頗能進食。似覺稍安。越三日。忽又發熱。左耳前後連頭面腫痛更甚。漸神昏譫語。蓋因連日出門登廁。復受風邪所致。內外科皆以脈小而數。按之無力。慮其虛陷。余友李昆陽兄至。曰。是為耳遊風。非致命之瘡。重複冒風。
故現險象。外敷以藥。內用大劑風藥散之。而腫痛與身熱俱退。惟神昏譫語不減。兩日後。昏譫更甚。湯粥入口即吐。手足厥冷。呃逆不止。勢又危極。李以箸抉其口視之。則咽喉腐爛。懸雍赤紫腫大。如茄子下墜。脈仍細數。右手尤軟。乃曰。連日不食。胃氣大虛。故嘔且呃。
白話文:
咽喉
一個人只是吃東西就感到不舒服,好像另有一個咽喉,斜著穿過橫膈膜下方,直接到達左脅,因而感到痞悶。用手按壓患處,會有瀝瀝的聲音。服用控涎丹十粒,不久患處發熱,發出一聲響,然後瀉下痰飲二升,再次進食後,食物順利到達胃部了。
江應宿治療一個人,患處懸垂向下且發紅,大家都認為是熱症,用了很多清熱藥卻無效。這是因為中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治療後痊癒了。
馬銘鞠治療倪仲昭,患有喉癬,當地治療喉嚨的醫生都治不好,喉嚨漸漸腐爛,只能吃磨得很細的麵粉,而且必須仰頭吞咽,每次吞咽都會哭泣不止。馬銘鞠說:「這不是風火毒引起的,你年輕時患過梅毒嗎?」倪仲昭說沒有。馬銘鞠又問:「你的父母患過梅毒嗎?」倪仲昭說:「是的,痊癒三年後才生下我。」馬銘鞠認為這是因為誤服升汞藥造成的。凡是患這種瘡的人,都是因為受寒涼輕粉毒的侵害,毒素發作於身體。升汞的毒性會遺傳給痊癒後所生的子女,毒性深者甚至會殃及孫輩或外甥。如果不採取治療積毒的方法,必定會死。他用甘桔湯為主藥,少加山豆根、龍膽草、射干,每劑用土茯苓半斤濃煎,服用時送服牛黃二分,半個月就痊癒了,竟然不用吹藥。後來打聽得知,倪仲昭的父母確實服用過升汞藥才痊癒,痊癒後曾患口腔潰瘍,所以遺毒如此厲害。
景岳治療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女,患有虛損,又兼有喉癬疼痛,很多醫生都治不好。張景岳診其脈象,脈搏頻數而無力,觀察其症狀,大便溏瀉。詢問其治療過程,原來都是用清熱瀉火藥物。然而越清火,喉嚨越痛,因此知道這並非實火,而且長期服用寒涼藥物,導致脾胃虛弱,屬於陽氣不足的類型。於是專用理陰煎和大補元煎等藥物,間歇服用,不到半個月喉嚨疼痛減輕,半年後疾病痊癒。
又治療王蓬雀,三十歲左右,患喉痹十餘日,頭面浮腫,喉頸粗腫,氣急聲啞,咽喉腫痛,口生瘡瘍,痛苦不堪,只能靠婢女扶著坐著,好幾天都不能躺下。診其脈象,脈搏細數而微弱,說話聲音微弱,幾乎發不出聲。詢問其服用的藥物,都是黃芩、黃連、炙甘草、柏子仁等藥物,這是因為傷陰而導致的,又加上寒涼藥物的侵襲,導致寒邪盛於下焦,陽氣被遏抑在上焦。即使是水飲類的藥物也很難服用,而且尤其害怕暑熱。張景岳說:「危險啊!再拖延半日,就沒救了!」於是給他服用鎮陰煎,用冷水慢慢吞服。服用完一劑藥後,一夜之間頭項腫痛全部消失,如同沒有發生過一樣。接著服用五福飲幾劑,病情就痊癒了。
震按:古人關於喉嚨疾病的案例記錄並不多,以上幾則案例,也是選擇其中不同之處的記錄。王蓬雀的治療方法最佳,但是此人能夠接受溫補治療,所以一劑藥就見效。也有服用溫補藥物卻無效的,這是屬於陽證陰脈的死症,不能說景岳的方法都能夠救活人。我的鄉里有位戚許先生,最初是外感發熱,接著左耳門長了個小瘡,潰爛,認為是耳聾,敷藥治療,潰爛卻沒有消退,耳道腫脹發紅,蔓延到頭面部都腫脹發紅,疼痛難忍,大量出汗,身體發熱卻感覺寒冷,還能進食,好像稍微舒服一點。三天後,突然又發熱,左耳前後連同頭面腫痛加劇,逐漸神志昏迷,胡言亂語。這是因為連日出門上廁所,再次受風寒所致。內外科醫生都診斷其脈象細數而無力,擔心其氣虛陷下。我的朋友李昆陽兄前來,說:「這是耳後遊走之風,並不是致命的瘡瘍,多次受風,所以出現險象。」外敷藥物,內服大劑量的祛風藥散寒,腫痛和發熱都退了,但神志昏迷和胡言亂語沒有好轉。兩天後,昏迷和胡言亂語更嚴重,喝粥都吐出來,手腳厥冷,呃逆不止,情況非常危急。李昆陽用筷子撬開他的嘴巴查看,發現咽喉潰爛,懸雍垂紅紫腫大,像茄子一樣向下墜落,脈象仍然細數,右手特別軟弱。李昆陽說:「連日不進食,胃氣大虛,所以嘔吐和呃逆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