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因脈治》~ 卷一 (16)
卷一 (16)
1. 胃脘痛論
秦子曰：胃脘痛，在胸之下，臍之上，兩肋中間；但心胞絡痛，同在心下臍上，極難分別。大抵痛而能飲食者，心胞絡痛也。痛而不能飲食者，胃脘痛也。二經之痛，俗名心頭痛，此症內傷者多，外感者間或有之。今列外感二條，內傷七條，即古名九種心疼也。
白話文：
胃脘痛論
秦子說：胃脘痛的位置，在胸部下方、肚臍上方，兩肋之間；但是心胞絡痛，也同樣在心窩下方、肚臍上方，非常難以區分。總的來說，疼痛但還能吃東西的，是心胞絡痛；疼痛而不能吃東西的，是胃脘痛。這兩種經脈的疼痛，俗稱心痛，這種疾病大多是內傷引起的，外感引起的比較少見。現在列舉外感兩種，內傷七種，也就是古人所說的九種心痛。
2. 外感胃脘痛
（風寒、暑熱）
【外感胃脘痛之症】向無此症，偶值時令暴寒，心下悶痛，惡寒厥冷，二便清利，口吐冷沫，此寒邪入胃，凝結痰飲食積，卒然暴痛之症也。若時令暴熱，心下忽絞痛，手足雖冷，頭額多汗，身雖惡寒，口燥舌乾，大便雖瀉，溺色黃赤，此濕熱所傷之症也。
【外感胃脘痛之因】其人中氣向寒，偶觸時令之寒，則寒凝胃口而痛。若內有積熱，外遇濕熱，兩熱蒸釀，則熱壅胃口，亦成胃痛之症。
【外感胃脘痛之脈】或見浮緊，寒邪在表。或見沉弦，寒邪入里。或見浮數，表有熱邪。或見沉數，里有熱結。
【外感胃脘痛之治】宜分寒熱二條。寒痛者，先用五積散，兼散外寒；後用溫胃湯，以溫內寒。熱痛者，先用神術平胃散，以清外熱，後用清中湯，以清裡熱。言寒則風亦在焉，言熱則暑濕燥火皆在焉。
五積散
白茯苓，陳皮，半夏，甘草，川芎，白芷，枳殼，厚朴，蒼朮，麻黃，乾薑，肉桂，桔梗
溫胃湯
厚朴，砂仁，甘草，陳皮，乾薑，白豆蔻，黃耆，人參，薑黃，益智仁
神術平胃散
蒼朮，防風，甘草，石膏，知母，厚朴，廣皮
清中湯
黃連，山梔，草豆蔻，半夏，陳皮，白茯苓，甘草
白話文：
外感胃脘痛
胃脘痛如果不是原本就有的疾病，而是因為突然遇到寒冷或炎熱的天氣而引起的，則有以下情況：
如果遇到寒冷天氣，會出現胃部悶痛、惡寒發冷、大小便正常、吐出冷唾沫等症狀，這是寒邪入侵胃部，導致痰飲積聚，突然劇烈疼痛所致。
如果遇到炎熱天氣，則會胃部突然絞痛，手腳雖然冰冷，但頭額卻出汗，雖然感到惡寒，但口乾舌燥，大便雖然溏瀉，但小便顏色黃赤，這是濕熱之邪侵犯所致。
引起外感胃脘痛的原因，是因為體質虛寒的人，遇到寒冷的天氣，寒邪就會凝滯胃部而導致疼痛。如果體內本來就有積熱，遇到濕熱天氣，兩種熱邪交織，就會造成胃部鬱熱而引起疼痛。
診斷外感胃脘痛，脈象可能有以下幾種情況：浮緊脈，表示寒邪在體表；沉弦脈，表示寒邪已入侵內臟；浮數脈，表示體表有熱邪；沉數脈，表示內臟有熱邪積聚。
治療外感胃脘痛，要區分寒熱兩種情況。寒痛者，先服用五積散以散寒，之後服用溫胃湯溫暖胃部。熱痛者，先服用神術平胃散以清熱，之後服用清中湯以清裡熱。寒痛包含風寒，熱痛則包含暑濕燥火等邪氣。
3. 內傷胃脘痛
【內傷胃脘痛之症】不因外感六淫，偶或傷於飲食，填塞太倉，胸前悶痛，此食積症也。痛極應背，背心一片如冰，噁心嘔吐，吐出涎痰稍緩，此痰飲症也。時作時止，口渴唇燥，痛則多汗，此積熱症也。二便清利，手足逆冷，口吐涎沫得寒飲則甚，此積冷症也。遇氣即發，或攻注作痛，或凝結作脹，此氣滯症也。
日輕夜重，或唧唧作聲，得寒則痛，得熱暫緩，此死血痛也。嘔吐清水，面上白斑，唇紅能食，時或吐蛔，此蟲積症也。故云內傷之痛有七。
