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精要》~
1. 卷上
2. 療發背癰疽灸法用藥第一
經云：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前輩又謂癰疽多生於丹石房勞之人。凡人年四十以上，患發背等瘡，宜安心早治。此症如虎入室，御而不善，必至傷人。宜先用內托散，次用五香連翹湯，更以騎竹馬法，或隔蒜灸，並明灸足三里，以發泄其毒。蓋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乃實。
故癰疽未潰，臟腑蓄毒，一毫熱藥，斷不可用。癰疽已潰，臟腑既虧，一毫冷藥，亦不可用，猶宜忌用敷貼之藥閉其毫孔。若熱渴便秘，脈沉實洪數，宜用大黃等藥以泄其毒；後國老膏、萬金散、黃礬丸、遠志酒之類，選而用之。
愚按：，前症若熱毒蘊於內，大便秘結，元氣無虧者，宜用大黃等藥泄其熱毒。若陰虛陽湊，精虛氣節，脾胃虛弱者，宜用甘溫之劑培其本源。若瘡不焮腫，不作膿者，雖未潰，仍須溫補。若瘡已潰，而腫不退，痛不止者，仍宜清涼之劑治之。若病急而元氣實者，先治其標；病緩而元氣虛者，先治其本；或病急而元氣更虛者，必先治本而兼以治標。大抵腫高焮痛，膿水稠黏者，元氣未損也，治之則易。漫腫微痛，膿水清稀者，元氣虛弱也，治之則難。不腫不痛，或漫腫、腫黯不潰者，發於陰也，元氣虛甚，理所不治。若腫高焮痛者，先用仙方活命飲，後用托裡消毒散。漫腫微痛者，宜托裡散，如不應，加薑、桂。若膿出而反痛，氣血虛也，八珍散。不作膿，不腐潰，陽氣虛也，四君加歸、耆、肉桂。不生肌，不收斂，脾氣虛也，十全大補加薑、桂。晡熱內熱，陰血虛也，四物加參、術。欲嘔作嘔，胃氣虛也，六君加炮姜。自汗盜汗，五臟虛也，六味丸加五味子。食少體倦，脾氣虛也，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喘促咳嗽，脾肺虛也，前湯加麥門、五味。欲嘔少食，脾胃虛也，人參理中湯。腹痛泄瀉，脾胃虛寒也，附子理中湯。小腹痞，足脛腫，脾腎虛弱也，十全大補加山茱、山藥、肉桂。泄瀉足冷，脾腎虛寒也，前藥加桂、附。熱渴淋閉，腎虛陰火也，加減八味丸。喘嗽淋閉，肺腎虛火也，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凡此變證，皆因元氣虧損，失於預補所致。故丹溪先生云：但見腫痛，參之脈症，虛弱便與滋補，氣血無虧，可保終吉。旨哉斯言！蓋古今虛實不同，因時施治，不無少異。是集治論義悉類此。
附治驗
上林陳靜涵，面患疔，脈洪數有力，屬邪氣蘊結。余用清熱消毒散二劑未應。或用黃耆、肉桂等藥二劑，反益其勢，致耳目唇口俱腫閉，頭面如斗，由邪氣外實也。前脈按之無力，由元氣內虛也。連進托裡消毒之藥，及數砭患處，出黑血碗許，已而膿與腐肉並潰而出。復用托裡之藥，瘡勢漸愈。
七日後，復因調護失宜，以致煩渴不食，兩尺脈如絲欲絕，急用八味丸料煎服，其脈頓復，手足自溫。使非砭以泄其外，托裡散以補其內，八味丸以回其陽，則治之失宜，必致不救。慎之慎之！
憲副陳魯山，居官勤苦，勞傷元氣，背患疽，漫腫，中央色黯，四畔微赤微痛，脈浮大，按之微細，左寸短而右寸若無。十餘日，腫未全起。此病氣元氣虛寒，朝用參、耆、薑、桂、歸、朮、陳皮、半夏、炙草，溫補其陽，夕用加減八味丸滋其肝腎，各四劑而腐潰。但膿水清稀，盜汗自汗，內熱晡熱，脈浮而數，改用八珍湯。
復發熱，而夜陽舉，此腎虛而火動，仍用加減八味丸料煎服而安。又因怒動肝火，瘡出鮮血二盞許，左關弦數，右關弦弱。此肝木侮脾，以致肝不能藏血，脾不能統血，用十全大補兼前藥各二劑而血止。再用前藥，調理而痊。
一武職患腦疽，內潰熱渴，頭面腫脹如斗，胸背色焮如塗丹，煩熱便秘，此表裡俱實，若非苦寒之劑，內疎外泄不救。遂針周項出膿，及用清涼飲一劑，內大黃用五錢，再用消毒散而愈。
