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震篡

《古今醫案按》~ 卷一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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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6)

1. 傷寒

又一人汗後。虛煩不得眠。筋惕肉瞤。內有熱。用加味溫膽湯而愈。可見虛實不同。豈容執一說以施治。

震按肉瞤筋惕四條治法不同。首條載脈。三條不載脈。須看其病因病形之不同。分別得清。故用藥恰當。

朱丹溪治一人。素嗜酒。因暴風寒。衣薄。遂覺倦怠。不思飲食。至夜大發熱。遍身疼痛如被杖。微惡寒。天明診之。六脈浮大。按之豁然。左為甚。因作極虛受風寒治之。人參為君。黃耆、白朮、歸身為臣。蒼朮、甘草、木通、乾葛為佐。使大劑與之。至五帖後。通身汗如雨。凡三易被。得睡。覺來諸證悉除。

盧兄年四十九歲。自來大便下血。脈沉遲澀。面黃神倦者。二年矣。九月間。因勞倦發熱。自服參蘇飲二帖。熱退。早起小勞遇寒。兩手背與面紫黑。昏僕。少時卻醒。身大熱。妄語口乾。身痛至不可眠。丹溪脈之。三部不調。微帶數。重取虛豁。左手大於右手。以人參二錢半。

帶節麻黃、黃耆各一錢。白朮二錢。當歸五分。與三五帖。得睡。醒來大汗如雨。即安。兩日後。再發脅痛咳嗽。若睡時。嗽不作而妄語。且微惡寒。診其脈似前。而左略帶緊。丹溪曰。此體虛再感寒也。仍以前藥加半夏、茯苓。至十餘帖。再得大汗而安。後身倦不可久坐。

不思飲食。用補中益氣去涼藥。加神麯、半夏、砂仁。五七十帖而安。

一人五月內。大發熱而譫語。肢體不能舉。喜冷飲。丹溪診其脈洪大而數。用黃耆、茯苓濃煎如膏。卻用涼水調與之。三四服後。病者昏憒如死狀。但顏色不改。氣息如常。至次早方醒。諸證悉退而安。

又治一老人。飢寒作勞。患頭疼惡寒發熱。骨節疼。無汗。妄語時作時止。自服參蘇飲取汗。汗大出而熱不退。至第四日。診其脈洪數而左甚。朱曰。此內傷證因飢而胃虛。加以作勞。陽明雖受寒氣。不可攻擊。當大補其虛。俟胃氣充實。必自汗而解。遂以參、耆、歸、朮、陳皮、甘草。

加附子二片。一晝夜盡五帖。至三日。口稍干。言有次序。諸證雖解。熱尚未退。乃去附加芍藥。又兩日。漸思食。頗清爽。間與肉羹。又三日。汗自出。熱退。脈雖不散。洪數尚存。朱謂此脈洪。當作大論。年高而誤汗。以後必有虛證見。又與前藥。至次日。自言病以來。

不更衣十三日矣。今穀道虛坐努責。迸痛如痢狀不堪。自欲用大黃等物。朱曰。大便非實閉。乃氣因誤汗而虛。不得充腹。無力可努。仍用前藥。間以肉汁粥及蓯蓉粥與之。翌日。濃煎椒蔥湯浸下體。方大便。診其脈。仍未斂。此氣血仍未復。又與前藥。兩日小便不通。小腹滿悶。

但仰臥則點滴而出。朱曰。補藥未至。與前方倍加參、耆。兩日小便方利。又服補藥半月而安。

白話文:

傷寒

一位病人發汗後,感到心煩意亂睡不著,肌肉抽搐,體內有熱。服用加味溫膽湯後痊癒。由此可見,虛實證狀不同,治療方法不能一概而論。

按:肌肉抽搐、筋惕(肌肉跳動)這幾種症狀,治療方法不同。第一個病例記載了脈象,其餘三個病例沒有記載脈象,必須根據病因和病症的不同,仔細區分,才能用藥準確。

朱丹溪治療一位病人,平素嗜酒,因遇到暴風寒,衣著單薄,於是感到倦怠,不想吃東西。晚上突然發高燒,渾身疼痛,像被打了一樣,微微惡寒。第二天早上診脈,六脈浮大,按壓下去立即回彈,左側尤其明顯。因此診斷為體質虛弱受風寒,用人參為主藥,黃耆、白朮、當歸為輔藥,蒼朮、甘草、木通、葛根為使藥,開大劑量處方。服用五劑後,全身大汗淋漓,換了三次衣服,才能睡著。醒來後,所有症狀都消失了。

