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塘

《吳鞠通醫案》~ 卷五 (9)

1. 胃痛

伊氏，三十歲，甲子十月二十七日，脈弦急，脅脹攻心痛，痛極欲嘔，甫十五日而經水暴至甚多，幾不能起，不欲食，少腹墜脹而痛。此怒郁傷肝，暴注血海，肝厥犯胃也，議胞宮陽明同治法。蓋《金匱》謂胞宮累及陽明，治在胞宮；陽明累及胞宮，治在陽明。茲因肝病下注胞宮，橫穿土位，兩傷者兩救之。

白話文：

患者姓伊，30 歲，在甲子年十月二十七日就診。把脈時，發現他的脈搏又弦又急。他有肋骨脹痛，痛得厲害的時候想嘔吐。才 15 天的時間，月經就突然來了，量很多，他幾乎站不起來，不想吃飯，小腹下墜脹痛。這是因為生氣鬱結，損傷了肝臟，導致氣血突然衝進子宮，肝氣上逆影響到了胃，所以治療要採用胞宮和陽明的共同治法。《金匱要略》中提到，如果子宮影響到了陽明，就治療子宮；如果陽明影響到了子宮，就治療陽明。現在病因是肝病引起了子宮的病變，橫穿到了胃部，這兩個地方都受傷了，所以要同時救治這兩個地方。

仍以厥陰為主，雖變《金匱》之法，而實法《金匱》之法者也。

制香附（三錢），烏藥（二錢），半夏（五錢），艾炭（三錢），鬱金（二錢），黃芩炭（一錢），小茴炭（二錢），血餘炭（三錢），青皮（八分），五靈脂（錢半）

白話文：

香附（15克），烏藥（10克），半夏（25克），艾炭（15克），鬱金（10克），黃芩炭（5克），小茴香炭（10克），血餘炭（15克），青皮（4克），五靈脂（7.5克）

五杯水，煎兩杯，分二次服。二帖大效。

二十九日，《金匱》謂胞宮累及陽明，則治在胞宮；陽明累及胞宮，則治在陽明。茲肝厥既克陽明，又累胞宮，必以厥陰為主，而陽明胞宮兩護之。

白話文：

29 日，《金匱要略》中說子宮累及胃經，則治療以子宮為主；胃經累及子宮，則治療以胃經為主。現在肝臟的厥逆既剋制了胃經，又累及子宮，必須以肝經厥逆為主，同時兼顧胃經和子宮。

制香附（三錢），淡吳萸（二錢），半夏（五錢），萆薢（二錢），川楝子（三錢），艾炭（錢半）小茴香（三錢，炒黑），烏藥（二錢），黑梔子（三錢），桂枝（三錢），杜仲炭（二錢）

白話文：

香附（3錢），吳茱萸（2錢），半夏（5錢），萆薢（2錢），川楝子（3錢），艾葉灰（1.5錢），小茴香（3錢，炒黑），烏藥（2錢），黑梔子（3錢），桂枝（3錢），杜仲灰（2錢）

水五杯，煎取兩杯，分二次服。

伊氏，二十一歲，十一月二十九日，脈雙弦而細，肝厥犯胃，以開朗心地要緊，無使久而成患也。

半夏（六錢），青皮（錢半），生薑（三大片），廣皮（錢半），淡吳萸（二錢），烏藥（二錢），川椒（二錢，炒黑），鬱金（二錢），川楝子皮（二錢），降香末（三錢）

白話文：

半夏（36 克），青皮（9 克），生薑（3 大片），廣皮（9 克），淡吳茱萸（12 克），烏藥（12 克），川椒（12 克，炒黑），鬱金（12 克），川楝子皮（12 克），降香末（18 克）

水五杯，煮取兩杯，二次服。三帖。

王氏，二十六歲，肝厥犯胃，濁陰上攻，萬不能出通陽泄濁法外，但分輕重耳。前三方之所以不大效者，病重藥輕故也，茲重用之。

白話文：

王先生，26 歲，肝氣逆犯胃，陰寒的穢氣上沖，萬不得已只能採取通陽祛濁的方法，只是程度有輕重之分。之前開的三個藥方效果不佳，是因為病情嚴重而藥劑太輕，現在加重藥量來治療。

十一月初四日，川椒炭（五錢），良薑（五錢），小枳實（三錢），川樸（三錢），半夏（五錢）烏藥（三錢），淡吳萸（五錢），云連（一錢），兩頭尖（三錢，圓者不用），降香末（三錢）

