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海精微》~ 序
序
1. 序
夫眼者，乃五臟之精華，如日月麗天，昭明而不可掩者也。其首尾赤眥屬心，其滿眼白睛屬肺，其烏睛圓大屬肝，其上下肉胞屬脾，而中間一點黑瞳如漆者，腎實主之，是隨五臟各有症應。然論其所主，則瞳子之關係重焉，何以言之？目者肝之外候也。肝取木，腎取水，水能生木，子肝母腎，焉有子母而能相離者哉！故肝腎之氣充則精彩光明，肝腎之氣乏則昏朦眩暈。烏輪赤暈，刺痛浮腫，此肝熱也。
白話文：
眼睛是五臟精華的聚集，像日月照亮天空一樣明亮，不可掩蓋。
眼睛的上下眼皮發紅，對應心臟；眼白的部分，對應肺臟；烏黑的瞳仁圓潤大，對應肝臟；眼皮上下的肉團，對應脾臟；而瞳孔中間那個漆黑的一點，則是腎臟掌控的。因此，眼部不同的症狀都與不同的臟腑相應。
其中，瞳孔的關聯性最大。為什麼這樣說？眼睛是肝臟的外在表徵。肝屬木，腎屬水，水能滋養木，因此腎是肝的母親，子母之間怎麼能分離呢？所以，肝腎之氣充沛時，眼睛就明亮有神；肝腎之氣不足時，就會昏暗眩暈。
如果眼睛發紅或發黑，疼痛浮腫，說明肝臟有熱症。
眼生清淚，枯黃繞睛，此肝虛也。瞳仁開大，淡白偏斜，此腎虛也；瞳仁焦小，或帶微黃，此腎熱也；一虛一實，以此驗之。然人肝腎之氣相依而行，孰知心者神之舍，又所以為肝腎之副焉！所謂一而二，二而一者也。何則？心主血，肝藏血，血能生熱，凡熱沖發於眼，皆當清心涼肝，又不可固執其水生木之說。
白話文：
眼睛流出清澈的眼淚，眼白發黃，這是肝虛的症狀。瞳孔放大，淡白且偏斜，這是腎虛的症狀；瞳孔縮小焦黑，或泛黃，這是腎熱的症狀；虛實並見，可以通過這些症狀來判斷。但是人體的肝腎之氣互相依存，而心臟是神魂的居所，又與肝腎相輔相成。因此說，肝腎是一體兩面，兩面一體的。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心臟主血，肝臟藏血，血液能夠生熱，凡是熱氣衝擊眼睛的，都應該清心涼肝，而不能一味固執於水生木的說法。
特眼者，輕膜裹水，照徹四方，溯源返本，非天一之水，又果孰為主宰乎？折而論之，則拘急牽颼，瞳青胞白，癢而清淚，不赤不痛，是謂之風眼；烏輪突起，胞硬紅腫，眵淚濕漿，裡熱刺痛，是謂熱眼。眼昏而淚，胞腫而軟，上壅朦朧，酸澀微赤，是謂之氣眼。其或風與熱並，則癢而浮赤；風與氣搏，則癢澀昏沉。
白話文：
具有特異視力的人，眼睛中有輕薄的膜包裹著水，照見四方事物，追溯到源頭，這並非來自宇宙中的原始之水，那麼究竟是由什麼主宰？
仔細分析，如果：
- 眼睛乾澀發緊，瞳孔青色，眼白膨脹，有微癢感並流清淚，不紅不痛，稱為「風眼」；
- 眼周出現黑色的圓形隆起，眼白硬硬紅腫，流淌出水一樣的淚液，裡面熱辣辣地疼痛，稱為「熱眼」；
- 眼睛昏花而流淚，眼白腫脹而軟，上面好像蒙了一層霧，伴隨著酸澀感和輕微發紅，稱為「氣眼」；
- 如果風熱同時存在，則會既發癢又浮腫發紅；
- 如果風氣相互作用，則會發癢、模糊不清。
血熱交聚，故生淫膚粟肉紅縷偷針之類；氣血不至，故有渺視胞垂雀目盲障之形。淡紫而隱紅者為虛熱；鮮紅而蠹赤者為實熱。兩眥呈露，生胬肉者，此心熱血旺；白膜紅膜如傘紙者此氣滯血凝。熱症瞳仁肉壅，白睛帶濕，色浮而赤者也；冷症瞳仁青綠，白睛枯槁，氣沉而濁也。
白話文：
由於血熱凝聚，所以會長出像淫疹、粟粒狀肉粒、紅色線條等皮膚問題；氣血不足，所以會出現視力模糊、眼皮下垂、白內障等症狀。
