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四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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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19)

1. 血證

下為泄血,俱大如手片,或紫或紅,甚多可畏。醫云:此因勞而火起心脾,兼之暑令,二火相濟,所以致此。與犀角、地黃、童便、知母之屬,藥及兩劑,其吐愈甚,脈益緊數,困憊垂危。迨景岳往視,形勢俱劇,乃以人參、熟地、乾薑、甘草四味,大劑與之。初服毫不為動。

次服覺嘔惡少止,而脈中微有生意。乃復加附子、炮姜各二錢;人參、熟地各一兩;白朮四錢;炙甘草一錢;茯苓二錢。黃昏與服,竟得大睡。直至四鼓,復進之,而嘔止血亦止。又服此方數日,而健如故。蓋此人以勞倦傷脾,脾胃陽虛,氣有不攝,所以動血。時當二火,而證非二火。

再用寒涼,脾必敗而死矣。

震按:此與生生子族侄之病病因同,現證及時令又同,而一用寒涼,一用溫補,水火之別,皆得收功,自非神手不能。但孫脈左弦大右虛大,與緊脈不同。孫案未曾以藥嘗試,張案用寒涼而病益甚,亦有不同也。臨證者在乎細心體察也。喻嘉言治一人,素有失血病。晨起陡暴一口,傾血一盆。喉間氣壅,神思飄蕩,壯熱如蒸,頸筋粗賁。診其脈尺中甚亂。曰:此昨晚大犯房勞也。因出驗血,色如太陽之紅。再之寢所,謂曰:少陰之脈系舌本,少陰者腎也。今腎家之血洶湧而出,舌本已硬,無法可救。不得已用丸藥一服,鎮安元氣。若得氣轉丹田,尚可緩圖。

內濃煎人參湯,下黑錫丹三十粒。喉間汩汩有聲,漸入小腹。頃之舌柔能言,但聲不出。急用潤下之劑以繼前藥。遂與阿膠一兩溶化,分三次熱服,半日服盡。身熱漸退,頸筋漸消。進粥,與補腎藥,多加秋石。服之遂愈。

震按:參湯下黑錫丹以治吐血,可補古法之未備;然繼以阿膠而大效,再繼以秋石補腎藥而全愈,恐未必。

又治顧枚先,年二十餘歲,體肥嗜酒。孟夏患失血證,每晚去血一二盞。延至季夏,去血無算。然色不憔悴,身不消瘦,脈不洪盛,亦無寒熱。但苦上氣喘促,夜多咳嗽,喉間窒塞,胸前緊逼,背後刺脹,躁急多怒。醫以人參、阿膠,治失血成法,用之月餘,逾增其勢。更醫用滋陰膏子潤上,牛膝、黃柏導下,總不見效。及服酒研三七,則血止咳定。但未久,血復至,咳復增。喻曰:是病為飲醇傷胃。胃家多氣多血,故內雖漸虧,而外猶未覺。揆其致此之繇,又必以醉飽入房而得之。蓋人身氣動則血動;而媾精時之氣,有乾坤鼓鑄之象,其血大動。精者,血之所化也。灌輸原不止胃之一經;獨此一經所動之血,為醉飽所阻,不能與他經緝續於不息之途,是以開此脫血一實,今者竟成熟路矣。夫胃之脈從頭走足,本下行也;以嘔血之故,逆而上行,則呼吸必致喘急。胃之氣,傳入大小腸膀胱等處,亦本下行也;以屢嘔之故,上逆而不下達。

白話文:

