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因脈治》~ 跋
跋
1. 跋
予始於攸寧堂中,與秦先生周旋,見其簡易古樸,坦然帖適,而議論斬斬,不務為影響迎合,既悚然重之。進而探其底蘊,則浩乎若秋水之時,至決川灌河而四達也。渙乎若春冰之釋,溶溶然,淅淅然,而還於澤也。進而試其功效,則所以治某某者如此而愈矣,所以治某某者如彼而又愈矣。
遂愛焉而樂與交。予室抱沉疴二載,幾疑難起,秦先生為予處方,投之立效,第輟則旋作,今服藥已數斤許矣,疾亦去八九矣。先生固見之真,予亦自謂信之專也。秦先生故業儒,其洋洋洒洒之機,間流露於口頰,而是編也,研精殫思,條分縷析,絕不欲炫其文采。秦子曰:醫雖活人事乎?終小道耳,烏用震而驚之耶。
是編也,使初習其事者,視之瞭然,若指諸掌;即冥心高契者,玩軒岐之妙言,而未歸實地,雖口以為笙蹄,心未嘗不於此收魚兔也。吾知利於物而己,奚緣飾為,昔許學士抱技通神,或勸之立言,笑而應曰,若謂書真有用耶,受櫝而還珠者比比也。吾悉其奇以告人,未獲吾益,且加損焉,故曰托諸空言,不如見諸實事,俯仰之間,皆陳跡也。
達哉,學士之論乎,五方風氣不齊,古今運氣大別,朱、張、劉、李四家之言,善用之,亦各極其勝,專泥之則不能無偏者,皆以為大中至正,百世無弊之道,而不知有隨時之義在其中也。
是編也,就證而審因,就因而審脈,就脈而審治,各求其故,無成見之設,原不過補綴前人,若謂立言,則吾豈敢,先生為予言,予嘿然而受其教,退而思之,其真進乎技,不矜乎名者耶。故既為之於前,復為之述於後,誠重之也,誠愛之也。
康熙四十七年戊子蕤賓朔日年家眷晚弟顧冒朝佩聲氏拜題。
白話文:
我最初在攸寧堂與秦先生交往,見他為人簡樸實在,坦誠合宜,議論精闢,不刻意追求虛名,迎合他人,讓我感到敬畏。進一步探究他的醫學底蘊,深邃廣博,像秋水時節,滔滔江河奔流四方。又像春冰消融,溫柔而又細膩,最終匯入水澤。再試驗他的療效,他用這樣的方法治好了某某的病,用那樣的方法又治好了某某的病。
我因此喜愛他,樂於與他交往。我房裡的人抱病兩年,幾乎無法治癒,秦先生為她開藥方,服藥後立即見效,只是停藥後病情又會復發,現在已經服用了好幾斤藥,病也好轉了八九成。先生確實見解獨到,而我也自認為對他深信不疑。秦先生原本是讀儒學的,他那才華洋溢的機鋒,偶爾會流露在言語之間。而這本書,是他潛心鑽研,仔細分析,條理清晰,絕不炫耀文采的成果。秦先生曾說:醫術雖然關係到人的生命,終究是小道而已,又何必用它來嘩眾取寵呢?
這本書,能讓初學者一看就明白,就像看手掌一樣清楚;即使是潛心鑽研醫理的人,雖然能說出《黃帝內經》的精妙之處,卻還未落實到實際應用,即使口頭上說得天花亂墜,心中也還是能從這本書中獲益。我知道這對人們有幫助就好,何必過多裝飾呢?以前許學士醫術高超,有人勸他著書立說,他卻笑著回答:「如果說書真的有用,那麼買櫝還珠的事例就太多了。我把自己的絕技告訴別人,不但沒有讓別人獲益,反而會增加損失。所以說,空談理論不如實際操作,轉眼之間,一切都是過去的痕跡了。」
學士的這番話真是通達啊!各地風俗氣候不同,古今運勢也大相逕庭,朱震亨、張從正、劉完素、李東垣四大家學說,善用它們,也能發揮各自的優勢,但若過於拘泥,就難免產生偏頗。人們都把它們當作是至正至中的道理,以為它們是百世不衰的法則,卻不知道其中有隨著時間變化而調整的道理。
這本書,從病症入手來審查病因,從病因來審查脈象,從脈象來審查治療方法,各自探究其原因,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只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加以補充。如果說這是著作,我怎麼敢當?先生把這些道理告訴我,我默默地接受了他的教誨,事後想想,他真是精於醫術,又不追求名利的人啊。所以,我既為這本書做了序,又在後面寫下這段話,實在是尊重和喜愛它。
康熙四十七年戊子年農曆七月一日,晚輩顧冒朝佩聲敬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