淡紫色中帶有隱約紅色，表示虛熱；鮮紅色中帶有黯紅色，表示實熱。
眼白兩側露出，長出肉贅，表示心火旺盛，血液充盈；眼白膜或角膜呈紅色，像傘紙一樣，表示氣滯血凝。
熱症患者的瞳孔被肉質物覆蓋，眼白帶有濕氣，顏色鮮紅而浮動；冷症患者的瞳孔呈青綠色，眼白乾枯，顏色暗沉而下沉。
眼熱經久，復有風冷所乘則赤爛，眼中不赤，但為痰飲所注則作痛。肝氣不順而挾熱，所以羞明。熱氣蓄聚傷胞所以胞合，此外症之大概。然而五臟不可闕一，脾與肺獨無預何也？曰：白睛帶赤，或紅筋者，其熱在肺；上胞下瞼，或目唇間如疥點者，其熱在脾。脾主味也，五味之秀養諸中則精神發於外；肺主氣也，水火升降，榮衛流轉，非氣孰能使之。前所以五臟各有症應，於此又可推矣。
白話文：
如果眼睛發炎很久，又遇到風寒侵襲就會發紅潰爛。如果眼睛沒有發紅，但出現疼痛，則是由痰液積聚所致。肝氣不順夾帶熱氣，所以畏光。熱氣積聚傷害眼眶，所以眼眶腫合。這些都是眼睛疾病的大致症狀。
然而，五臟缺一不可，為什麼脾和肺獨獨沒有關聯呢？
如果眼白帶紅，或有紅筋，說明肺部有熱；如果上下眼瞼，或眼睛嘴脣之間出現疥癬一樣的斑點，說明脾臟有熱。脾臟主管味覺，五味的精華滋養身體，精神就會表現在外表；肺臟主管氣息，水火升降，榮衛運行，如果沒有氣息，誰能使它們運行？
前面說五臟各有對應的症狀，從這裡又可以推斷出來。
雖然眼之為患，多生於熱，其間用藥，大抵以清心涼肝，調血順氣為先。有如腎家惡燥，設遇虛症，亦不過以當歸地黃輩潤養之，輕用溫藥不可也。況乎肺能發燥，肝亦好潤，古方率用杏仁、乾柿、飴糖、砂蜜為佐，果非潤溢之意乎？至於退翳一節，尤關利害，凡翳起於肺，肺家受熱，輕則朦朧，重則生翳。如珍珠如碎米者易散，翳狀如梅花者難消。
白話文：
雖然眼睛發病大多是由熱引起的，但用藥時，主要還是以清心涼肝、調血順氣為原則。如果腎臟不耐燥，遇到虛症，也只需要用當歸、地黃等藥物滋潤，不宜輕易使用溫熱藥物。更何況肺部容易乾燥，肝臟也喜歡濕潤，古方通常使用杏仁、乾柿、飴糖、砂蜜等輔料，難道不是為了滋潤嗎？至於消除眼翳，更是關係到利害。凡是眼翳起源於肺部，肺部受熱，輕則視物朦朧，重則生翳。像珍珠或碎米一樣的眼翳容易消除，而像梅花瓣一樣的眼翳則難以消散。
雖翳自熱生，然治法先退翳而後退熱者，謂熱極生翳。若先去赤熱，則血為之冰而翳不能去矣。其有赤眼，涼藥與之過多，又且滌之以水，不反掌而水凝矣。眼特一團水，且水性清澄尤不可拘拘於點洗。喜怒失節、嗜欲無度、窮役眼力、泣涕過多、凌寒衝風，當暑月日、不避煙火、飲啖熱多，此皆患生於臟腑者也。
白話文：
雖然翳膜是由熱症引起的，但治療時，先要退掉翳膜，然後才能退熱。因為熱症極盛時會產生翳膜。如果先去除赤熱，血就會凝結成冰，翳膜就難以消除了。如果有紅眼病，而過度使用寒涼藥物，又用冷水沖洗，不一會兒功夫，冷水就會凝固。眼睛就是一團水，而且水的本性是清澈的，所以不能過度依賴點眼藥和洗眼。喜怒失常、嗜慾無度、過度用眼、過度哭泣、受寒受風、烈日下曝曬、不避煙火、飲用熱量過高的食物，這些都是臟腑產生病患的原因。
專事點洗可乎哉！有能靜坐澄神，愛護目力，放懷息慮，心逸目休，調和飲食以養之，斟酌藥餌以平之，明察秋毫，斷可必矣。
白話文：
只靠點眼藥就能治好眼睛嗎？如果能靜心打坐、澄清神智、愛護視力、放下煩惱、心靈安逸、眼睛得到休息，再配合調整飲食、服用適當藥物，仔細觀察，一定能讓視力恢復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