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抉微》~ 第一集·認症法 (27)
第一集·認症法 (27)
1. 五臟所藏
蓋腎生精，化為髓，而藏於腦中。凡事物經目入腦，經耳入腦，經心亦入腦。腦中之髓，即將事物印記不脫，久之要思其事物，則心一思之，而腦中之事物立見。蓋心火陽光，如照相之鏡也；腦髓陰汁，如留影之藥也，光照於陽，而形附於陰。與心神一照，而事記髓中同義。
西學留影妙矣，而西醫則不知人身自有照影留聲記事之妙質。雖剖割千萬人，能得此理否。古思字從囟從心，囟者腦前也。以心神注囟，則得其事物矣。
容川又曰：《內經》又有五臟七神之說。云脾藏意與志，腎藏精與氣，與此不同。然志須屬腎，精氣血三者，非神也。另條詳註，不在此例，故從五神之說為是。
塗蔚生曰：容川此節論釋，詞意既系精微，理由復極充足。務使前之空空洞洞，難以依據憑信者，各有切實依據，可為憑信。醫者奉之為南針寶鑑。豈非其天資過人，學力極到之所使然歟。西醫動謂中國此等學說，近於玄妙，無從實驗。不知中國醫學之所以高尚者，即由於此中玄妙也。
彼固不近玄妙，彼固由於實驗，何以其診治內科，多弗能效，常至殺人如反掌乎？然則西醫亦宜知所改進矣。
白話文：
五臟所藏
腎臟製造精氣，轉化為髓，儲存在腦中。所有事物經由眼睛、耳朵，甚至心臟的感知，都會進入腦中。腦中的髓，就像把事物印記下來，不會遺忘。很久以後想要回想這些事物，只要用心去想，腦中就會立刻顯現。因為心臟的火性陽氣，如同照相的鏡子；腦髓陰性的津液，如同留影的藥劑，陽氣的光照射到陰性的物質上，影像就會附著在上面。與心神一照，事物就記在腦髓中，意思相同。
西方的照相留影技術很奇妙，但是西醫卻不知道人體本身就有照相留影、記錄事件的奇妙物質。即使解剖千千萬萬人，又能了解這個道理嗎？古字「思」字從「囟」從「心」，「囟」就是腦前。用心神集中在腦前，就能記住事物了。
容川又說：《內經》還有五臟七神之說，說脾臟藏著意念和志向，腎臟藏著精氣，這和上面的說法不同。但是志向也必須歸屬於腎，精、氣、血三者，都不是神。這部分另有詳細註解，不在此處贅述，所以還是採用五神之說。
塗蔚生說：容川這段論述，文字精妙，理由充分，使先前空泛無據的說法，都有了切實的根據，可以讓人信服。醫生們應該把它奉為指南和寶典。這豈不是因為他天資聰穎，學問精深所致嗎？西醫總是說中國這些學說玄妙難以實驗驗證，卻不知道中國醫學之所以高尚，就在於這種玄妙之中。
他們固然不重視玄妙，他們固然重視實驗，但為什麼他們在內科疾病的診治上，卻常常效果不佳，甚至殺人如麻呢？所以西醫也應該知道改進了。
2. 望形察色
唐容川曰：形是肢體，色是面部，此理最微，此脈更難。今且舉其大略，使人得其門徑。西醫於察色未考。
經云：以五色命五臟，青為肝，赤為心，白為肺，黃為脾，黑為腎。肝合筋，心合脈，肺合皮，脾合肉，腎合骨也。
唐容川曰：言五色命於五臟，每臟各見本色，便知其病。各臟又各有所合，便知其病之所在。譬如色青屬肝，肝合筋，便知其病在筋。余仿此。
經云：青如草滋者死，青如翠羽者生。黃如枳實者死，黃如蟹腹者生。黑如炲者死，黑如烏羽者生。白如枯骨者死，白如豕脂者生。
唐容川曰：此言五色榮者生，枯者死。蓋必有血與氣澤，方能榮也。
經云：凡色多青則痛，多黑則痹，黃赤則熱，多白則寒。五色皆見，則寒熱也。
唐容川曰：青為肝色、青勝則肝木剋土，故痛。黑為腎之色，黑勝則寒水凝滯，故痹。黃赤為火土之色，故主熱。白為金色，金主清涼；且溫體者，血也，血色少，故白色多，而知其體寒。五色皆見，乃錯亂之象，故主寒熱並見。
經云：明堂者鼻也，闕者眉間也，藩者頰側也，蔽者耳門也。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首面上於闕庭，王宮在於下極，五臟次於中央，六腑挾其兩側。
唐容川曰：此言人面之部位，分配臟腑，以診其色也。面分三停，上為闕，闕下為極，即山根也。以闕論，則處下，以鼻言之，則適居於中，故稱極焉。是為王宮，心之應也。鼻居王宮之下，故名明堂。其診法，則當以五臟從上而下，配於中央；而六腑各隨其臟，配於兩側。有諸內形諸外，亦各從其類也。
塗蔚生曰：此係《內經》分配臟腑之法，與前雖有少異。而上下之位置，則未嘗顛倒。蓋欲多為參考，以盡其精詳耳。
