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之頤

《本草乘雅半偈》~ 乘雅半偈採錄諸書大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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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雅半偈採錄諸書大意 (1)

1. 乘雅半偈採錄諸書大意

神農本經三百六十五種,恰應周天之數。天度無虧,此藥何容去取。惟是古有今無,存空名者,居三之一。故於本經實得二百二十二種。

今之人,知有神農本經,而不知其有食經。然亦三卷中,存茗草一條,而後之人,始知有食經也。夫本經已亂於張華,而食經又歸於剝蝕。故以茗草寓存羊之意,殊不必於此一條,再如本經爭所自出矣。蓋淮南、世紀,皆以本經出自黃帝;既出黃帝,而神農之稱,又何以傳之千萬𥜥,而無改。

惟陶隱居則信以為烈山氏之書。在漢書亦云,本草不知斷自何代而作,猶疑之耳。未嘗確言其出於軒轅氏也。總之,神聖開天之筆,非二帝不能作,即隨屬一人,亦可。或者書契未作之先,口耳相授,至後而始有筆傳也。此非余之言,而先哲之言也;今食經以剝蝕,故人無置喙則幸矣。

陶弘景,字通明,於本經已各有別錄,數如本經,而又於本經之外,復收採漢、魏以下諸名家所用之藥,三百六十五種,亦名別錄,上之梁武。按弘景在宋末,為諸王侍讀,尋歸隱勾曲山房,號華陽、隱居。梁武每有大事,輒往咨訪,故時人又號為山中宰相。卒年八十五,諡貞白。

其書,首敘藥性之源,論病名之診,次分玉石等部,又有名未用者,三品。今於三百六十五藥之中,採五十種。

唐本草者,出自唐高宗時,故系之以唐。初高宗以陶隱居所注本經精粗溷收,特命英國公李勣等,主纂修之事,勣等亦稍有增損,故又謂之英國公唐本草。顯慶中,有監門長史蘇恭等,以重加訂釋,請帝覆命趙國公長孫無忌等,與恭等,互相採訪。則又增入新藥一百二十四種,分類諸品,及有名未用者,列十一部,合目錄及圖經,通共五十三卷。世又謂之唐新定本草。

今於其中,錄其功用者,凡二十種。

藥性本草,即藥性論,非陶隱居之筆,而唐甄權之筆也。權,扶溝人,仕隋為秘省正字,唐太宗時,春秋百二十歲矣。帝幸其第訪以藥性,因上此書。其他著述,尚有脈經、明堂人形圖。今從藥性中,取神麯、土茯苓二種。

唐·孫思邈,撰千金備急方三十卷。亦採靈、素、扁鵲諸書。所論補養諸說,及本草之關於食用者,分類而系之名曰千金食治。夫思邈隱居太白,隋唐徵辟,皆不就,年百餘而卒。則其所得,必不止服食也。而服食亦足以概所得矣。尚有千金翼方、枕中素書、攝生真錄、福錄論、三教論、老莊注,為世所重。而余錄其食治中,𭷥酥一種。正為切於觀頤耳。

唐·開元中三原尉陳藏器,撰本草拾遺。亦以本經雖有補集,而遺沉尚多,故別為此書。今按,藏器為吾浙之四明人。其書博極群書,精核物類,訂繩謬誤,蒐羅幽隱,自本草以來,一人而已。而世猶有僻怪之誚,此與指橐駝為腫背馬者,何異。人胞一種,功用最大,特亟採之。

白話文:

《神農本草經》記載了三百六十五種藥物,正好對應一年的天數。天體的運行沒有虧損,這些藥物又怎麼可以隨意增減呢?只是有些藥物古代有而現在沒有了,只留下空名的大約佔了三分之一。所以《神農本草經》實際可用的只有二百二十二種藥物。

現在的人只知道有《神農本草經》,卻不知道還有《食經》。然而,《食經》三卷中,留存了關於茶葉的記載,後人才知道有《食經》這本書。本草經的內容已經被張華搞亂了,《食經》也遭受了損壞。所以用茶葉來暗喻《食經》的存留意義,實在不必再像《本草經》一樣爭論它的出處了。《淮南子》、《世紀》等書都認為《本草經》出自黃帝,既然出自黃帝,那為什麼還以神農來稱呼,並且流傳千萬年都沒有改變呢?