盧姓病人,四十九歲,長期便血,脈象沉遲而澀,面色發黃,神疲倦怠,已經持續兩年。九月間,因勞累而發熱,自行服用參蘇飲兩劑,退熱後,清晨稍微勞動又遇寒,雙手背和臉都變成紫黑色,昏迷了一會兒才醒來,渾身發熱,胡言亂語,口乾舌燥,疼痛難忍,睡不著覺。朱丹溪診脈,三部脈象不調,略帶數脈,再次探查脈象,發現脈象虛弱而有力,左手的脈象比右手的強。於是處方:人參二錢半,麻黃、黃耆各一錢,白朮二錢,當歸五分,服用三到五劑後,病人可以睡著了,醒來後大汗淋漓,病情好轉。兩天後,再次出現脅肋疼痛和咳嗽,睡覺時不咳嗽,但會胡言亂語,並且微微惡寒。診脈,脈象與之前相似,但左側略微緊澀。朱丹溪說:這是體質虛弱再次受寒,於是沿用之前的藥方,加上了半夏、茯苓。服用十幾劑後,再次大汗淋漓而痊癒。之後,病人感到身體疲倦,坐久了不行,不想吃東西,於是服用補中益氣、祛除寒邪的藥物,並加入神麴、半夏、砂仁,服用五七十劑後痊癒。

一位病人五月內持續高燒,胡言亂語,四肢不能動彈,喜歡喝冷飲。朱丹溪診脈,脈象洪大而數,於是用黃耆、茯苓濃煎成膏狀,再用涼水調和服用。服用三四劑後,病人昏迷不醒,像死了一樣,但面色沒有改變,呼吸正常。第二天早上才醒來,所有症狀都消失了。

又治療一位老人,因飢餓寒冷勞累而患頭痛、惡寒發熱、骨節疼痛,無汗,時而胡言亂語。他自行服用參蘇飲以發汗,汗出很多,但熱度沒有退。第四天,診脈,脈象洪數,左側尤甚。朱丹溪說:這是內傷,因飢餓導致胃氣虛弱,加上勞累,雖然陽明經受了寒邪,但不能攻邪,應該大力補虛,待胃氣充實,自然會發汗而解。於是處方:人參、黃耆、當歸、白朮、陳皮、甘草,加入附子二片,一天一夜服用五劑。三天後,口略微乾燥,說話有條理了,雖然症狀減輕,但熱度還沒有退,於是去掉附子,加了芍藥。又過了兩天,開始想吃東西,感覺清爽多了,間或服用肉羹。又過了三天,自行出汗,熱度退了,脈象雖然沒有完全恢復,洪數脈象仍然存在。朱丹溪認為這種洪數脈象,應該深入探討,老人因發汗不當,以後必然會出現虛證。於是繼續服用之前的藥物。第二天,病人說生病以來,已經十三天沒有換衣服了,現在肛門處因用力排便而疼痛,像痢疾一樣難以忍受,自己想服用大黃等瀉藥。朱丹溪說:大便不是實證便秘,而是因為發汗不當導致氣虛,不能充盈腸胃,沒有力量用力排便,因此繼續服用之前的藥物,間或服用肉汁粥和蓯蓉粥。第二天,用濃煎的椒蔥湯浸洗下身,終於排便了,診脈,脈象仍然沒有恢復,氣血尚未恢復,於是繼續服用之前的藥物。兩天後小便不通,小腹脹滿,只能仰臥時才能少量排尿。朱丹溪說:補藥還沒有起作用,於是把之前的處方中人參、黃耆的劑量加倍。兩天後小便通暢,又服用補藥半個月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