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確》~ 贈醫師葛某序
贈醫師葛某序
1. 贈醫師葛某序
古之醫師。必通於三世之書。所謂三世者。一曰針灸。二曰神農本草。三曰素女脈訣。脈訣所以察證。本草所以辨藥。針灸所以祛疾。非是三者。不可以言醫。故記禮者有云。醫不三世。不服其藥也。傳經者既明載其說。復斥其非。而以父子相承。三世為言。何其惑歟。夫醫之為道。
白話文：
古代的醫生，必須通曉三部經典。所謂三部經典是：《針灸經》、《神農本草經》、《素女脈訣》。《脈訣》用來診斷病情，《本草》用來辨別藥物，《針灸》用來治療疾病。沒有這三部經典，就不能稱為醫生。所以《禮記》中說：“醫生不到三代，就不能服他的藥。”經典中既已明白地記載了這種說法，卻又反駁它不合理，而以父子三代相傳作為立論。這是多麼令人疑惑啊！醫術作為一種學問。
必志慮淵微。機穎明發。然後可與於斯。雖其父不能必傳其子也。吾鄉有某。三世業醫。專事大觀之方。他皆弗之省。又有朱聘君。家世習儒。至聘君。始以醫鳴。醫家諸書。則無不精覽。一少年。病肺氣上。喀喀鳴。喉中急則唾。唾血成縷。某曰。此瘵也。後三月死。聘君曰。
白話文：
人必須具備細緻深入的觀察力，敏銳的洞察力，才能勝任醫學。即使是父子，也不一定能把醫術傳授給兒子。我的家鄉有一個姓某的人，三代行醫，專攻奇特的醫術，其他醫術都不會。還有朱聘君，家世世代世代以儒家教育為主。到了朱聘君這代，才開始以醫術聞名。他對醫學的各種書籍都精通。有一個年輕人，患了肺氣上逆的疾病，呼吸時呼嚕作響，喉嚨緊迫就吐唾沫，吐出的血液成絲狀。姓某的人說，這是肺病，三個多月後就會死亡。朱聘君說，
非也。氣升而腴。中失其樞。火官司令。爍金於爐。是之謂肺痿。治之生。已而果然。一六十翁。患寒熱。初毛灑淅。齒擊下上。熱繼之。盛如蒸甑。某曰。此痰也。不治將瘥。聘君曰。非也。脈淫以芤。數復亂息。外強中乾。禍作福極。是之謂解亦。藥之則瘳。不藥則劇。
白話文：
不是的。氣從肺裡升起，肺才肥美。肺中失去主氣，火氣旺盛且主導，就像在爐子裡燒金屬。這就是肺痿的病因。治療他的病症後，果然如此。有個六十歲的老人，得了寒熱病。剛開始毛髮散亂、牙齒上下打顫。接著發熱，熱度像蒸籠一樣。我說，這是痰引起的，不治療很快就會好。聘君說不是，脈搏又快又亂，又數息又芤亂。外在強盛但裡面很虛弱，禍害已經來臨而福氣已盡。這就是解亦的病因。用藥後他的病好了，不用藥則會加重病情。
已而果劇。治乃愈。一女婦。有噦疾。每吐涎數升。腥觸人。人近亦噦。某曰。此寒噦也。法宜溫。聘君曰。非也。陽陰未平。氣苞血聚。其勢方格。靡有攸處。是之謂惡阻。在法不當治。久則自寧且生男。言後輒驗。夫某之醫三世矣。聘君則始習為之。而優劣若是。醫其可以世論即。
白話文：
過了一段時間，病情果然嚴重。服藥治療後才治癒。有一位婦女患有嘔吐的疾病，每次會吐出好幾升的粘液，而且氣味腥臭刺鼻，讓人聞了也會想吐。某個醫生說這是由於寒氣引起的嘔吐，應該用溫熱的藥物治療。聘君卻不同意，他認為這種病症是由於陰陽失調，氣血凝聚造成的，目前病情正在發展，還沒有固定的病理機制，這就叫做「惡阻」。按照一般的治療方法是不能治癒的，應該等待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平息，而且還會生一個男孩。聘君的話後來果然應驗了。某個醫生的家族已經行醫三代了，而聘君卻是剛剛開始學習行醫，然而兩人的醫術水平卻有如此大的差別。由此可見，醫術是不能夠僅憑世襲傳承的。
昔之名醫眾矣。若華元化。張嗣伯。許智藏。其治證。皆入神。初不聞其父子相傳也。自傳經惑於是非。使禮經之意。晦而不白。三千年矣。世之索醫者。不問其通書與否。見久於其業者。則瞀瞀焉從之。人問其故。則曰是記禮者。云爾也。其可乎哉。葛生某淮之鉅族也。明於醫。
白話文：
過去有名的醫生非常多。例如華元化、張嗣伯、許智藏，他們治療疾病的方法都非常神奇。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是父子相傳的。自從傳經之後，人們開始迷惑於是非，使禮經的意義變得模糊不清，已經有三千多年了。世上的求醫者，不問醫生是否通曉醫書。看到某個醫生行醫很久，就糊裡糊塗地跟隨他。有人問他們為什麼，他們就回答說他是記禮者。難道這可以嗎？葛生某是淮水流域某個大家族的子弟，精通醫術。
三世之書。皆嘗習而通之。出而治疾。決死生。驗瘥劇。若燭照。而龜卜無爽也者。士或不能具藥。輒注之不索其償。士君子翕然稱之。名上丞相府。賜七品服。俾提舉諸醫官。有疾者。遂倚之以為命。嗚呼。若葛生者。其無愧古之醫師者歟。
白話文：
葛生精通三世之書，都能通曉透徹。出外懸壺濟世，分生死、判存亡，驗證疾病劇烈情況，如同蠟燭照亮一般，以及龜卜占卜毫無差錯。有的士人不能備齊藥物，葛生就從自家注資，不索取任何報償。士大夫們紛紛讚譽葛生，他的名聲到了丞相府。皇帝賜予七品官服，讓他總領各醫官。有疾病的人，就完全依靠他來保命。唉呀，像葛生這樣的人，他的仁德毫不愧對古代的名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