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甲乙經》~ 皇甫序
皇甫序
1. 皇甫序
夫醫道所興，其來久矣。上古神農始嘗草木而知百藥。黃帝咨訪岐伯、伯高、少俞之徒，內考五臟六腑，外綜經絡血氣色候，參之天地，驗之人物，本性命，窮神極變，而針道生焉。其論至妙，雷公受業傳之於後。伊尹以亞聖之才，撰用《神農本草》以為湯液。中古名醫有俞跗、醫緩、扁鵲，秦有醫和，漢有倉公。
白話文：
醫學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在上古時代，神農氏開始嚐百草，發現了各種藥物的特性。黃帝諮詢岐伯、伯高、少俞等名醫，內部研究五臟六腑，外部綜觀經絡、血氣、色候，參照天地，驗證人體，探究生命和疾病，窮究一切變化，於是針灸之術也就誕生了。他們的理論非常精妙，雷公承繼他們的學業，將其傳授給後人。伊尹利用亞聖的才能，撰寫並使用《神農本草》，以藥物來治癒疾病。在中世時期，有俞跗、醫緩、扁鵲等名醫出現，秦朝有醫和，漢朝有倉公。
其論皆經理識本，非徒診病而已。漢有華佗、張仲景。其它奇方異治，施世者多，亦不能盡記其本末。若知直祭酒劉季琰病發於畏惡，治之而瘥，云：後九年季琰病應發，發當有感，仍本於畏惡，病動必死，終如其言。仲景見侍中王仲宣時年二十餘，謂曰：君有病，四十當眉落，眉落半年而死，令服五石湯可免。仲宣嫌其言忤，受湯而勿服。
白話文：
他們的理論都是探討疾病的根本原因，不只是診斷疾病而已。漢朝有華佗、張仲景。其他奇方異治，流傳於世者很多，也不能完全記住它們的來龍去脈。就像直祭酒劉季琰，他的病症發作是因為畏懼惡事，經過治療後痊癒了，華佗說：「九年之後季琰的病應該會發作，發作時一定有誘發因素，依然是基於畏懼惡事，病情一旦發作必定會死。」後來果然如他所說。張仲景在見到侍中王仲宣時，王仲宣二十多歲，張仲景告訴他說：「您有疾病，四十歲時眉毛會脫落，眉毛脫落半年後就會死亡，服用五石湯可以避免這種情況。」王仲宣嫌棄他的話不吉利，接受了藥方但沒有服用。
居三日，見仲宣謂曰：服湯否？仲宣曰：已服。仲景曰：色候固非服湯之診，君何輕命也。仲宣猶不言。後二十年果眉落，後一百八十七日而死，終如其言。此二事雖扁鵲、倉公無以加也。華佗性惡矜技，終以戮死。仲景論廣伊尹湯液為數十卷，用之多驗。近代太醫令王叔和撰次仲景，選論甚精，指事可施用。
白話文：
過去有個人叫仲宣，有一天他去看病，醫生看過後，就問他：「你有喝藥嗎？」仲宣說：「已經喝了。」醫生說：「你的症狀根本不是喝藥可以治好的，你為什麼輕視自己的生命啊？」仲宣還是不說話，但他在心裡想著，等過二十年看誰說得準。過了二十年，他的眉毛真的掉光了，又過了一百八十七天他就死了，果然應驗了醫生的話。這兩件事就算扁鵲、倉公也做不到啊！華佗這個人很愛炫耀自己的技術，最後也落得被殺死的下場。仲景的醫學著作《傷寒論》非常廣博，記載了伊尹和湯液的治療方法，有數十卷之多，用過的人都說很有效。最近太醫令王叔和把仲景的醫學著作整理了一下，選出最精華的部分，讓人更容易理解和使用。
按：《七略·藝文志》，《黃帝內經》十八卷。今有《針經》九卷，《素問》九卷，二九十八卷，即《內經》也。亦有所亡失，其論遐遠，然稱述多而切事少，有不編次。比按倉公傳，其學皆出於《素問》，論病精微。《九卷》是原本經脈，其義深奧，不易覺也。又有《明堂孔穴針灸治要》，皆黃帝岐伯選事也。
白話文：
根據《七略·藝文志》的記載，《黃帝內經》有十八卷。現在流傳下來的有《針經》九卷和《素問》九卷，總共十八卷，就是《內經》。《黃帝內經》中也有一些遺失的內容，其理論很深奧，但其中論述的內容很多，實際應用較少，而且沒有編排次序。但是，如果我們仔細研讀倉公的著作，就會發現他的學說都是源於《素問》，對疾病的論述非常精微。《九卷》是原本經脈，其含義深奧，不易理解。此外，還有《明堂孔穴針灸治要》，這些都是黃帝和岐伯選取的重要內容。
三部同歸，文多重複，錯互非一。甘露中，吾病風加苦聾，百日方治，要皆淺近，乃撰集三部，使事類相從，刪其浮辭，除其重複，論其精要，至為十二卷。《易》曰：觀其所聚，而天地之情事見矣。況物理乎？事類相從，聚之義也。夫受先人之體，有八尺之軀，而不知醫事，此所謂遊魂耳。
白話文：
三部醫書內容相同，文字多有重複，錯亂不只一處。在《甘露》中，我因為風疾伴隨著耳聾的痛苦，經過一百天的治療，但治療方法都很淺顯，因此我整理了三部醫書，使內容相關的知識放在一起，刪去了空話，去掉了重複的地方，討論了精要的部分，一共整理成十二卷。《易經》說：「觀察事物所聚集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天地的情理。」更何況是物質世界呢？使內容相關的知識放在一起，就是聚集的意思。我們接受了先人的身體，擁有了八尺高的軀體，卻不懂醫學常識，這就如同遊蕩的靈魂一樣。
若不精通於醫道，雖有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君父危困，赤子塗地，無以濟之，此固聖賢所以精思極論盡其理也。由此言之，焉可忽乎？其本論其文有理，雖不切於近事，不甚刪也。若必精要，後其閒暇，當撰核以為教經云爾。
白話文：
如果不懂醫術，即使有忠孝之心、仁慈之性，君王父親遇到危難，子女流落街頭，但無能為力，這本來就是聖賢經過深思熟慮，而極力闡述其道理的原因。由此看來，怎麼可以忽視呢？其本論及其文句合乎道理，即使現在不適合，也不應該刪去。如果一定要精簡，以後有空閒時，要編撰覈定的醫學教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