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案按》~ 卷四 (17)
卷四 (17)
1. 血證
或從痰治,皆不效。汪診之,脈皆浮細,略弦而快。曰:此土虛木旺也。性急多怒,肝火時動,故左乳下痛者,肝氣鬱也;穢氣衝者,肝火凌脾而逆上也;嘔血者,肝被火擾不能藏其血也;咳嗽者,金失所養,又受火克而然也;嘔吐者,脾虛不能運化,食鬱為痰也;寒熱者,水火交戰也。茲宜泄肝木之實,補脾土之虛,清肺金之燥,庶幾可安。以青皮、山梔各七分,白芍、黃耆、麥冬各一錢,歸身、阿膠各七分,甘草、五味各五分,白朮一錢五分,人參三錢。煎服月餘,諸證悉平。
震按:上條聲啞喉痛、口苦舌胎,而用參、耆各四錢;此條左乳下痛、穢氣衝上即嗽,而用人參三錢,耆、術次之。非石山豈能辨此?且上條脈軟無力、變動不常,尚可認為氣虛;此條脈浮細弦數,不以滋腎清肝,治更難及。
村莊一婦,年五十餘,久嗽咯膿血,日輕夜重。汪診之,脈皆細濡而滑。曰:此肺痿也。平日所服人參清肺飲、知母茯苓湯等劑,皆犯人參、半夏;一助肺中伏火,一燥肺之津液,故病益加。乃以天麥門冬、阿膠、貝母為君;知母、生地、紫菀、山梔為臣;桑白皮、馬兜鈴為佐;款冬花、歸身、甜葶藶、桔梗、甘草為使。五劑而安。
震按:石山治血證,多用參、術;而此條及下條前半段治法,如出兩人,可見其原非執守一法。但下條用滋陰涼藥,竟得脈緩不數,殆有天幸焉。近來此種病極多,此種藥效者殊少。
一人形色蒼白,年三十餘,咳嗽咯血、聲啞,夜熱自汗。汪診之,脈濡細而近快。曰:此得之色欲也。遂以四物加麥冬、紫菀、阿膠、黃柏、知母,三十餘帖,諸證悉減。又覺胸腹痞滿、噁心畏食,或時糞溏。診之,脈皆緩弱,無復快矣。曰:今陰虛之病已退,再用甘溫養其脾胃,則病根去矣。遂以四君子湯加神麯、陳皮、麥冬,服十餘帖而安。
江篁南治其弟患嗽血。初一二劑用知、貝、二冬、歸、芍清肺之劑,夜加脅疼;繼用人參一錢五分,脅疼減。後知參至二錢,左脈近大而快,右略斂,少帶弦而快。每嗽則有血,大便溏,一日三更衣。以人參三錢,白朮、紫菀各一錢五分,茯苓、白芍各一錢,甘草九分,牡丹皮八分,加茅根、小溲。脈弦快稍減;加黃耆二錢,百部六分。是日嗽止,血漸少,既而血亦止。然便溏;乃倍參、耆、朮、山藥、陳皮、甘草、苡仁、白芍等藥,兼與健脾丸而愈。
震按:此案純仿石山治法。
孫東宿治臧六老,上吐血,下瀉血,胸膈背心皆脹。原從怒觸,又犬肉所傷,故發熱而渴。醫者用滋陰降火藥,胸背愈脹,血來更多。孫診之,兩關俱洪滑有力。曰:此肝脾二經有餘證也。作陰虛治,左矣。陰虛者脈數無力,今之脈既不同;午後潮熱,夜半而退,與今之晝夜常熱者。
白話文:
血證
有些患者的出血症狀,用痰飲的治療方法都不見效。汪某診治後,發現脈象浮細,略帶弦數而快速,認為這是脾土虛弱,肝木旺盛造成的。患者性情急躁,容易發怒,肝火時常亢奮,所以左乳下疼痛是肝氣鬱結,穢氣上衝是肝火凌犯脾胃而逆行上衝,嘔血是肝臟受火擾動,不能藏血,咳嗽是肺金失養,又受肝火克制,嘔吐是脾虛不能運化,飲食停滯化為痰濁,寒熱交替則是陰陽失調,水火交戰。因此,治療應當瀉去肝木的實邪,補益脾土的虛損,清瀉肺金的燥熱,如此才能使病情穩定下來。處方用青皮、山梔各七分,白芍、黃耆、麥冬各一錢,歸身、阿膠各七分,甘草、五味子各五分,白朮一錢五分,人參三錢,煎服一個多月,各種症狀都痊癒了。
