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五 (32)
卷五 (32)
1. 腫脹
煎丸並進。計瀉七十二日。服人參二斤余而收功。
〔附〕喻嘉言治袁仲卿之子。僕水救出。大熱呻吟。兒科以驚風丸散與服。二日遂昏迷不醒。胸高三寸。頸軟息微。喻診之曰。脈無根。僅如蛛絲。不可為矣。以湯二茶匙。滴入口中。微有吞意。因思病雖因驚而得。其實跌僕水中。感冷濕之氣而發熱。胃中食物不化。當比夾食傷寒例治。
乃以金石寒冷藥鎮墜其邪。深入臟腑。神識因而不清。其食停胃中者。得寒涼而不運。所進之藥。皆在胃口之上。不能透入。轉積轉多。以致胸高而突。宜以理中藥運轉前藥。或有生機。即煎理中湯一盞。灌入喉中。大爆一口。果然從前二日所受之藥。一齊俱出。胸突頓平。
頸亦稍硬。但脈仍不出。人亦不醒。喻曰。此為食尚未動。關竅堵塞之故。再灌前藥些少。熱亦漸退。乃用元明粉一味化水。連灌三次。下黑糞甚多。繼以生津藥調理而愈。
震按以藥換藥。與孫公先後一轍。故並載於此以便覽。
查少川向有哮喘。每發時。以麻黃、石膏、杏仁、枳殼、細茶大劑煎服。立刻見效。屢發屢服。而嗜酒縱欲。不避風寒。漸至腹大如覆箕。兩腿光腫如柱。內外廉疥瘡中。清水涓涓不絕。腥氣逼人。不能伏枕而臥者五月。醫者駭辭不治。孫東宿至。見其坐高椅之上。氣喘身熱。
又畏寒甚。周圍環火五盆。首戴絨帽。籠以貂套。套外復束一帕。鼻用絨套籠之。診其脈浮大無力。睇其色。白中隱青。因問惡寒身熱。從何時起。答以十日。孫曰。予得之矣。此病是氣虛中滿。法當溫補下元。人徒知利小水。不知小水不利者。由下焦之氣不充。不能滲從膀胱故道而行。
若利之急。則氾濫而橫流肌膚。下於陰囊。甚則脹裂崩塌而出矣。必待下焦元氣壯盛。斯能升降變化。水自行而脹自消耳。至如近來之惡寒身熱。由寒邪在表而然。合先散之。胸膈焦辣者。乃陰盛格陽。虛陽之火。被寒氣驅逼上行。非真熱也。亦待下元一溫。熱自下行。用蘇葉、細辛、羌活、防風、蒼朮、陳皮、白豆蔻、人參、炙草、生薑。
一帖而得微汗。遂撤火盆。去首帕。獨鼻寒如初。乃用防風、黃耆二兩煎湯熏之。一日三熏。鼻套亦除。但嘔惡不止。用人參溫膽湯加丁香。一帖而止。又謂鯉魚能利水。一日盡二斤。半夜脹極。復告急於孫。孫曰。病勢如是。敢縱恣若此乎。等閒之劑。曷能消釋。沉思久之。
以平胃散一兩。入橄欖肉一兩。煎服。兩劑而定。獨腹脹小水不利。不能伏枕為苦。乃以附子理中湯。加砂仁、補骨脂、赤豆、桂心。連進四帖。小水略長。繼以尊重丸。每服五丸。日三服。五日後。小水通利。可貼席而睡矣。
震按此證甚險惡。用藥亦平庸。而投劑輒效。恐未必然。惟防耆熏法及平胃散加橄欖二法。頗巧。理中尊重二方補瀉互用。亦巧。
白話文:
腫脹
服用丸藥並同時進食,一共瀉藥七十二天,服用二斤多的人參後病情痊癒。
(附記)喻嘉言醫治袁仲卿的兒子。孩子落水獲救後,發高燒,不停呻吟。兒科醫生用驚風丸散給他服用,兩天後孩子便昏迷不醒,胸部隆起三寸高,頸部柔軟,呼吸微弱。喻嘉言診脈後說:脈象微弱,如同蛛絲一般,情況危急。他用湯藥兩茶匙,滴入口中,孩子略微有吞嚥動作。於是喻嘉言認為,雖然病因是受驚嚇,但根本原因是跌落水中,感受了寒冷潮濕之氣而導致發熱,胃中食物未消化,應當按照夾雜傷寒的治療方法來處理。