節推王器之，背患疽，瘡頭如黍，焮痛背重，脈沉而實，此毒在內。服黃連內疎湯二劑少退，更與仙方活命飲而愈。
舉人劉華甫，焮腫作痛，脈浮而數，此毒蓄於經絡。用內托復煎散二劑而焮腫減，用仙方活命飲四劑而腫痛止，更用托裡藥而痊。
一儒者患背疽，腫焮痛甚，此熱毒蘊結而熾盛。用隔蒜灸而痛止，服仙方活命飲而腫消，更與托裡藥而潰愈。
一男子，背患疽，腐肉雖潰而新肉不生，此毒氣解而脾胃之氣虛也。用六君子加芎、歸、五味、黃耆漸愈，用十全大補湯全愈。
一男子，背患疽，肉腐膿清，肌肉不生，此邪去而氣血俱虛也。用十全大補湯，月餘而斂。
一男子，背患疽，腫痛，赤暈尺余，背如負石。其勢當峻攻，其脈又不宜。遂砭赤處，出紫血碗許，腫痛頓退。更用神功散及仙方活命飲二劑，瘡口及砭處出血水而消。
儒者周在魯，懷抱久郁，背脊患疽，肝脈弦洪，脾脈浮大，按之微細。以補中益氣加桔梗、貝母，少用銀花、白芷，二劑，肝脈頓退，脾脈頓復。乃以活命飲二劑，膿潰腫消，肝脈仍弦。此毒雖去，而胃氣復傷。仍用前湯加半夏、茯苓而愈。用銀花、白芷，非為治瘡，乃解患者之疑耳。
白話文：
經典有言：各種疼痛、瘙癢和瘡瘍，都屬於心火的範疇。前輩又說，癰疽多發生在過度勞累或性生活頻繁的人身上。人一旦年過四十，如果背上長了這種瘡，就應該安下心來，盡早就醫治療。這種病就像老虎闖入房間，如果不能妥善應對，必定會傷害到人。首先應該使用內託散，然後再用五香連翹湯，同時可以使用騎竹馬的方法，或者進行隔蒜灸，以及直接灸足三里，以幫助排出體內的毒素。因為邪氣聚集的地方，那裡的氣血必定虛弱，如果邪氣滯留不去，疾病就會更加嚴重。
所以，如果癰疽還沒有破潰，體內臟腑積聚了毒素，一點熱性的藥物都不能用。如果癰疽已經破潰，體內臟腑已經受損，一點寒性的藥物也不能用，而且應該避免使用覆蓋貼敷的藥物封閉毛孔。如果病人感覺熱渴且大便乾結，脈象沉實洪數，應該使用大黃等藥物來排毒；之後可以選擇國老膏、萬金散、黃礬丸、遠志酒等藥物來治療。
對於熱毒內蘊，大便乾結，但元氣未虧的患者，應該使用大黃等藥物來清除熱毒。對於陰虛陽亢，精氣虛弱，脾胃虛弱的患者，應該使用甘溫的藥物來滋養根本。對於瘡口不紅腫，不化膿的，即使尚未潰破，也需要溫補。對於瘡口已經潰破，但腫脹未消，疼痛不止的，應該使用清涼的藥物來治療。對於病情危急但元氣充足的，應該先治標；對於病情緩和但元氣虛弱的，應該先治本；對於病情危急且元氣更加虛弱的，必須先治本，同時也要治標。通常來說，腫脹高起且紅腫疼痛，膿水稠厚黏稠的，元氣未受損，治療相對容易。而腫脹漫延且微痛，膿水清稀的，元氣虛弱，治療相對困難。對於不腫不痛，或者腫脹漫延、腫暗不潰的，是由陰虛引起的，元氣非常虛弱，按照常理無法治癒。對於腫脹高起且紅腫疼痛的，可以先用仙方活命飲，然後用託裡消毒散。對於腫脹漫延且微痛的，應該使用託裡散，如果不見效，可以加入薑、桂。如果膿液排出後反而更疼，是因為氣血虛弱，應該使用八珍散。對於不化膿，不腐爛潰破的，是因為陽氣虛弱，應該使用四君子加歸、耆、肉桂。對於不生新肉，不收斂的，是因為脾氣虛弱，應該使用十全大補加薑、桂。對於下午發熱，內熱，是因為陰血虛弱，應該使用四物加參、術。對於想嘔吐，胃氣虛弱的，應該使用六君子加炮薑。對於自汗盜汗，五臟虛弱的，應該使用六味丸加五味子。對於食慾不振，身體疲倦，脾氣虛弱的，應該使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對於呼吸急促，咳嗽，脾肺虛弱的，應該使用前湯加麥門、五味。對於想嘔吐，食慾不佳，脾胃虛弱的，應該使用人參理中湯。對於腹痛，腹瀉，脾胃虛寒的，應該使用附子理中湯。對於小腹脹滿，足脛腫脹，脾腎虛弱的，應該使用十全大補加山茱、山藥、肉桂。對於腹瀉，腳冷，脾腎虛寒的，應該在前面提到的藥物基礎上加入桂、附。對於熱渴，尿閉，腎虛陰火的，應該使用加減八味丸。對於呼吸急促，咳嗽，尿閉，肺腎虛火的，應該使用補中益氣湯、加減八味丸。所有這些變證，都是因為元氣虧損，未能及時補充導致的。因此，丹溪先生曾說：只要看到腫痛，就要根據脈象和症狀，如果是虛弱的，就要及時滋補，只要氣血未虧，就能確保最終康復。這句話非常有道理！因為古今虛實不同，應該根據時機進行治療，可能會有些許差異。這個集子中的治療理論都是類似的。