唐容川曰：明堂今名準頭，王宮今名山根也，闕今名印堂，藩今名頰，蔽今名耳門。古人不剃鬚，故不診頤下。今診訣有心額腎頤之說，是俗醫所配。雖今人剃鬚，氣色終不見於此，未可據以為診也。人身內肺繫心系肝系腎系均著脊，惟脾胃在下，不著脊。然脾膜之根，仍著脊也。
故脾俞穴在背，是五臟皆居於身中也。所以診法，亦配於面之中央，而六腑則隨其臟位，以配於側。
經云：闕上咽喉也。
唐容川曰：闕為眉間，闕之上則至高矣。咽喉之位，在諸臟腑之上，故應於闕上。
塗蔚生曰：視此則知前之配列諸法，尚欠精微。蓋面部為內部之表現，咽喉既系要塞，即不可令其缺如也。前者僅以心部配於額上，咽喉之病視此，是其未若此法為妥。然其位雖殊，其理則一，亦未可厚非也。
經云：闕中者肺也。
唐容川曰：俗名印堂。肺居胸中，高於五臟，故應於此。
經云：下極者心也。
唐容川曰：下極即山根。心居肺之下，肺應於闕中，則心當應於此。
白話文：
望形察色
唐容川說：形指的是肢體，色指的是面部，這其中的道理非常微妙，診斷也更加困難。現在只講述大概，讓人們掌握方法。西醫在觀察面色方面沒有深入研究。
經書上說：用五種顏色來判斷五臟的病症，青色屬肝，赤色屬心，白色屬肺，黃色屬脾，黑色屬腎。肝與筋相連，心與脈相連，肺與皮相連，脾與肉相連，腎與骨相連。
唐容川說：經書上說五種顏色對應五臟，每個臟腑都會顯現其本來的顏色，就能知道它的病症。每個臟腑又與其他器官相連，就能知道病症的所在位置。例如，面色青屬肝，肝與筋相連，就知道病症在筋。其他情況以此類推。
經書上說：青色像茂盛的草一樣是死症，青色像翠鳥羽毛一樣是生機；黃色像枳實一樣是死症，黃色像螃蟹的腹部一樣是生機；黑色像燒焦的樣子是死症，黑色像烏鴉的羽毛一樣是生機；白色像枯骨一樣是死症，白色像豬的肥肉一樣是生機。
唐容川說：這段話的意思是，顏色鮮潤的是生機，枯萎的是死症。必定有血液和氣血滋潤，才能夠呈現鮮潤的顏色。
經書上說：面色青色多則疼痛，黑色多則痺症，黃赤則發熱，白色多則寒冷。五種顏色都出現，則寒熱並見。
唐容川說：青色是肝的顏色，青色過盛則肝木克土，所以疼痛。黑色是腎的顏色，黑色過盛則寒水凝滯，所以痺症。黃赤是火土的顏色，所以發熱。白色是金的顏色，金主清涼；而且溫養身體的是血液，血液顏色少，所以白色多，就知道身體寒冷。五種顏色都出現，是錯亂的徵兆，所以寒熱並見。
經書上說：明堂是鼻子，闕是眉間，藩是臉頰兩側，蔽是耳門。明堂骨頭高而隆起，平而直；額頭之上是闕庭，山根在下，五臟位於中央，六腑位於兩側。
唐容川說：這段話說明人臉的部位，以及臟腑的分配，用以診斷面色。臉分為三停，上面是闕，闕下面是極，也就是山根。從闕來說，它在下方；從鼻子的角度來說，它位於中間，所以稱為極。這是王宮，是心的反應。鼻子位於王宮之下，所以稱為明堂。診斷方法，應該將五臟從上往下，對應於中央；而六腑則根據其臟腑，對應於兩側。內在的狀況會表現在外在，也是各從其類。
塗蔚生說：這是《內經》中臟腑分配的方法，與之前的說法略有不同。但是上下位置的順序，從未顛倒。大概是想提供更多的參考，以求更加精確詳盡罷了。
唐容川說：明堂現在稱為準頭，王宮現在稱為山根，闕現在稱為印堂，藩現在稱為頰，蔽現在稱為耳門。古人都不剃鬚，所以不診斷下巴。現在的診斷訣竅有心額腎頤的說法，是民間醫生所配。即使現在人剃鬚，氣色也終究不會顯現在下巴，不能據此作為診斷依據。人體內肺系、心系、肝系、腎系都連接著脊椎，只有脾胃在下，不連接著脊椎。但是脾膜的根部，仍然連接著脊椎。
所以脾俞穴在背部，說明五臟都位於身體之中。所以診斷方法，也對應於面部的中央，而六腑則根據其臟腑的位置，對應於兩側。
經書上說：闕之上是咽喉。
唐容川說：闕是眉間，闕之上就很高了。咽喉的位置，在所有臟腑之上，所以對應於闕上。
塗蔚生說：看到這裏就知道之前的配列方法，還不夠精微。因為面部是內部狀況的表現，咽喉又是重要的關隘，就不能讓它缺失。之前的說法只是將心部對應於額頭，咽喉的病症從這裏來看，不如這個方法妥當。但是它們的位置雖然不同，道理卻是一樣的，也不能過於苛責。
經書上說：闕的中央是肺。
唐容川說：俗稱印堂。肺位於胸中，高於五臟，所以對應於此。
經書上說：下極是心。
唐容川說：下極就是山根。心位於肺之下，肺對應於闕中，則心應該對應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