血證

失血量很大,每次出血量如同手掌般大小,血色或紫或紅,出血量過多非常危險。醫生說,這是因為勞累導致心脾之火上升,又加上暑熱,兩火交熾,所以導致出血。用犀角、地黃、童便、知母等藥物治療,用了兩劑藥後,吐血情況更嚴重了,脈象也更加緊促,病人極度疲憊,危在旦夕。景岳前來診治,病情危急,便用人參、熟地、乾薑、甘草四味藥,大劑量服用。第一次服用沒有任何反應,第二次服用後,嘔吐稍減,脈象也略有好轉。於是又加附子、炮薑各二錢,人參、熟地各一兩,白朮四錢,炙甘草一錢,茯苓二錢,傍晚服用。病人竟然睡著了,一直睡到四更才醒。再次服用此方,嘔吐和出血都停止了。繼續服用此方數日,病人就恢復健康了。這是因為病人因勞累傷了脾,脾胃陽氣虛弱,氣血不能收攝,所以導致出血。當時正值暑熱,但病情並非因暑熱所致,如果再用寒涼的藥物,脾胃功能必定受損而危及性命。

這個病例與生生子族侄的病情病因相同,發病時間和季節也相同,但一個用寒涼藥物治療,一個用溫補藥物治療,寒熱運用恰當,都取得了療效,如果不是醫術高明的人,是做不到的。但孫氏的脈象是左邊弦脈大,右邊虛脈大,與緊脈不同,孫氏並沒有用藥物治療。張氏用寒涼藥物,病情反而加重,這也說明情況不同。臨證治療,關鍵在於細心觀察。喻嘉言治療一位病人,病人素有失血的毛病,早晨突然吐出一盆血,喉嚨氣壅,神志恍惚,壯熱如蒸,頸部肌肉緊張隆起。診脈發現尺脈非常紊亂,說這是昨晚房事過度引起的。觀察出血顏色,像太陽一樣紅。再次詢問病史後,喻嘉言說:少陰脈絡舌根,少陰屬腎,現在腎臟之血洶湧而出,舌根已經僵硬,難以治療。不得已,用丸藥一劑,以鎮安元氣,如果元氣能轉回丹田,還可以緩解病情。內服濃煎人參湯,再服黑錫丹三十粒,喉嚨有汩汩的聲音,藥物漸漸到達小腹。一會兒舌頭柔軟能說話了,但聲音發不出。於是馬上用潤下之劑,繼承之前的藥物,服用阿膠一兩溶化後,分三次溫服,半天服完。身熱漸退,頸部肌肉也漸漸消退,然後進食稀粥,服用補腎藥,加用秋石,服藥後病就好了。

景岳認為,用參湯加黑錫丹治療吐血,是古代醫書沒有記載的療法。但是,用阿膠效果顯著,再用秋石補腎藥才痊癒,這可能不太準確。

又治療顧枚先,二十多歲,體型肥胖,嗜酒。孟夏(五月)患失血症,每天晚上失血一兩盞,直到季夏(七月),失血無數。但面色不憔悴,身體不消瘦,脈象不洪大,也沒有寒熱,只是感到胸悶氣喘,晚上咳嗽,喉嚨堵塞,胸前緊迫,背後刺痛脹滿,煩躁易怒。醫生用人參、阿膠治療失血,用了月餘,病情加重。又換醫生用滋陰膏滋潤,用牛膝、黃柏導瀉,都沒有效。服用酒研磨的三七,血止咳定,但不久,又出血,咳嗽加重。喻嘉言說:這是因為飲酒傷了胃,胃氣血多,所以內部雖然漸漸虧損,但外在還沒有表現出來。根據病因推測,一定是醉酒後房事過度引起的。人體氣機活動就會帶動血的活動,而交合時的氣機,像乾坤交合一樣,氣血都會劇烈活動,精是血化成的。

灌注的精氣不只流經胃經,只是胃經的血液活動受醉酒阻礙,不能與其他經脈互相流通,所以形成了出血這一實證,現在已經成熟了。胃經脈絡從頭到腳,本應向下運行,由於嘔血的緣故,氣血逆行向上,所以呼吸就會氣喘。胃的氣機傳入大小腸膀胱等處,也應向下運行,由於多次嘔吐,氣機逆行不上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