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抉微》~ 第一集·認症法 (13)
第一集·認症法 (13)
1. 五臟所傷
經云：悲怒氣逆則傷肝。
唐容川曰：悲者肺主之，過悲則金來剋木，木不能達。怒者肝主之，過怒則肝木橫決，血不能靜。二者皆氣逆也。肝乃主血之臟，血之所以流行不滯，潛伏不動者，全賴氣之和平，有以配養此血耳。今其氣逆則肝逆，肝木鬱於下，肝火犯於上，而肝受傷矣。悲則肝木鬱於下，宜辛以升散之。怒則肝火犯乎上，宜苦以降之。然總以養和神，得其平為妥。
塗蔚生曰：血生於上而行於下，氣生於下而行於上。然血之運行。全賴氣之運行為轉移。若氣有奔溢，則血亦隨之而奔溢。氣有停止，則血亦隨之而停止。今肝為陰臟，多血少氣，氣既怒逆奔上，則其所多者，將受他多之支配，而胡行亂竄矣。氣縱可平，怒縱可息，亂竄之血，豈可使其盡行復原乎？不可復原，則血受一分之損失，即肝受一分之暗耗也。肝受暗耗，即為受傷。
治之之法，宜平其氣而養其血。昧者不知平肝之旨，以為攻伐之謂，是未真知平肝者也。容川以氣逆則肝逆，肝木鬱於下，肝火犯於上，而肝受傷，此解尚屬空泛。因郁與怒少異，縱鬱怒合一，亦系肝之本體，未有若何上下之分也。或曰下上之分，就此較而言，仍指肝之本體立說。
然肝木鬱於下，肝火犯於上，又何會傷肝？傷肝又為何苦？此非空泛者乎？小兒雖少悲怒之事，然受大人之責打，父母之放置，亦即怒之一端也。悲字解見前，無另述。
經云：飲食勞倦傷脾。
唐容川曰：飲所以潤脾，過飲則停飲為濕，發為脹泄痰咳之症。土能治水，而反為水所困也，宜滲利。食所以養脾，過多則停食，為泄為滿。脾能化食，而反為食所困也，宜消導。脾主肌肉，勞以運動肌肉，使其活潑，乃益得安然。勞至於倦，必致消瘦發熱。蓋動而生陽，傷脾之陰，故肌肉反受其病，治宜填補靜養。
塗蔚生曰：谷質堅硬，全賴脾陰之柔，以化其堅。水汁柔軟，全賴胃陽之剛，以化其柔。容川已曾言之矣。但吾人之脾胃消化力，各有定量。設也已盡其量，而又強飲之，強食之，則脾胃用力太過，定至於傷。脾胃既傷，而後飲食始停，是積濕發為脹泄痰咳之症，停食發為泄滿之症，尚在脾傷之後也。至於勞倦傷脾，則又系脾之疲於供命者也。
何則？人之所以能作事者，由於飲食入胃，化生氣血，流行肢體，而後精神充足也。水穀之輸入者，雖未嘗一一刻不息，而脾胃之消化，則未嘗一刻稍息，其氣血之供給於肢體者，亦未嘗一刻稍息也。若外無所入，內無所化，肢體無所接濟，則不覺精神困敗而疲倦矣。然外雖勞倦，而動作未必即止，消化未必稍息，倉廩空虛，自相摩擦，其傷可知。
試觀安逸家多肥胖，勞動家多消瘦可知。又試觀吾人勞動過度時不能飲食，必待精神恢復原狀時，而後能飲食可知。小兒飲食傷脾固多，勞倦傷脾甚少。因其少形疲勞，即知休息者也。
白話文：
五臟所傷
經典記載：悲傷憤怒，氣機逆亂，就會傷及肝臟。
唐容川說：悲傷由肺所主，過度悲傷，金氣剋木，肝木的氣機便運行不暢。憤怒由肝所主，過度憤怒，肝木之氣橫衝直撞，血液無法平靜。這兩種情況都屬於氣機逆亂。肝臟主血，血液之所以能順利運行而不停滯，全賴於氣機的平和協調，來滋養血液。現在氣機逆亂，肝氣逆升，肝木之氣鬱結於下，肝火上逆，於是肝臟就受傷了。悲傷導致肝木鬱結於下，應該用辛味藥物來升散它；憤怒導致肝火上逆，應該用苦味藥物來瀉火。但總的來說，還是要以養心安神，使氣血平和為宜。