震按:上例提及聲啞喉痛、口苦舌苔,用人參、黃耆各四錢;本例左乳下痛、穢氣上衝、咳嗽,用人參三錢,黃耆、白朮次之。石山先生能區分這兩者的脈象和病情,實屬不易。上例脈象軟弱無力,變化不定,尚可認為是氣虛;本例脈象浮細弦數,不應採用滋陰清肝的治療方法,治療起來更困難。
一位五十多歲的農村婦女,長期咳嗽咯血,白天輕微,晚上加重。汪某診治後,發現脈象細弱濡滑,認為這是肺痿。她以前服用的人參清肺飲、知母茯苓湯等方劑,都使用了人參、半夏,一則助長了肺中伏火,一則耗傷了肺陰津液,所以病情加重。於是汪某用天冬、麥冬、阿膠、貝母為主藥,知母、生地、紫菀、山梔為輔藥,桑白皮、馬兜鈴為佐藥,款冬花、歸身、甜葶藶、桔梗、甘草為使藥。服藥五劑後,病情痊癒。
震按:石山先生治療出血症,多用人參、白朮,但本例和下例前半段的治療方法,像是出自不同的人。可見他並非拘泥於一種方法。但是下例用了滋陰涼藥,卻使脈象變得緩慢而不數,大概是很幸運。近來這種疾病很多,但這種藥物有效者卻很少。
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面色蒼白,咳嗽咯血,聲音嘶啞,夜間發熱自汗。汪某診治後,發現脈象濡細而略快,認為這是氣血虧虛的表現。於是用四物湯加麥冬、紫菀、阿膠、黃柏、知母,服藥三十多劑,各種症狀都減輕了。後來又覺得胸腹痞滿,噁心厭食,有時大便溏瀉。診脈發現脈象緩弱,不再快速了。汪某認為陰虛的病症已經減退,再用甘溫藥補益脾胃,就能根治疾病了。於是用四君子湯加神麴、陳皮、麥冬,服藥十多劑就痊癒了。
江篁南先生治療他弟弟的咳嗽咯血,最初一二劑用知母、貝母、二冬、生地、白芍等清肺的藥物,但晚上加重了脅痛。後來加用人參一錢五分,脅痛減輕。後來人參加到二錢,左脈略大而快,右脈略斂,稍帶弦數而快,每次咳嗽都咯血,大便溏瀉,一天要換三次衣服。於是用人參三錢,白朮、紫菀各一錢五分,茯苓、白芍各一錢,甘草九分,牡丹皮八分,加用茅根、小便,脈象弦數略減。又加黃耆二錢,百部六分,當天咳嗽停止,咯血漸少,後來咯血也停止了,但大便仍然溏瀉。於是加倍人參、黃耆、白朮、山藥、陳皮、甘草、薏苡仁、白芍等藥,並服用健脾丸,最終痊癒。
震按:此案完全仿效石山先生的治療方法。
孫東宿先生治療臧六老,上吐下瀉出血,胸膈、背心都脹滿,原來是因為怒氣攻心,又吃了狗肉而受傷,所以發熱口渴。其他醫生用滋陰降火的藥物,結果胸背更加脹滿,出血更多。孫先生診脈發現兩關脈都洪滑有力,認為這是肝脾二經實證,用滋陰的治療方法是錯誤的。陰虛的脈象是細數無力,而目前的脈象不同。患者午後潮熱,半夜退熱,與晝夜都發熱的症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