【內傷胃脘痛之因】飲食不節，傷其胃口，太陰升降之令，凝結壅閉，則食積之痛作矣。脾胃素弱，日飲水穀，不能消受，停積中脘，則成痰飲而痛；七情六慾之火，時動於中，膏粱炙爆之熱，日積於內，熱久成燥，積熱之痛作矣。胃陽不足，冷飲內傷，陰寒凝結，陰積冷之痛，作矣。
怒則氣上，思則氣結，憂思日積，氣不宜行，則氣滯而成痛。血分素熱，又喜辛辣之物，以傷其陰血，則停積於中，而成死血之痛。濕土主生生之令，飲食不謹，濕熱內生，則蟲積而成痛矣。
【內傷胃脘痛之脈】沉實有食，沉滑多痰，數大為熱，遲緩主寒，氣滯脈沉，死血澀結，乍大乍小，蟲積使然。
【內傷胃脘痛之治】宜平胃散出入主治。若食積痛，用三稜丸治之。痰飲痛者，二陳湯、導痰湯，痛甚滾痰丸。積熱作痛者，梔連清胃湯，有下症，神芎丸。積冷作痛者，豆蔻丸。氣滯而痛者，蘇子降氣湯。死血作痛，紅花桃仁湯。有下症，桃仁承氣湯。蟲積痛，用萬應丸治之。
平胃散
蒼朮，厚朴，陳皮，甘草
三稜丸
京三稜，枳殼，厚朴，廣皮，甘草
二陳湯
導痰湯，二方見痰症。
清胃湯，見齒痛。
神芎湯
大黃，黃芩，黑牽牛，滑石，薄荷，川芎
豆蔻丸
草豆蔻，吳茱萸，益智仁，青皮，薑黃，麥芽，神麯，半夏，甘草
蘇子降氣湯
紫蘇子，半夏，前胡，厚朴，甘草，陳皮，沉香，當歸
紅花桃仁湯
紅花，桃仁，當歸尾，赤芍藥，澤蘭葉，楂肉，丹皮，山梔
桃仁承氣湯
桃仁，大黃，甘草，桂枝，芒硝，枳殼，歸尾
萬應丸
麥芽，神麯，雷丸，陳皮，甘草，京三稜，莪朮，檳榔，蕪荑，鶴蝨，使君子
家秘保和散
蒼朮，厚朴，半夏，廣皮，枳殼，鮮麥芽，楂肉，香附，檳榔，乾葛，萊菔子
共為細末，多衝蘿蔔汁、竹瀝，拌濕曬乾，研細末。白湯調服。
家秘消堅散
三稜，莪朮，檳榔，枳實，香附，海石
治上部癖積，加蒼朮、厚朴；治下部癖積，加青皮、枳殼。
梔連二陳湯加竹茹、乾葛，治嘔吐作痛。
滾痰丸，治痰癖作痛。
胃痛，要分別常痛、不常痛二條；又要細詳若何痛重，若何痛緩。若飲食即痛，時常氣噯，此傷飲食也，用家秘保和散。若痛而嘔惡，吐出痰涎稍減，此痰飲痛也，平胃導痰湯。胃脘有塊，常痛不休，癖積痛也，家秘消堅散。時作時止，痛而汗出者，火也。熱而無滯者，清火為急，清胃湯；熱而有滯者，消滯為先，梔連保和散。
遇夜痛甚，逢冷即痛，按之有形，或飲食入胃，從半邊而下，此瘀血痛也，先用三稜丸，後用桃仁承氣湯。痛而能食，得食痛減，常下蟲積者，平胃散加使君子。胃中有形，按之痛極，每夜發熱者，此胃癰痛也，栝蔞四聖散。
凡見痛症，須防發毒，無論胸脅腰背，皆要按其痛處，若按之愈痛，每夜發熱，要防內癰。
白話文：
內傷胃脘痛
內傷胃脘痛的症狀表現多種多樣：
若非外感風寒暑濕燥火六淫之邪，而是偶爾因飲食不節，過量進食導致胃脘脹滿疼痛，胸悶，這是食積引起的疼痛。疼痛劇烈時會牽扯到後背，背部感覺冰冷，伴有噁心嘔吐，吐出涎液和痰後症狀會略微緩解，這是痰飲引起的疼痛。疼痛時發時止，口乾舌燥，疼痛時出汗，這是積熱引起的疼痛。大便通暢，手腳冰冷，吐出涎液，遇冷則加重，這是積冷引起的疼痛。一遇情緒波動就發作，疼痛時或呈陣發性劇痛，或呈持續性脹痛，這是氣滯引起的疼痛。
疼痛白天輕晚上重，有時隱隱作痛，或有咕嚕聲，遇冷加重，遇熱則減輕，這是瘀血引起的疼痛。嘔吐清水，臉上出現白色斑點，嘴唇紅潤，能正常進食，偶爾會吐出蛔蟲，這是蟲積引起的疼痛。因此，內傷引起的胃脘痛可歸納為七種。
內傷胃脘痛的病因：
