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敬

《外科醫鏡》~ 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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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序

1. 裘序

醫之道下儕於藝,上通乎儒,與天地權生息之機,為國家培治與之本,責甚重焉,事甚難焉。內科然,外科亦何獨不然。余先嚴以儒理究心方脈,頗行世。粵孽既清後,命余旁通醫術,謂可全己全人。爾時云程思渴,喜習科舉文,未遑讀刀圭書,遂不果。迄今年近甲錄,席帽依然,二十年來,走俗抗塵,毫無寸進,惟是間覽方書,學范文正公之存心,不取值,不誇功,求診者亦絡繹戶外。至談醫則不敢知,誠重之也,誠難之也。

張君貞庵,世業儒,上承祖硯,積學能文,行醫非其志,緣母氏患臀疽外症,遂習外科,雖未必擅湔腸刮骨之能,著理腦解顱之效,而五行明理,六氣辨淫,膏丹精潔,應手即瘥。董仙之名頗譟,有時採摭前賢之精義,考驗心得之元微,自成一家言,以儒為醫,析理若鏡,名曰《外科醫鏡》。謂鏡吾之得失焉可,即謂鏡人之死生焉亦無不可。

夫秘術不宣者,庸醫之窄量也;著書行世者,良醫之苦心也。張君玉字親編,金針暗度,雖僅寸鱗片爪,而回春妙手,已見一斑。余縱不習見張君之醫,明鏡不疲屢照,而即此為母學醫孝也,以醫濟世仁也。仁孝性成,其視余之重拂親心。老大而仍不知醫者,相去何如耶。書既成,將付剞劂,問序於余。

夫余之於是科,固東坡所云扣槃捫燭者也。烏乎序!然張君既抱道而隱於醫,對症檢方,高懸醫鏡,倪日廣其所傳,以作救世慈航,行見消疹氣之流行,躋斯民於仁壽,必有不僅以醫名世者,是編特其嚆矢焉耳。余之敏,樂援筆而為之序。

時光緒癸未季秋下浣歲進士候選訓導侍生裘光照日林氏題贈

白話文:

醫術之道,其下限可與一般技藝相比,上限則可通達儒家思想,它關乎天地間萬物生息的道理,更是國家培養治理的根本,責任非常重大,事情也十分困難。內科如此,外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我的先父以儒家道理深入研究醫方脈理,頗有盛名於世。廣東平亂之後,他要我廣泛學習醫術,認為這樣可以救己救人。那時我一心只想追求功名,喜歡讀科舉文章,沒有時間讀醫書,所以沒有學成。直到今年我已年近甲子,頭戴的官帽依舊沒有什麼進展,這二十年來,在世俗中奔波,毫無寸進。只是偶爾翻閱醫書,學習范仲淹不計較利益、不誇耀功勞的心態,所以前來求診的人也絡繹不絕。至於談論醫術,我則不敢自以為是,實在是因為敬重它,也實在是因為它太難了。

張貞庵先生,世代從事儒業,繼承祖上的筆墨,學識淵博,能寫文章,行醫並非他的志向。因為他的母親患了臀部上的癰疽外症,於是開始學習外科。雖然未必能做到像傳說中那樣洗腸刮骨、開顱解腦的神奇醫術,但他能夠明瞭五行生剋的道理,辨別六氣過盛的病因,所配製的膏藥和丹藥精純乾淨,往往能應手而癒。他的名聲已經傳開,有時他會採納前代賢人的精華理論,並親自研究體驗,形成獨特的見解,他將儒家思想融入醫術之中,分析病理如同明鏡一般,因此將他的著作命名為《外科醫鏡》。說此書可作為自己醫術得失的借鑒,也可以作為他人生死存亡的借鑒,都非常貼切。

不肯將秘術公開的,是庸醫的狹隘氣度;著書行於世的,是良醫的苦心。張先生親自編寫這部醫書,將醫術的精髓暗中傳授,雖然只是片鱗半爪,卻已可見他回春妙手的端倪。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張先生的醫術,但看到他像明鏡一樣反覆照看醫理的用心,這就足以說明他為了母親學習醫術的孝心,以及用醫術濟世的仁心。仁孝是天性所成,他與我這種輕忽親情、老大仍不懂醫術的人相比,差別有多大呢?現在書稿已經完成,將要付梓出版,所以來問我寫序。

我對於醫學這門學科,就像蘇東坡所說的「扣槃捫燭」一樣,只能摸到片面而已。哪裡敢寫序呢?然而張先生既然胸懷濟世之道而隱於醫術,能對症下藥,高懸醫鏡,讓更多人能夠學習他的醫術,將來必定能像慈航一樣救度世人,使人民脫離疾病的困擾,獲得健康長壽,他的成就必定不僅僅只是以醫術聞名於世而已,而這部著作只是他成就的開端罷了。我很高興能夠提筆為此書作序。

時光緒癸未年秋季,進士出身、候選訓導、侍生裘光照,字日林,題寫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