白話文：

十一月初四日：

川椒碳（5 錢）、良薑（5 錢）、小枳實（3 錢）、川樸（3 錢）、半夏（5 錢）、烏藥（3 錢）、淡吳萸（5 錢）、雲連（1 錢）、兩頭尖（3 錢，不使用圓形的）、降香末（3 錢）

甘瀾水八碗，煮取三碗，分六次。二帖。

初六日，重剛劫濁陰，業已見效，當小其制。

川椒炭（三錢），良薑（三錢），烏藥（二錢），半夏（三錢），小枳實（三錢），青皮（二錢），廣皮（錢半），厚朴（二錢）

白話文：

川椒炭（15克），良薑（15克），烏藥（10克），半夏（15克），小枳實（15克），青皮（10克），廣皮（7.5克），厚朴（10克）

甘瀾水八碗，煮取二碗，分二次服。二帖。

車，脈沉弦而緊，嘔而不渴，肢逆且麻，濁陰上攻厥陰，克陽明所致，急宜溫之。

烏藥（三錢），半夏（五錢），淡吳萸（五錢），川椒炭（三錢），川樸（三錢），乾薑（三錢），蓽茇（二錢），小枳實（三錢），青皮（二錢）

白話文：

• 吳藥：3 錢
• 半夏：5 錢
• 淡吳萸：5 錢
• 川椒炭：3 錢
• 川樸：3 錢
• 乾薑：3 錢
• 蓽茇：2 錢
• 小枳實：3 錢
• 青皮：2 錢

頭煎二杯，二煎一杯，分三次服。

2. 脾胃

許，四十七歲，癸亥二月二十日，脈弦而緊，弦則木旺，緊則為寒，木旺則土衰，中寒則陽不運，土衰而陽不運。故吞酸噯氣，不寐不食，不飢不便，九竅不和，皆屬胃病。濁陰蟠踞中焦，格拒心火，不得下達，則心熱如火，議苦辛通法。

白話文：

許姓男子，四十七歲，二月二十日就診，脈象弦緊。弦代表肝氣旺盛，緊代表寒氣。肝氣旺盛會導致脾氣虛弱，寒氣侵入會阻止陽氣運行。脾氣虛弱，陽氣運行不暢，所以出現吞酸、噯氣、失眠、食慾不振、大便不通、身體各部位功能失調等症狀，這些都是胃病。濁陰（寒氣）積聚在中焦（胃部），阻擋心火下行，導致心火過旺，建議採用苦辛味藥物疏通。

小枳實（三錢），淡吳萸（三錢），半夏（一兩），真云連（二錢，炒），生苡仁（五錢），廣皮（二錢），厚朴（三錢），生薑（六大片）

白話文：

枳實（15克），煨吳茱萸（15克），半夏（60克），炒雲苓（10克），生薏仁（25克），廣陳皮（10克），厚朴（15克），生薑（6片）

甘瀾水八碗，煎成三碗，分三次服，渣再煎一碗服。

二十四日，六脈陽微，濁陰蟠踞，不食，不飢，不便，用和陽明兼驅濁陰法。今腹大痛，已歸下焦，十餘日不大便，肝病不能疏泄，用驅濁陰通陰絡法。又苦辛通法，兼以濁攻濁法。

白話文：

二十四天後，六脈陽氣微弱，濁陰之氣盤踞，病人不進食、不感到飢餓、不大便。使用調和陽明經氣，兼驅除濁陰之氣的方法。現在腹部劇烈疼痛，已經轉移到下腹部，十幾天沒有大便了，肝臟功能不暢不能疏通，使用驅除濁陰之氣、疏通陰絡的方法。還使用芳香辛辣宣通的方法，兼應用濁氣攻濁氣的方法。

淡吳萸（三錢），小枳實（二錢），川楝子（三錢），小茴香（三錢），雄鼠糞（三錢），廣皮（錢半），烏藥（一錢），良薑（二錢，炒），川樸（三錢），檳榔（二錢）

白話文：

肉桂（三錢），小檗果（二錢），川楝子（三錢），茴香（三錢），老鼠糞（三錢），陳皮（半錢），吳茱萸（一錢），生薑（二錢，炒過），厚朴（三錢），檳榔（二錢）

以得通大便為度。

二十七日，服以濁攻濁法，大便已通，但欲便先痛，便後痛減，責之絡中宿積未能通清。臍上且有動氣，又非湯藥所能速攻，攻急恐有瘕散為蠱之餘。議化癥回生丹，緩攻為妙。

白話文：

27日，使用「濁攻濁」的方法，大便已經通了。但大便前會先痛，大便後疼痛會減輕，推測是體內腸胃的宿便還沒有完全清乾淨。肚臍上方還有氣體流動，這不是湯藥可以快速解決的。攻得太急，恐怕會導致宿便化散成蠱毒殘餘。建議改用「化癥回生丹」，緩慢地攻下，這樣比較好。

