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五 (10)
卷五 (10)
1. 痞滿
橘紅、半夏曲各一錢五分。茯苓、烏藥、香附、五穀蟲各一錢。升麻八分。柴胡四分。臨服入韭汁二匙。
此方疏郁為主,而升降互用,其旨頗精。服二十劑,雖不大效,然視向之服一藥,增一病,則霄壤矣。
秋初,張別去。余因其疏郁大旨,為之推廣通變,自定噙化丸。用人參六錢;醋製香附、橘紅各四錢;貝母、桔梗各三錢;松羅茶二錢;白硼砂、西牛黃、乾蟾炙存性各一錢;薄荷葉三分。以烏梅肉二錢蒸爛,同竹瀝、梨膏為丸,每丸一錢。
余因胸中結塊,原起於午食後即臥。用噙化丸,使睡中常有藥氣疏通肺胃之間。彼將欲結,藥往疏之;新結不增,舊結漸解。臥時成病,亦治以臥時。
且病在膈上,不用湯之盪滌,丸之沉下,而用噙化,徐徐沁入,「日計不足,月計有餘」也。服六七十丸後,膈間漸寬。爾時醫家疑氣墜之證,恐深秋逾劇,以秋金主降也。
余謂:肺主氣,氣得其令,則降者自降,升者自升,各得本職,非謂有降而無升也。能使清升濁降,則氣墜之病,正宜愈於深秋。
至八月,病人偶傷麥粉,下以沉香丸,忽去膠痰數升,胸膈頓爽。殆藥力漸到,元氣漸回,邪無所容,而乘勢自下也。然氣弱形羸,長臥不起如故。
冬底,醫家又防春來木旺,脾病轉劇。余曰:「無憂。凡脾受肝克,則畏木氣來侵。今乃脾困,而非脾弱。冬氣閉塞,脾困所畏。幸喜及春,方藉木氣以疏通之。」
已而食果稍增,肌亦漸澤。五臟之情,變化如此。第執生克之常,幾何而不誤人?
庚午夏四月,張公復至,曰:「膠痰去,病本拔矣。骨痿不能自行立者,濕氣留伏脾經故也。」投以白朮煎,用白朮一斤,蒼朮四兩,作膏服之,未終劑立起。
此病奇而久,約費千日之醫治,竟得全生,故備志之。
震按:陳公以縉紳先生而講醫理,卻極精深。所論噙化丸,治法微妙,切合病機,雖老醫見不到此。至於張承溪之用術煎,不認骨痿為腎虛而為脾濕,見亦高人數倍矣。
白話文:
痞滿
橘紅、半夏曲各用一點五錢,茯苓、烏藥、香附、五穀蟲各用一錢,升麻用八分,柴胡用四分。服用時加入兩匙韭汁。這個方子主要功效是疏通鬱結,升降並用,其用意相當精妙。服用二十劑後,雖然不見多大效果,但比起之前服用單一藥物導致病情加重,已經是天壤之別了。秋初,張某離開,我根據他疏通鬱結的藥方大旨,加以推廣變化,自創噙化丸。
噙化丸的藥方是:人參六錢,醋製香附、橘紅各四錢,貝母、桔梗各三錢,松羅茶二錢,白硼砂、西牛黃、乾蟾酥(炙存性)各一錢,薄荷葉三分。用烏梅肉二錢蒸爛,與竹瀝、梨膏一起做成丸藥,每丸一錢。我因為胸中結塊,原來是午飯後就睡覺造成的,於是服用噙化丸,讓藥氣在睡眠中持續疏通肺胃之間,將要結塊時,藥物就能疏通它,新的結塊不再增加,舊的結塊逐漸消散。臥病成疾,就用臥時服藥的方法治療。而且,病在膈上,不用湯劑的盪滌和丸劑的沉下,而用噙化法,慢慢滲透進去,日積月累,效果自然就出來了。服用六七十丸後,膈間逐漸寬暢。當時醫家懷疑是氣墜的症狀,擔心深秋病情加劇,因為秋天的金氣主降。我說:肺主氣,氣順應季節,該降的自然會降,該升的自然會升,各司其職,並非有降而無升。如果能使清氣上升,濁氣下降,那麼氣墜的病症,反而應該在深秋痊癒。到了八月,病人偶然誤食麥粉,服用沉香丸後,突然排出幾升膠痰,胸膈頓時舒暢,大概是藥力漸漸發揮,元氣漸漸恢復,邪氣無處藏身,所以乘勢排出。但是,由於氣虛體弱,仍然長臥不起。冬天快過去了,醫家又擔心春天木氣旺盛,脾病加重。我說不用擔心,凡是脾臟受肝臟克制,就會害怕木氣的侵犯。現在是脾臟困阻,而不是脾臟虛弱。冬天的氣候閉塞,脾臟困阻所害怕的就是這個。幸好快到春天了,正好藉助木氣疏通它。果然,之後病人進食水果略微增多,皮膚也漸漸滋潤。五臟的變化如此微妙,如果只執著於生克的常理,很容易誤人子弟。庚午年夏四月,張公再次來訪,說膠痰排出,病根已除,只是骨瘦如柴,不能自行站立,這是濕氣滯留在脾經的緣故。我便讓他服用白朮膏,藥方是白朮一斤,蒼朮四兩,製成膏劑服用。藥還沒服完,他就自己站起來了。這場病奇特而漫長,大約耗費了一千天的治療,最終得以痊癒,所以我詳細記錄下來。
震按:陳公是位有身份地位的先生,卻對醫理講究極深,他所論述的噙化丸,治療方法微妙,切合病機,即使是資深老醫生也很難想到。至於張承溪使用白朮膏治療,不把骨痿當作腎虛,而是脾濕,其醫術也高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