於是使用金石類寒涼藥物來抑制邪氣,但寒涼藥物深入臟腑,導致神志不清;停留在胃中的食物,遇到寒涼之物也不運化,所服用的藥物都停留在胃口以上,無法深入,反而越積越多,以至於胸部隆起。因此,應該用理中湯來運化之前的藥物,或許還有生機。於是煎了一碗理中湯灌入喉中,孩子大吐一口,果然吐出了前兩天服用的藥物,胸部隆起也立即消退。
頸部也稍微硬了一些,但脈象仍然摸不到,孩子也沒有醒來。喻嘉言說:這是因為食物還沒有消化,關竅阻塞的緣故。於是再次灌服少量理中湯,熱症也漸漸退去。然後用元明粉化水連灌三次,排出大量黑色大便。接著服用生津藥物調理,最後痊癒。
震按:此治療方法是先用一種藥物,再用另一種藥物取代,與孫公的治療方法前後一致,因此都記載在此,方便參考。
查少川原本就有哮喘,每次發作時,都用麻黃、石膏、杏仁、枳殼、細茶等大量煎服,立刻見效。屢次發作屢次服用,但他嗜酒縱慾,不避風寒,漸漸腹部膨脹得像覆蓋的簸箕一樣大,兩腿腫脹得像柱子一樣粗,身上長滿內外廉疥瘡,不斷流出清水,腥臭難聞,五個月都不能躺著睡覺。醫生都嚇得拒絕治療。孫東宿前來診治,看到查少川坐在高椅上,氣喘、發熱,
而且非常怕冷,周圍圍了五盆火取暖,頭上戴著絨帽,裹著貂皮外套,外套外面還束著一條帕子,鼻子也用絨套裹著。診脈發現脈象浮大無力,面色蒼白中隱約帶青色。孫東宿詢問他惡寒發熱從何時開始,查少川回答說十天。孫東宿說:我明白了,這是氣虛中滿之症,應當溫補下元。人們只知道利尿,卻不知道利尿不利的時候,是因為下焦之氣不足,不能順著膀胱的經絡排出尿液。
如果急於利尿,尿液就會氾濫橫流到肌膚,流向下陰,嚴重的話還會脹破而流出。必須等到下焦元氣充盈,才能升降運化,尿液才能自行排出,腫脹才能自然消退。至於最近的惡寒發熱,是因為寒邪在表,應該先散寒;胸膈灼熱,是因為陰盛格陽,虛陽之火被寒氣逼迫上升,並不是真正的熱症,也需要溫補下元,熱症自然會下降。於是用蘇葉、細辛、羌活、防風、蒼朮、陳皮、白豆蔻、人參、炙甘草、生薑一帖藥,使他微微出汗,於是撤去火盆,去掉頭上的帕子,只有鼻子還是像以前一樣冷。於是用防風、黃耆各二兩煎湯熏鼻子,一天熏三次,鼻套也去掉了。但是嘔吐不止,於是用人參溫膽湯加丁香一帖,嘔吐就止住了。他又說鯉魚能利尿,一天吃了兩斤鯉魚,半夜腫脹加劇,再次向孫東宿求救。孫東宿說:病情如此嚴重,還敢這樣放縱嗎?普通的藥物怎麼能消除?經過長時間的思考,
用平胃散一兩,加入橄欖肉一兩煎服,兩劑藥後病情好轉。只是腹部脹滿,小便不利,不能躺著睡覺很痛苦,於是用附子理中湯,加砂仁、補骨脂、赤豆、桂枝,連續服用四帖藥,小便略微增多。接著服用尊重丸,每次服用五丸,一天三次,五天后,小便通暢,可以平躺睡覺了。
震按:這個病例病情非常危險,所用的藥物也很普通,但用藥卻很有效,恐怕未必總是如此。只有防風熏法和平胃散加橄欖兩種方法比較巧妙;理中湯和尊重丸兩種藥方,補瀉互用,也很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