飲食不節制，損傷脾胃，導致脾胃升降功能失調，氣機阻滯，就會引起食積性疼痛。脾胃虛弱，長期飲食過量，消化吸收功能不良，食物停積於中脘，就會形成痰飲而導致疼痛。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過度以及辛辣肥甘厚膩飲食，日積月累，內火旺盛，導致津液耗傷，就會引起積熱性疼痛。胃陽不足，進食寒涼食物，導致寒邪內侵，陰寒凝滯，就會引起積冷性疼痛。
情緒波動，如憤怒導致氣機逆亂，思慮過度導致氣機鬱結，長期憂思，氣機運行不暢，就會導致氣滯性疼痛。體質陰虛火旺，又喜歡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損傷陰血，瘀血停積於胃脘，就會引起瘀血性疼痛。飲食不潔，濕熱內生，就會導致蟲積而引起疼痛。
內傷胃脘痛的脈象：
脈象沉實，多見於食積；脈象沉滑，多見於痰飲；脈象數大，多見於積熱；脈象遲緩，多見於積冷；脈象沉細，多見於氣滯；脈象澀滯，多見於瘀血；脈象時快時慢，多見於蟲積。
內傷胃脘痛的治療：
常用平胃散加減治療。若為食積痛，可用三稜丸；若為痰飲痛，可用二陳湯、導痰湯或滾痰丸；若為積熱痛，可用梔連清胃湯，伴有下痢則加用神芎丸；若為積冷痛，可用豆蔻丸；若為氣滯痛，可用蘇子降氣湯；若為瘀血痛，可用紅花桃仁湯，伴有下痢則用桃仁承氣湯；若為蟲積痛，可用萬應丸。
文中提到的處方組成如下：
平胃散：蒼朮、厚朴、陳皮、甘草 三稜丸：京三稜、枳殼、厚朴、廣皮、甘草 二陳湯、導痰湯（具體組成未列出，文中提及在痰症部分） 清胃湯（具體組成未列出，文中提及在齒痛部分） 神芎丸：大黃、黃芩、黑牽牛、滑石、薄荷、川芎 豆蔻丸：草豆蔻、吳茱萸、益智仁、青皮、薑黃、麥芽、神麴、半夏、甘草 蘇子降氣湯：紫蘇子、半夏、前胡、厚朴、甘草、陳皮、沉香、當歸 紅花桃仁湯：紅花、桃仁、當歸尾、赤芍藥、澤蘭葉、山楂肉、丹皮、山梔 桃仁承氣湯：桃仁、大黃、甘草、桂枝、芒硝、枳殼、當歸尾 萬應丸：麥芽、神麴、雷丸、陳皮、甘草、京三稜、莪朮、檳榔、蕪荑、鶴蝨、使君子
家秘保和散：蒼朮、厚朴、半夏、廣皮、枳殼、鮮麥芽、山楂肉、香附、檳榔、葛根、萊菔子 （用法：研末，用蘿蔔汁或竹瀝拌濕曬乾，再研細末，用白湯送服） 家秘消堅散：三稜、莪朮、檳榔、枳實、香附、海石 （用法：治上部癖積加蒼朮、厚朴；治下部癖積加青皮、枳殼）
另文中也提及其他治療方法，如梔連二陳湯加竹茹、乾葛治嘔吐作痛；滾痰丸治痰癖作痛；栝蔞四聖散治胃癰痛。
針對胃痛，需區分為經常性疼痛和間歇性疼痛，並仔細觀察疼痛的程度和緩解情況。如果進食後就痛，經常打嗝，這是飲食傷胃，可用家秘保和散。如果疼痛伴有噁心嘔吐，吐出痰涎後症狀減輕，這是痰飲痛，可用平胃散和導痰湯。如果胃脘部有腫塊，持續疼痛，這是癖積痛，可用家秘消堅散。如果疼痛時發時止，疼痛時出汗，這是熱證。若熱證無瘀滯，以清熱為主，用清胃湯；若熱證有瘀滯，先消瘀滯，用梔連保和散。如果晚上疼痛加劇，遇冷加重，按壓疼痛部位有明顯的腫塊，或食物進入胃後沿某一邊下降，這是瘀血痛，先用三稜丸，後用桃仁承氣湯。如果疼痛但能進食，進食後疼痛減輕，經常排便蟲體，可用平胃散加使君子。如果胃中有腫塊，按壓疼痛劇烈，每晚發熱，這是胃癰，可用栝蔞四聖散。
所有胃痛的患者，都需要注意防治感染化膿。無論疼痛部位在胸脅、腰背等何處，都要按壓疼痛處，如果按壓後疼痛加劇，且每晚發熱，則要警惕內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