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貫》~ 卷之二·主客辨疑 (12)
卷之二·主客辨疑 (12)
1. 溫病論
論陽毒陰毒
金匱要略云。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紋。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
陰毒之為病。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死生如陽毒。升麻鱉甲湯並主之。
千金云。陽毒湯治傷寒一二日。變成陽毒。或服藥吐下後。變成陽毒。身重腰脊背痛。煩悶不安。狂言或走。或見鬼神。或吐血下利。其脈浮。
白話文:
溫病論
陽毒的症狀是臉上出現紅色斑點,像錦緞上的紋路一樣,咽喉疼痛,唾液中帶有膿血。這種病如果在五天內治療,可以治癒;如果超過七天,就難以治癒了。
陰毒的症狀是臉色青紫,全身疼痛,像被棍棒打了一樣,咽喉疼痛。陰毒的病情危急程度與陽毒相似,預後也一樣。升麻鱉甲湯可以治療這兩種病症。
《千金要方》記載,陽毒湯用於治療傷寒一兩天後轉變成陽毒的病例,或服用藥物吐瀉後轉變成陽毒的病例。患者會有身體沉重、腰背疼痛、煩躁不安、胡言亂語、亂跑、看見鬼神、吐血或腹瀉等症狀,脈象浮。
2. 郁病論
內經曰。木鬱則達之。火鬱則發之。土鬱則奪之。金鬱則泄之。水鬱則折之。然調其氣。過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謂瀉之。
注內經者。謂達之吐之也。令其條達也。發之汗之也。令其疏散也。奪之下之也。令其無壅凝也。泄之謂滲泄解表利小便也。折之謂制其沖逆也。予謂凡病之起。多由於郁。郁者抑而不通之義。內經五法。為因五運之氣所乘而致郁。不必作憂鬱之郁。憂乃七情之病。但憂亦在其中。
丹溪先生云。氣血沖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鬱。諸病生焉。又製為六郁之論。立越鞠丸以治郁。曰氣曰濕曰熱曰痰曰血曰食。而以香附撫芎蒼朮。開鬱利氣為主。謂氣鬱而濕滯。濕滯而成熱。熱鬱而成痰。痰滯而血不行。血滯而食不消化。此六者相因為病者也。此說出而內經之旨始晦。
內經之旨。又因釋注之誤而復晦。此郁病之不明於世久矣。苟能神而明之。擴而充之。其於天下之病。思過半矣。且以注內經之誤言之。其曰達之謂吐之。吐中有發散之義。蓋凡木鬱乃少陽膽經半表半裡之病。多嘔酸吞酸證。雖吐亦有發散之益。但謂無害耳。焉可便以吐字該達字耶。
達者暢茂調達之義。王安道曰。肝性急怒氣逆。胠脅或脹。火時上炎。治以苦寒辛散而不愈者。則用升發之藥。加以厥陰報使而從治之。又如久風入中為飧泄。及不因外風之入而清氣在下為飧泄。則以輕揚之劑舉而散之。凡此之類。皆達之之法也。此王氏推廣達之之義甚好。
火鬱則發之。發之汗之也。東垣升陽散火湯是也。使勢窮則止。其實發與達不相遠。蓋火在木中。木鬱則火鬱相因之理。達之即所以發之。即以達之之藥發之。無有不應者。但非汗之謂也。汗固能愈。然火鬱於中。未有不蒸蒸汗出。鬚髮之得其術耳。土鬱奪之。謂下奪之。如中滿腹脹。
勢甚而不能頓除者。非力輕之劑可愈。則用鹹寒峻下之劑。以劫奪其勢而使之平。此下奪之義也。愚意謂奪不止下。如胃亦土也。食塞胃中。下部有脈。上部無脈。法當吐。不吐則死。內經所謂高者因而越之。以吐為上奪。而衰其胃土之郁。亦無不可。東垣書引木鬱於食填肺分。
為金剋木。何其牽強。金鬱泄之。如肺氣□滿。胸憑仰息。非解利肺氣之劑。不足以疏通之。只解表二字。足以盡泄金鬱之義。不必更滲泄利小便。而滲利自在其中。況利小便是涉水鬱之治法矣。獨水鬱折之難解。愚意然調其氣四句。非總結上文也。乃為折之二字。恐人不明。
