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五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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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27)

1. 腫脹

蟲下則熱漸減,脹漸消;三下而愈,始信吳生之言為不虛。

震觀此二則,較子和之說,稍覺近理。然蛔蟲不下千萬數,亦屬荒唐,第其辨證則佳矣。較之客座新聞載江陰訓導治生員腹脹,曰:「脈洪而大,濕熱生蟲之象。況飲食如常,非臌脹也。以石榴椿樹兩項東行根皮,加檳榔各五錢煎服。」瀉下一長蟲而愈者,相似。

儒門事親又載蹴鞠張承應,年幾五十,腹如孕婦,面黃食減,欲作水氣。或令服黃耆建中湯及溫補之劑,小溲涸閉。從戴人療焉。戴人曰:「建中湯攻表之藥也,古方用之攻裡,已誤也。今更以此取積,兩重誤也。先以湧劑吐之,置火於其旁,大汗之;次與豬腎散四錢,以舟車丸引之。」

下六缶,殊不困。續下兩次,約三十餘行,腹平軟,健啖如昔。常仲明曰:「向聞人言瀉五六缶,人豈能任?及問張承應,渠云果然。乃知養生與攻疴本自不同,今人以補劑療病,宜乎不效。」

〔附〕周恭醫說續編云:「子和之書,非子和之筆也,特麻徵君文之耳。」丹溪曰:「脾虛不能行濁氣,氣聚則為水;水潰妄行,當補脾氣,自能健運。得以升降運其極機,則水自行。此千古聖人之至言也。奈何云補劑療病,宜乎不效?夫人之所賴以生者,元氣為之耳。苟不顧元氣,專行峻利之藥,能免虛虛之禍耶?」

震按此段,駁得極是。即就本條,謂建中為攻表之藥,古人誤用以攻裡,已屬可笑。方義未明,浪指為攻,可見子和治病,止有攻之一字;不必以麻徵君代為之諱也。

丹溪曰:「楊兄年近五十,性嗜酒,病瘧半年,患脹病,自察必死,來求治。診其脈弦而澀,重則大。瘧未愈,手足瘦而腹大如蜘蛛狀。予教以參、術為君,歸、芍、川芎為臣,黃連、陳皮、茯苓、厚朴為佐,生甘草些少,作濃湯飲之。一日服三次。彼亦嚴守禁忌。一月後,瘧因汗而愈;又半年,小便長而脹愈。中間雖稍有加減,大意只是補氣行濕而已。」

又治一女子,稟厚,患胸腹脹滿,自用下藥,利十數行,脹滿如故。脈皆大,按則散而無力。朱曰:「此表證,反攻裡,當死。賴質厚,時又在室,可救也;但壽損矣。」以四物加參、朮、陳皮、炙甘草,煎服。至半月尚未退。自用蘿蔔種煎浴一度,又虛其表。遂以前方去芍藥、地黃,加黃耆,倍白朮,大劑濃煎飲之。又以參為丸吞之。十日後,乃得如初病時;然食難化而自利。以參、術為君,肉果、訶子為臣,稍加陳皮、山楂為佐使,粥丸吞之。四五十帖而安。

又治陳時叔,年四十餘,性嗜酒,大便時見血。於春間患脹,色黑而腹大,其形如鬼。診其脈數而澀,重似弱,屬陰虛。朱以四物湯加芩、連、木通、白朮、陳皮、厚朴、生甘草作湯與之。近一年而安。

白話文:

腫脹

蟲子排出後,發熱症狀逐漸減輕,腫脹也漸漸消退,三次排蟲後痊癒。這才相信吳先生所說並非虛言。

仔細研讀這兩則案例,與子和的說法相比,略感貼近實際。然而蛔蟲排出數量達千萬之多,這就顯得太過荒誕了。只是其辨證方法還是不錯的。與《客座新聞》記載江陰訓導治療生員腹脹的案例相似,該生員脈象洪大,呈現濕熱生蟲的徵象,而且飲食如常,並非臌脹,於是訓導用石榴、椿樹根皮和檳榔各五錢煎服,瀉下一條長蟲後痊癒。