某，脈沉緊為裡寒，木旺土衰，濁陰上攻，腹拘急時痛，脅脹，腰痛，宜苦辛通法，兼醒脾陽。

白蔻仁（一錢），官桂（一錢），川樸（二錢），半夏（三錢），生苡仁（三錢），蓽茇（一錢），藿梗（三錢），木香（八分），生香附（三錢），廣皮（錢半），鬱金（二錢），烏藥（二錢）

白話文：

白蔻仁（6克），桂枝（6克），厚朴（12克），半夏（18克），生苡仁（18克），白芷（6克），藿香（18克），木香（5克），生香附（18克），陳皮（9克），鬱金（12克），烏藥（12克）

某，脈弦細而緊，濁陰上攻，胸痛，用辛香流氣法。

淡吳萸（三錢），小枳實（二錢），木香（一錢），川樸（二錢），川楝子（三錢），廣皮（二錢）檳榔（錢半），蓽茇（二錢），烏藥（二錢），良薑（三錢）

白話文：

淡附子（3錢），小枳實（2錢），木香（1錢），川芎（2錢），川楝子（3錢），白芍（2錢），檳榔（0.5錢），當歸（2錢），肉桂（2錢），乾薑（3錢）

三帖。

初八日，補火生土，兼泄濁陰。

淡乾薑（二錢），半夏（三錢），淡吳萸（二錢），烏藥（二錢），茯苓塊（三錢），生苡仁（三錢），廣皮（錢半），益智仁（錢半，煨）

白話文：

淡乾薑（12 克） 半夏（18 克） 淡吳茱萸（12 克） 烏藥（12 克） 茯苓（18 克） 生苡仁（18 克） 廣陳皮（9 克） 益智仁（9 克，炙）

四帖。

李，十三歲，五月十四日，六脈俱弦，不浮，不沉，不數，舌苔白滑，不食，不飢，不便，不寐，九竅不和，皆屬胃病。臥時自覺氣上阻咽，致令臥不著席，此肝氣之逆也。額角上有鬱金，神氣若昏，目閉不欲開，視不遠，醫云有蟲，亦復有理。與兩和肝胃，如再不應，再議治蟲。

白話文：

李小妹，十三歲，五月十四日。診其脈象，六脈皆弦，非浮非沉、非數。舌苔白滑，飯後不思飲食、不感飢餓、便祕、失眠，九竅不通暢，這都是胃病的症狀。躺下時她自己覺得氣阻於咽喉，導致她無法安然入睡，這是肝氣逆行的緣故。額角上有鬱金，精神萎靡，眼睛閉著不想睜開，視力模糊。醫生說她有寄生蟲，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先用「兩和肝胃」的藥方治療看看，如果效果不佳，再考慮治療寄生蟲。

半夏（一兩），旋覆花（五錢，包），秫米（一合）

白話文：

半夏（60 克），旋覆花（30 克，包好），糯米（150 克）

二十日，六腑不通，九竅不和。醫者不知六腑為陽，以通為補，每見其二便閉也，則以大黃、蔞仁寒藥下之。以後非下不通，屢下屢傷遂致神氣若昏，目閉不開，脈弦緩而九竅愈不通矣。已成壞症，勉與通陽。

白話文：

過了二十天，六腑不通暢，九竅也不協調。醫生不知道六腑屬陽，認為要疏通它們就應該補陽，常常看到患者兩便不通，就使用大黃、蔞仁等寒性藥物治療。以後如果不通就繼續用藥，反覆用藥會損傷身體，導致神志不清、眼睛閉不上，脈搏微弱，九竅更加不通。這時已經變成難以治癒的疾病，勉強治療只能疏通陽氣。

廣皮（三錢），川樸（三錢），白蔻仁（二錢），半夏（三錢），大腹皮（三錢），雞內金（二錢，炒），雲苓皮（三錢），益智仁（二錢）

白話文：

廣陳皮（30公克） 川芎（30公克） 白豆蔻（20公克） 半夏（30公克） 大腹皮（30公克） 雞內金（20公克，炒過） 雲茯苓皮（30公克） 益智仁（20公克）

二十三日，六腑閉塞不通，有若否卦之象。按：否之得名，以坤陰長陽消之候，將來必致上下皆坤而後已。坤為腹，故腹大無外。坤為純陰，初爻變震為復。然則欲復其陽，非性烈如震者不可，豈大黃等陰寒藥所可用哉。