只有陶弘景相信《本草經》是烈山氏所著。在《漢書》中也說,《本草》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人寫的,只是懷疑而已,並沒有明確說是軒轅黃帝所著。總之,開天闢地的著作,不是黃帝、神農這樣的人物不能寫,即使歸於其中一人也可以。或許在文字產生之前,人們是口耳相傳,到後來才用筆記錄下來。這不是我個人的說法,而是前人的觀點。現在《食經》已經損壞,所以人們沒什麼可說的了,這也是好事。

陶弘景,字通明,已經對《本草經》做了各自的別錄,數量和《本草經》一樣多。而且他又在《本草經》之外,收錄了漢、魏以來各名家使用的藥物,總共三百六十五種,也叫做《別錄》,呈給了梁武帝。據說陶弘景在南朝宋末期擔任諸王的侍讀,後來隱居在句曲山,號稱華陽、隱居。梁武帝每次有大事,都會去向他諮詢,所以當時的人又稱他為山中宰相。他活到八十五歲去世,諡號貞白。

他的書,首先敘述藥性的來源,論述疾病的診斷,然後分玉石等類別,還有一些有名稱但未被使用的藥物,分為上、中、下三品。現在我從他所收錄的三百六十五種藥物中,選取五十種。

《唐本草》出自唐高宗時期,所以冠以「唐」字。當初高宗認為陶弘景所註解的《本草經》內容太雜亂,所以特別命令英國公李勣等人主持修訂。李勣等人也稍微增刪了一些內容,所以又稱它為《英國公唐本草》。顯慶年間,監門長史蘇恭等人又重新加以訂正,請求皇帝命令趙國公長孫無忌等人,與蘇恭等人互相採訪。然後又增入了新藥一百二十四種,分類排列,加上有名稱但未被使用的藥物,共分為十一部,加上目錄和圖經,總共五十三卷。世人又稱它為《唐新定本草》。

現在我從其中,記錄它的功效的,共有二十種。

《藥性本草》,也就是《藥性論》,不是陶弘景所寫,而是唐代甄權所著。甄權,扶溝人,在隋朝擔任秘省正字,唐太宗時,年紀已經一百二十歲了。皇帝到他家拜訪,向他請教藥性,他於是獻上了這本書。他的其他著作還有《脈經》、《明堂人形圖》。現在我從《藥性論》中,選取神麯、土茯苓兩種。

唐朝孫思邈,撰寫了《千金備急方》三十卷。他也採集了《靈樞》、《素問》、《扁鵲》等書的內容。他所論述的補養方法,以及《本草》中關於食用的部分,分類編排,命名為《千金食治》。孫思邈隱居太白山,隋唐時期曾多次被徵召,但他都沒有接受,活到一百多歲去世。他所得到的學問,一定不止於服食的方法。而服食的方法也足以概括他所學的了。他還有《千金翼方》、《枕中素書》、《攝生真錄》、《福祿論》、《三教論》、《老莊注》等著作,為世人所重視。而我則選取他的《食治》中的酥油一種,正是為了探討食物的營養價值。

唐朝開元年間,三原尉陳藏器撰寫了《本草拾遺》。他認為《本草經》雖然有補充,但遺漏的還是很多,所以另外撰寫了這本書。據考察,陳藏器是我們浙江四明人。他的書內容廣博,精於考證,訂正了許多錯誤,蒐集了許多隱晦的內容,是自《本草》以來,獨一無二的人物。但是世人還有人譏諷他,這和把駱駝說成是背部腫起來的馬有什麼區別呢?人胞這一種藥材,功效最大,所以我特別選取它。

蜀國後主孟昶命令翰林學士韓保升等人,取用《唐本草》,重新加以訂正,並稍作增補,另外編成了圖經,共二十卷。孟昶親自撰寫文章,放在書的前面,稱之為《蜀本草》。它對藥物的形狀,比陶弘景、蘇恭等人的記錄更加詳細,並且增補了金櫻子,成為世人常用的藥物,所以特別記錄下來。

宋太祖開寶六年,命令尚藥奉御劉翰、道士馬志等人,取用唐朝、蜀國的本草,以及《拾遺》等書籍,進行參校。馬志負責註解,學士盧多遜等人負責刊正。七年,又命令馬志等人重新修訂。學士李助等人負責校勘這本書,總共經過兩次參訂。現在我選取其中三十一種藥物。