《儒門事親》也記載了蹴鞠選手張承應,年近五十,腹部像懷孕婦女一樣腫大,面色發黃,食慾減退,還想小便卻排不出。有人建議他服用黃耆建中湯及溫補藥物,但他小便閉塞。於是,他向戴先生求醫。戴先生說,建中湯是攻表之藥,古人誤用它來攻裡,已經是錯誤了,現在又用它來治療積聚,是犯了雙重錯誤。戴先生先用湧劑讓他嘔吐,並在旁邊生火,讓他大量出汗,然後再給他服用豬腎散四錢,用舟車丸送服。

他排出了六罐的蟲子,卻絲毫沒有感到不適。接著又排了兩次,大約三十多條蟲子,腹部變得平坦柔軟,食慾也恢復如初。常仲明說,以前聽人說瀉五六罐蟲子,人怎麼可能承受得了?後來詢問張承應,他卻說確實如此。這才知道養生和治療疾病的原則本就不同。現在很多人用補藥治療疾病,所以療效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

〔附錄〕《周恭醫說續編》說,子和的書並不是出自子和本人之手,而是麻徵君的文章。丹溪說,脾虛不能運化濁氣,氣體聚集就會形成水液,水液潰爛妄行,就應該補益脾氣,使脾氣旺盛,就能夠正常升降運化,水液就能自行排出。這是歷代聖賢的至理名言。為什麼說用補藥治療疾病療效不好呢?人之所以能生存,全靠元氣。如果不顧元氣,單用峻利之藥,怎麼能避免虛虛之禍呢?

我認為這段話駁斥得非常正確。就本案例來說,認為建中湯是攻表之藥,古人誤用它來攻裡,這就已經很可笑了。方義不明,就妄加指責為攻,可見子和治病,只知道一個“攻”字,不必用麻徵君來替他掩飾了。

丹溪說,楊兄年近五十,嗜酒,患瘧疾半年,又患腹脹,自認為必死無疑,來求醫。診其脈弦澀,重按則有力,瘧疾未愈,手足瘦弱,腹部卻像蜘蛛一樣腫大。我教他用人參、白術作君藥,蒼朮、芍藥、川芎作臣藥,黃連、陳皮、茯苓、厚朴作佐藥,再加少許生甘草,煎成濃湯服用,一日三次。他也嚴格遵守禁忌。一個月後,瘧疾因出汗而痊癒。又過了半年,小便通暢,腹脹也好了。期間雖然略有增減,但總體來說就是補氣行濕而已。

又治癒一位體格強壯的女子,患胸腹脹滿,她自己服用瀉藥,排出了十幾次,脹滿卻依然如故,脈象洪大,按之散漫無力。朱某說,這是表證,卻反攻裡,必死無疑。幸虧她體質強壯,病情又在初期,可以搶救。但壽命肯定會受損。於是用四物湯加人參、白術、陳皮、炙甘草煎服。半個月後,病情還沒好轉,她自己用蘿蔔種煎水沐浴一次,又傷了表,於是去掉芍藥、熟地黃,加黃耆,加倍白術,煎成大劑濃湯服用,又用人參作成丸劑吞服。十天後,病情恢復到發病時的狀態,但飯後難以消化,並且腹瀉。於是用人參、白術作君藥,肉果、訶子作臣藥,稍微添加些陳皮、山楂作佐使藥,作成粥丸吞服,服用四五十帖後痊癒。又治癒了陳時叔,四十多歲,嗜酒,大便時常出血,春天患腹脹,面色黑而腹部腫大,形狀像鬼一樣。診其脈數而澀,重按似弱,屬於陰虛。朱某用四物湯加黃芩、黃連、木通、白術、陳皮、厚朴、生甘草煎服。將近一年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