白話文：

二十三日，六腑氣機閉塞不通，就像否卦的卦象一樣。說明：否卦得名於坤卦陰長陽消的時節，將來必定會上下皆為坤卦纔算完結。坤卦代表腹部，所以腹部會脹大而無邊際。坤卦代表純陰，初爻變成震卦為復卦。那麼，如果想要恢復陽氣，沒有像震卦一樣性情剛烈的是不可能的，怎麼可能用大黃等陰寒藥物呢？

天台烏藥散二錢，加巴豆霜二分，和勻分三分，先服一分，候五時不便，再服第二分，得快便，即止。

白話文：

取天台烏藥散兩錢，加入巴豆霜二分，混勻後分為三等份。先服用一份，等候五小時後如果沒有排便，再服用第二份。如果已經順利排便，即停止服用。

二十四日，服一次於五時得快便，宿物下者甚多，目閉已開，神氣亦清，稍食粥飲，知頑笑矣。

二十五日，六腑不通，溫下後大便雖通，而小便仍然未解，心下窒塞，不肌不食，六腑弦遲，急急通陽為要，與開太陽闔陽明法。

白話文：

第25天，六腑不通，溫和瀉下後，大便雖然通了，但小便仍然不通，心腹部脹塞，沒有饑餓感也不想吃東西，六腑緊張遲緩，急需通陽，採用開太陽闔陽明的療法。

川椒炭（三錢），澤瀉（三錢），公丁香（一錢），半夏（五錢），廣皮（三錢），豬苓（三錢），雲苓皮（五錢），良薑（二錢），安南桂（一錢）

白話文：

• 川椒炭：3錢
• 澤瀉：3錢
• 公丁香：1錢
• 半夏：5錢
• 廣皮：3錢
• 豬苓：3錢
• 雲苓皮：5錢
• 良薑：2錢
• 安南桂：1錢

六月初一日，大便已能自解，胃能進食，是陽關已闔。惟小便不通，是太陽不開，與專開太陽。

桂枝（三錢），雲苓皮（五錢），豬苓（三錢），安邊桂（錢半），澤瀉（三錢），滑石（三錢），蒼朮炭（二錢），蠶砂（三錢）

白話文：

• 桂枝：3 錢
• 雲苓皮：5 錢
• 豬苓：3 錢
• 安桂：0.5 錢
• 澤瀉：3 錢
• 滑石：3 錢
• 蒼朮炭：2 錢
• 蠶砂：3 錢

煮三杯，分三次服，以小便通為度。若小便已通，而尚渾濁者，再服一帖，以小便清為度。

初六日，服前方二帖，小便暫通。連日大小便復閉，大便閉已七日，自覺胃中痞塞，臉上蟲斑未退。議用前配成之烏藥散，再服四分。如二便俱通，即停藥，統俟初八日清晨再商。如大便通一次，而小便不通，或竟不通，明日再服三分。若大便二三次，而小便仍不通者，即勿服。

白話文：

初六日，服用前述藥方兩劑，小便暫時通暢。但連續幾天後，大、小便又阻塞，大便已阻塞七天，感覺胃中痞塞，臉上的色斑未消退。建議使用先前配製的烏藥散，再服用四分之三。如果大、小便都通暢，就停止服藥，等初八日清晨再討論後續治療。如果大便通暢一次，但小便不通，或完全不通，明天再服用三分之二。如果大便通暢兩到三次，但小便仍然不通，就不要再服藥。

初八日，服烏藥散四分，內巴霜四釐，已得快便，今早且能自行小便，六腑俱通矣。只與和胃，今能進食，可以收功。蓋十二經皆取決於膽，皆秉氣於胃也。

白話文：

初八這天，服用烏藥散四分，內服巴豆霜四釐，已經排便通暢，今天早上可以自己小便，六臟功能都恢復正常了。只要再調理脾胃，現在能夠進食，就可以收功了。因為十二經絡都與膽氣有關，而胃則提供氣血給它們。

半夏（三錢），雲苓塊（四錢），益智仁（一錢，煨），廣皮炭（二錢），生苡仁（五錢），生薑（五錢）

慶寶，女，十六歲，不食十餘日，諸醫不效，面赤脈洪，與五汁飲，降胃清陰法，兼服牛乳，三日而大食矣。

白話文：

慶寶，一位16歲的女性，已經十多天沒有進食了，多位醫生都無法治療。她的臉色發紅，脈搏強勁，我給她服用了五汁飲，使用降胃清陰的方法，並輔以服用牛乳。三天後，她的食慾大增。

梨汁，藕汁，蔗汁，蘆根汁，荸薺汁

邱，十八歲，溫熱愈後，午後微熱不除，脈弦數，面赤，五汁飲三日，熱退進食，七日全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