宋仁宗嘉祐二年,下詔光祿卿直秘閣掌禹錫、尚書祠部郎中秘閣校理林億等人,重新修訂《本草》,所增加修定的藥物共有九十九種,總共一千八百條,稱之為《嘉祐本草》。編撰的人的目的是廣泛收集,務求全面,以符合皇帝的旨意。但對於藥理的奧秘,其實沒有太大的發明。現在選取其中十種藥物。

《日華諸書本草》是開寶年間的人所撰寫的,作者沒有留下姓名。只說是日華大明序,匯集了各家的本草。據《千家姓》記載,大姓出自東萊,那麼作者應該姓大,名明。或者又有人說是姓田。據說他對藥物的主治功能,說得非常詳細,共三十卷。現在我選取蓬砂一種。

《用藥法象》是李東垣先生所寫。先生名杲,字明之,真定人。他的祖父曾經看到神女從地裡湧出,說道:「你的子孫中有賢人,將以高超的醫術名揚天下。」後來有了李東垣,果真如此。他師從潔古老人,盡得其學。他繼承了潔古的《珍珠囊》,又增添了義例、嚮導、活法,著成這本書。其中也間有補遺,例如我所選取的通脫木就是。他曾經感嘆世人不能辨別脈象證候,胡亂治療疾病,所以著有《辨惑論》。

他的遺稿很多,都是他的門人整理而成,不免有所出入。只有《脾胃論》,認為脾胃以一個臟器的形式具有五臟的功能,以一種氣機具備五氣的作用,發人所未發,真是千古卓見。

《本草衍義補遺》是朱震亨所著。震亨是元末人,字彥修,世稱丹溪先生。據說震亨曾經跟隨羅太無學習醫術,而這本書則是根據寇氏的《衍義》而推演出來的。大約有二百種藥物,也有很多發明。但他有時拘泥於舊說,又將諸藥分配到五行中,恐怕不免有牽強附會的失誤。現在我選取紅麴一種。

《本草會編》出自祁門汪機之手。汪機,字省之,是嘉靖年間的人。他認為王氏的本草沒有收錄草木的形狀,所以刪去了上、中、下三品的分類,而是按類別歸屬。蔬菜、穀物都歸為草部,果品都歸為木部,並匯集了各家的序例,共二十卷。所以稱之為《會編》。它的編排似乎簡便,但卻容易混亂難以查找。薺菜在蔬菜中最為微不足道,卻把它放在首位,真是太淺薄了。掩蓋了各家的學說,更顯得零碎,臆測懷疑,沒有什麼真知灼見。只有少數幾條可以選錄,選取蟲白蠟一種。

嘉靖末年,祁門陳嘉謨撰寫了《本草蒙筌》,它的分類方式與王氏的《集要》一致,每種藥都列出氣味、產地、採集、治療方法,並創作成對偶的句子,方便背誦,還附有自己的見解,頗有發明,適合兒童閱讀,所以叫做《蒙筌》。秋石也是新增的藥物,我選取了它。

《本草綱目》是明朝楚府奉祠敕封文林郎李時珍所撰寫的。李時珍,字東璧,蘄州人。他的書蒐集了歷代的資料,走訪了四面八方,分為五十二卷,列為十六部,每部又各自分類,總共有六十類,標明綱,列出目,增加了三百七十四種藥物。現在我選取六種。

《本草經》的藥品,只有《本經》和《別錄》是按照上、中、下三品分類,並且不敢打亂次序。從《別錄》之後,分為草、木、果、穀、蟲等類,其中不免有先有後,只是因為各自成篇的緣故。

從古至今,本草的命名雖然不同,但都有增刪,所以增損的權力,不是一個人或一朝一夕可以掌控的。增損的人,難道是有意要增損嗎?了解荒谷中也會有美玉的道理,就明白我不才選錄的用意了。我所選錄的重要的藥品,都在各家的原條目下附註了。歷代的本草,大概有四十家,除了《食經》和《本經》不論外,現在我所選錄的,只有一百四十三種,加上《農經》,仍然是三百六十五種,上應天數,下備人用,也已經綽綽有餘了。

丁亥年中秋,盧之頤的兒子子繇寫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