附帶治療經驗：
上林的陳靜涵，臉上長了一個疔，脈象洪數有力，屬於邪氣聚集。我使用了清熱消毒散兩劑，但沒有見效。有人使用黃耆、肉桂等藥物兩劑，反而讓情況變得更糟，導致耳朵、眼睛、嘴脣和嘴巴都腫脹並且閉合，頭部和麪部像一個大斗，這是因為邪氣從內部聚集到了外部。之前的脈象雖然有力，但實際上是元氣從內部虛弱。我連續使用了託裡消毒的藥物，以及數次針砭患處，放出了大約一碗的黑血，隨後膿液和腐肉一起破潰而出。我又使用了託裡的藥物，瘡口逐漸恢復。
七天後，因為照顧不當，導致他煩躁口渴，不想吃東西，兩側的脈象細弱，幾乎要斷絕，我急忙使用八味丸的原料煎煮服用，脈象立刻恢復，手腳也自然回暖。如果不是通過針砭來釋放外部邪氣，通過託裡散來補充內部元氣，通過八味丸來恢復陽氣，如果治療方法不當，肯定無法挽救。請務必小心！
陳魯山，憲副，為官勤奮辛苦，勞損了元氣，背部長了癰疽，腫脹漫延，中央部位顏色暗淡，四周略微泛紅微痛，脈象浮大，輕按時微細，左寸短而右寸幾乎無力。十多天後，腫脹仍未完全消除。這種病是因為元氣虛寒，白天使用人參、黃耆、薑、桂、歸、朮、陳皮、半夏、炙草，溫補其陽氣，晚上使用加減八味丸滋養肝腎，各使用了四劑，然後開始腐爛潰破。但是膿水清稀，出現自汗和盜汗，內熱和下午發熱，脈象浮而數，改用八珍湯。
再次發熱，而且夜晚陽氣旺盛，這是腎虛導致的火動，仍然使用加減八味丸的原料煎煮服用，然後病情穩定。又因為生氣激動肝火，瘡口流出了大約兩杯的新鮮血液，左關脈弦數，右關脈弦弱。這是肝木欺侮脾臟，導致肝臟無法藏血，脾臟無法統血，使用十全大補和前面提到的藥物各兩劑，血液停止流出。再次使用前面提到的藥物，調理後痊癒。
一名武官患上腦疽，內部潰爛，熱渴，頭面部腫脹如鬥，胸部和背部紅腫如塗丹，煩躁，大便乾結，這是表裡都實的症狀，如果不是使用苦寒的藥物，從內到外都無法釋放邪氣，無法挽救。於是我在脖子周圍針刺放出膿液，並且使用清涼飲一劑，其中大黃使用了五錢，再使用消毒散，然後痊癒。
節推王器之，背部長了癰疽，瘡頭像黍粒一樣，紅腫疼痛，背部沉重，脈象沉而實，這是因為毒素在體內。他服用黃連內疎湯兩劑後病情有所好轉，再使用仙方活命飲，然後痊癒。
舉人劉華甫，紅腫疼痛，脈象浮而數，這是因為毒素在經絡中聚集。使用內託復煎散兩劑後，紅腫減少，使用仙方活命飲四劑後，腫脹和疼痛消失，再使用託裡的藥物，然後痊癒。
一名讀書人患上背疽，腫脹紅腫疼痛非常厲害，這是因為熱毒在體內聚集且旺盛。使用隔蒜灸後疼痛停止，服用仙方活命飲後腫脹消失，再使用託裡的藥物，然後潰破並痊癒。
一名男子，背部長了癰疽，腐肉雖然已經潰破，但新的肉卻無法生長，這是因為毒素已經被排除，但脾胃的氣血虛弱。使用六君子加芎、歸、五味、黃耆，病情逐漸好轉，使用十全大補湯，完全痊癒。
一名男子，背部長了癰疽，肉腐膿清，肌肉無法再生長，這是因為邪氣已經被清除，但氣血都非常虛弱。使用十全大補湯，一個多月後瘡口收斂。
一名男子，背部長了癰疽，腫脹疼痛，紅暈超過一尺，背部像背著一塊石頭。這種情況應該使用強烈的攻法，但脈象又不適合。於是我針砭紅色的部位，放出了大約一碗的紫色血液，腫脹和疼痛立刻減輕。再使用神功散和仙方活命飲兩劑，瘡口和針砭的部位出血水，然後消失。
讀書人周在魯，心中久久鬱悶，背脊長了癰疽，肝脈弦洪，脾脈浮大，輕按時微細。我使用補中益氣加桔梗、貝母，少量使用銀花、白芷，兩劑後，肝脈立刻退縮，脾脈立刻恢復。然後使用活命飲兩劑，膿液破潰，腫脹消失，肝脈仍然弦。這是因為毒素雖然已經被清除，但胃氣又被傷害。仍然使用前面提到的湯藥，加入半夏、茯苓，然後痊癒。使用銀花、白芷，並不是為了治療瘡口，而是為了消除患者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