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鏡》~ 自序
自序
1. 自序
子不幸幼失怙，承大父訓，習舉業，思以儒自見。歲戊午秋，慈親患臀疽，診之諸方家，悉急外治，於本原上並不究心，綿延幾一歲，不能效。母氏頗憤甚，顧謂予曰：若輩誤我，兒其干此事，無使患是者受母苦。余思醫不任醫，猶誤人於此，則儒不任儒。其誤天下，當如何耶？遂危儒術，從母命，日萃《靈》、《素》內典，下逮百家諸書。
凡外形者必洞其內蘊，於虛實陰陽母少昧。後散施其技於人，人往往得少治。余故檢經驗數過者，無論古所有，今所創，悉裒成一帙，簽之曰醫鏡，蓋實欲自鏡其得失焉。予客春患咯血瀕危，奉母氏祝天發願公是書，遂霍然愈。余意病適當愈耳，不則必母氏誠感也，豈天竟欲使予以此術見邪。
余於是書固不吝，特恐余之誤人不自知者，轉使人復誤人也，則與向之業儒不任儒，卒以誤天下也何異。余是以躊躇至今也。適宋君子云見之，力勸余成母志。今因自署其顛末，竊又願世之不余誤者，並能匡余所誤焉，幸甚。
時光緒癸未仲秋清河貞庵氏書於剡山麓之鶴年堂
白話文：
我從小不幸就失去了父親，承蒙祖父的教誨，學習科舉考試，想以讀書人的身分來展現自己的價值。戊午年秋天，我慈愛的母親得了臀部疔瘡，請來許多醫生診治，他們都只專注於外在的治療，對於病根完全不探究，拖延了將近一年，都沒辦法見效。母親非常憤怒，對我說：這些醫生都耽誤我了，你來處理這件事吧，不要讓有這種病的人再受我這種苦。我心想，如果學醫的人都不能好好醫病，都會害人了，那麼讀書人如果不能實踐讀書的道理，那害人會更嚴重吧？於是我就放棄了科舉考試，遵從母親的命令，每天鑽研《靈樞》、《素問》等醫學經典，以及各家的醫書。
凡是從外在觀察到的現象，必定要了解其內在的道理，對於虛實、陰陽的變化，都要明瞭清楚。後來我把學到的醫術應用在別人身上，很多人都得到一些療效。因此我把多次驗證有效的經驗，無論是古書上有的，還是我新創的，都整理成一冊，命名為《醫鏡》，其實是想要用來檢討自己醫術的得失。去年春天我得了咳血的重病，生命垂危，承蒙母親向天祈禱，發願公開這本書，結果我的病就突然痊癒了。我認為可能只是剛好病好了，不然一定是母親的誠心感動了上天，難道上天真的要讓我用醫術來展現自己的價值嗎？
我對於這本書當然不會吝嗇，只是擔心自己沒察覺的錯誤，反而使別人也犯錯，那不就跟當初讀書人不能實踐讀書的道理，最終還是害了天下人一樣嗎？所以我才猶豫至今。剛好宋君子云看到這本書，極力勸我完成母親的遺願。現在我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寫下來，也希望世上不會被我誤導的人，也能夠指正我的錯誤，那真是太好了。
時值光緒癸未年仲秋，清河貞庵氏在剡山腳下的鶴年堂寫下這篇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