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亭目科全書》~ 曹序
曹序
1. 曹序
夫人之有目，猶天之有日月也。假使天無日月，何以判陰陽。人而無目，何以辨物色。故目為司明之官，心肝脾肺腎，五經皆系焉。然則目亦烏可不明耶。嗟夫，世之病目者多，或以酒色而起星障，或以風火而生雲翳，不有良藥，何以療之。然良藥非良醫，莫能用也。余嘗聞蘇子有言，藥雖進於醫手，方多傳於古人，旨哉斯言。
今業三指禪者，不揣醫者意也之義，不究病源，妄施藥餌，轉致瞽廢終身，良可慨焉。爰思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之大，豈乏良醫。其有能起瞽廢者，復遊於光天化日之下，厥功亦偉矣哉。胡芝樵太守，媯川名下士，嘗仕吳楚間多惠政，迨改官之閩宰沙縣令龍溪，深得國僑寬猛之術，民情翕然，去思來暮，所至興歌。
余同舟十稔矣，第知太守之學問淵邃，潛心好古，其撐腸文字，奚啻五千卷而已哉，從未知其通岐黃學。唯其家人間有疾作，未嘗延醫於外，竊有疑焉。客冬荊人，患喘瀕危者屢矣。有謂太守能治之，遂延至寓，投以劑，卒賴以安，太守其扁鵲後身乎。會出示手鈔年偶齋所刊目科，為清江鄧氏書，後附異傳目科七十二回答，合成一冊，重加校訂，名之曰啟蒙真諦。藏之有年，不欲秘自炫奇，亟付鉛槧，以公同好。
乃問序於余。余自慚譾陋，不諳醫理，何敢序是書。噫，是誠問道於盲也。今觀夫是書之有條不紊，意義兼賅，運用之神，非蠡能測，洵目科中未見書也，余何幸而見之。今一展卷間，便了然於中，竊謂不特啟予一人之蒙，將以啟天下千萬人之蒙也。太守以啟蒙真諦而名是書者，其誰曰不然。
光緒八年歲在壬午燈節後一日嘉善曹晉墀謹序於綠榕城西之尺蠖居
白話文：
人有眼睛，就像天上有太陽和月亮一樣。如果天上沒有太陽和月亮，要如何分辨白天和黑夜？人如果沒有眼睛，要如何辨別東西的顏色？所以說眼睛是掌管視力的器官，心、肝、脾、肺、腎這五臟都與眼睛有密切的關係。既然如此，眼睛怎麼可以不保持明亮呢？
唉！世上眼睛有疾病的人很多，有的是因為沉迷酒色而產生眼翳，有的是因為風熱上火而產生眼翳。如果沒有好的藥，要如何治療這些疾病？然而，好的藥若沒有好的醫生，也是無法發揮效用。我曾聽蘇軾說過：「藥雖然要經過醫生的手來使用，但藥方大多是從古人那裡流傳下來的。」這句話說得真好。
現在那些只會「三指禪」（指未經詳細診斷就隨意下藥）的醫生，不考慮病人真正的病因，不研究病情的源頭，就胡亂用藥，反而導致病人失明，甚至終身殘廢，實在令人感慨。因此我想，即使只有十戶人家的小地方，也一定會有誠實可靠的人，那麼天底下這麼大，怎麼會沒有好醫生呢？如果有醫生能治好那些失明的人，讓他們重見光明，那他的功勞也實在太偉大了。
胡芝樵太守，是浙江嘉善人，很有名望的讀書人。他曾在吳楚一帶為官，政績良好，後來調任福建沙縣和龍溪，他深明治國安民之道，寬嚴並濟，深受百姓愛戴，人民愛戴他到處歌頌他。
我和太守同船航行十年了，只知道太守學問淵博，潛心研究古代典籍，他肚中的文章，豈止五千卷而已啊！我從來不知道他還精通醫術。只知道他家人偶爾生病，從來不請外面的醫生來醫治，我心中覺得很奇怪。去年冬天，有一個荊州人，患有氣喘，病情危急，很多人都說太守能治好這種病，於是就請太守到他家，太守給他開藥，最後這個人就康復了，太守難道是扁鵲轉世嗎？
不久，太守拿出他親手抄寫的《年偶齋刊目科》，是為清江鄧氏所寫，後面還附有《異傳目科七十二回答》，合成一冊，重新校訂，命名為《啟蒙真諦》。這本書他珍藏多年，並不是想把它藏起來炫耀，而是趕緊付印，讓大家都能一同受惠。
太守請我為這本書寫序，我自覺學識淺薄，不精通醫理，怎麼敢為這本書寫序呢？唉，這實在就像是問瞎子要如何走路一樣啊！現在我看到這本書，內容有條有理，意義全面而周詳，運用之妙，不是我這種淺陋的人可以揣測的，這真是眼科中難得一見的好書，我何其幸運能看到它。現在我只要翻開書本，馬上就能明白書中的道理，我認為這不僅能啟發我個人的蒙昧，更能啟發天下千千萬萬人的蒙昧。太守將這本書命名為《啟蒙真諦》，又有誰會說不對呢？
光緒八年歲在壬午農曆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後一天，浙江嘉善曹晉墀恭敬地在福建榕城西邊的尺蠖居寫下這篇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