塗蔚生說：血液由上而下運行，氣血由下而上運行。血液的運行，完全依靠氣血的運行來轉移。如果氣機奔溢，則血液也會隨之奔溢；如果氣機停滯，則血液也會隨之停滯。肝臟是陰臟，血多氣少，如果氣機因憤怒而逆亂上衝，那麼本來就多的血液，就會受到氣機紊亂的支配，胡亂奔竄。即使氣機可以平復，憤怒可以消除，但已經胡亂奔竄的血液，怎麼可能完全恢復原狀呢？不能恢復原狀，血液就會受到損傷，肝臟也會因此暗耗。肝臟暗耗，就是受傷了。
治療的方法，應該平復其氣機，滋養其血液。那些不明就裡的人，不懂得平肝的真諦，以為就是攻伐之法，這是不真正了解平肝的。容川說氣機逆亂則肝氣逆亂，肝木鬱結於下，肝火上逆，而肝臟受傷，這種解釋還比較空泛。因為鬱結和憤怒差別不大，即使鬱結和憤怒合在一起，也只是肝臟本身的問題，並不存在什麼上下之分。或者說，上下之分，只是就相對而言的，仍然是指肝臟本身來說的。
但是，肝木鬱結於下，肝火上逆，怎麼會傷及肝臟呢？傷及肝臟又為什麼苦呢？這不是空泛嗎？小孩子雖然很少有悲傷憤怒的事情，但是受到大人責打，父母的忽略，也是一種憤怒。悲傷的解釋前面已經說了，不再贅述。
經典記載：飲食勞倦傷脾。
唐容川說：飲水可以滋潤脾臟，飲水過多就會停留在體內成為濕邪，導致脹滿、泄瀉、痰咳等症狀。土能制水，但卻反而被水所困，所以應該用滲利的方法治療。飲食可以營養脾臟，飲食過多就會停滯，導致泄瀉或脹滿。脾臟能消化食物，但卻反而被食物所困，所以應該用消導的方法治療。脾臟主肌肉，勞動可以使肌肉運動，使其活躍，從而使身體安然無恙。勞動到疲倦的地步，必定會導致消瘦發熱。這是因為活動產生陽氣，損傷了脾臟的陰氣，所以肌肉反而生病，治療應該以補益、靜養為主。
塗蔚生說：穀物堅硬，完全依靠脾臟陰氣的柔潤來消化；水汁柔軟，完全依靠胃臟陽氣的剛強來消化。容川已經說過這些了。但是，人體的脾胃消化能力是有限度的。如果已經達到極限，還強行飲水進食，那麼脾胃用力過度，必然會受傷。脾胃受傷後，飲食才會停滯，於是積濕就會導致脹滿、泄瀉、痰咳等症狀，停食就會導致泄瀉或脹滿等症狀，這些都是脾胃受傷之後才發生的。至於勞倦傷脾，則是脾臟疲於供給人體所需。
為什麼呢？人之所以能做事，是因為飲食進入胃裡，化生氣血，運行於肢體，然後精神充沛。水穀的攝入，雖然一刻也不停止，但是脾胃的消化，卻一刻也不休息，氣血的供給於肢體，也一刻也不停止。如果外無所入，內無所化，肢體無所接濟，就會感到精神萎靡，疲倦不堪。但是，即使在外勞動疲倦，動作未必停止，消化未必休息，如果內在的供給不足，就像倉庫空虛，內部互相摩擦，其損傷可想而知。
看看安逸的人多肥胖，勞動的人多消瘦，就知道了。又看看我們勞動過度時不能飲食，必須等到精神恢復原狀後才能飲食，就知道了。小孩子飲食傷脾的很多，勞倦傷脾的很少。因為他們懂得疲勞了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