特說此四句。以申明之耳。然猶可也。水之鬱而不通者。可調其氣而愈。如經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肺為腎水上源。凡水道不通者。升舉肺氣。使上竅通則下竅通。若水注之法。自然之理。其過者。淫溢於四肢。四肢浮腫。如水之氾濫。須折之以其畏也。
白話文:
郁病論
《內經》說:木鬱則達之(疏通它),火鬱則發之(發散它),土鬱則奪之(去除它),金鬱則泄之(宣洩它),水鬱則折之(抑制它)。然而,要調和它的氣機,如果過度了,就用它所畏懼的方法來抑制它,這就是所謂的瀉法。
注釋《內經》的人說:「達之」就是吐之,使它通暢;「發之」就是汗之,使它疏散;「奪之」就是下之,使它沒有壅塞;「泄之」就是滲泄、解表、利小便;「折之」就是制止它的衝逆。我認為,凡是疾病的產生,大多是由於氣機鬱滯造成的。「鬱」的意思就是阻塞不通。內經的五法,是因五運之氣所乘而導致鬱滯,不一定要理解為憂鬱的「鬱」,憂愁是七情之病,但憂愁也包含在其中。
丹溪先生說:氣血調和,百病不生,一旦有了鬱滯,各種疾病就產生了。他又提出了六鬱之論,並創造了越鞠丸來治療鬱證,這六鬱分別是氣、濕、熱、痰、血、食,而以香附、川芎、蒼朮等藥物,開鬱利氣為主。他說,氣鬱則濕滯,濕滯則成熱,熱鬱則成痰,痰滯則血不行,血滯則食不消化,這六者互相影響而致病。這個說法提出後,《內經》的旨意就變得晦澀難懂了。
《內經》的旨意,又因為錯誤的注釋而更加晦澀。因此,鬱病的病機在世上很久都不明瞭。如果能夠深入地理解它,並加以擴展,那麼對於天下所有的疾病,就能夠理解大半了。且以注釋《內經》的錯誤來說明。它說「達之」就是「吐之」,「吐」之中含有發散之意。其實,凡是木鬱,都是少陽膽經半表半裡之病,多見嘔酸、吞酸的症狀,即使吐也有發散的益處,但只是說無害而已,怎麼能用「吐」字來概括「達」字呢?
「達」是指暢通、調達的意思。王安道說:肝性急怒,氣機逆亂,脅肋脹痛,火氣上炎,用苦寒辛散的藥物治療卻不好,就應用升發的藥物,配合厥陰經的治療方法。又如久風入裡導致飧泄,以及非因外風入裡而清氣下陷導致飧泄,就用輕揚的藥劑提升氣機而使之疏散。凡此種種,都是「達之」的方法。王氏對「達之」的義理闡述得很好。
「火鬱則發之」,「發之」就是「汗之」,東垣的升陽散火湯就是如此,使病情達到極點後就停止。其實「發」與「達」相差不遠,因為火在木中,木鬱則火鬱,是相輔相成的道理。「達之」就是用以「發之」的方法,「達之」的藥物就能「發之」,沒有不奏效的。但這不是指汗法,汗法固然能治病,但火鬱於內,不是沒有蒸蒸汗出,只是需要掌握其方法而已。「土鬱奪之」,就是向下奪取,比如中滿腹脹,病情嚴重而不能一下子消除,就不是輕微的藥物能治癒的,就要用鹹寒峻下之劑,以強力去除其盛勢而使其平復,這就是「下奪」的道理。我認為「奪」不只是向下,胃也是土,食物阻塞在胃中,下部有脈搏,上部沒有脈搏,就應該吐,不吐就會死。《內經》所說的「高者因而越之」,就是以吐為向上奪取,以減弱胃土的鬱滯,也是可以的。東垣的著作中引述木鬱於食物充斥肺部,說成是金剋木,這是牽強附會的。
「金鬱泄之」,如肺氣壅滿,胸悶氣短,非解表利肺氣的藥物,不足以疏通它。只用「解表」二字,就能夠說明「泄金鬱」的道理,不必再說滲泄利小便,因為滲利就在其中,況且利小便是治水鬱的方法。「水鬱折之」很難理解,我認為「然調其氣」四句,不是總結上文,而是為了「折之」二字,恐怕人們不明白,特地說這四句來闡明它。然而,也是可以的。水鬱滯不通,可以調和它的氣機而治癒,如經書說:「膀胱是州都之官,津液貯藏於此,氣機化生,就能夠排出。」肺是腎水上源,凡是水道不通,就要升舉肺氣,使上竅通則下竅通,如同注水的方法,這是自然之理。如果過度了,就會淫溢於四肢,四肢浮腫,如同水之氾濫,就必須用它所畏懼的方法來抑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