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乘雅半偈》~ 第三帙 (3)
第三帙 (3)
1. 橘柚
（本經上品）
【氣味】辛溫平，無毒。
【主治】主胸中瘕熱逆氣，利水穀。久服去臭，下氣，通神。
【核】曰：橘柚生江南，及山南山谷，今以廣中者稱勝。素華丹實，皮既馨香，又有善味，尤生於洞庭之包山。過江北則無，故曰江南種橘，江北為枳函。考工記云：逾淮而北為枳，則有異同矣。橘頌云：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屈原比之夷齊，願置以為像，取其貞介似有志也。
春秋運鬥樞云：璇星散為橘，弓人以橘為干也。柚似橘而大，其味尤酸。孔安國云：小曰橘，大曰柚。郭璞云：柚似橙而大於橘，禹貢揚州，厥包橘柚錫貢。橘柚，皆不耐寒，故包裹而致之也。錫貢者，須錫命而獻之，言不嘗來也。列子云：吳楚之國，有大木焉，其名為櫾，碧木而冬生，實丹而味酸，食其皮汁，已憤厥之疾，齊州珍之，渡淮而北，化為枳焉，則是其類矣。子虛賦云：橘柚芬芳。
蜀都賦云：家有鹽井之泉，戶有橘柚之園。廣志云：成都有柚，大如斗。呂氏春秋云：果之美者，江浦之橘，雲夢之柚。然則橘柚，類雖同而種則異。本經合稱之，功力無優劣矣。考古方書，用橘不用柚，今遵本經橘柚並用為正。修事橘柚，各去白膜銼細，鯉魚皮裹一宿，至明取用。
先人云：橘柚通呼，以本經命名為正。類有橙柑圞枳之異；樹有高下小大，有刺無刺，有刻、無刻之別；實有圓扁長銳，大小光累之殊。大都色象深綠，凌冬不雕則一也。實皮布竅，色深於皮，皮里有膜，囊上有脈，囊中裹瓤，瓤內裹汁以養核也。種類雖多，但以皮肉氣味，互為分析。
橘皮苦不可食，肉甘可食。橙皮甘可食，肉酸不可食。柑皮肉酸甘皆可食。圞枳皮肉皆不可食。柚則形長，皮肉與橘同味矣。大段橘之美者皆接生，子種者不結實；縱結實，亦形長而味不美。今人指此為柚子，此則橘柚合稱之本義。柚子不用接生，亦取本有色味，不從人力為也。
廣中柚子極大可食，永嘉呼之為苞，此又似圞，名雖同柚，種則異矣。韓彥直有橘譜，列十有四種，以溫州者稱上品。近衢州航埠，沿溪三十里，夾岸樹橘，花朝香雪彌空，果熟金星綴碧，種有鉅細，色有紅赭，約二十餘種。唯琭橘最美，武林棲水出蜜橘，凡數十品，名金錢穿心者，雖秀色可觀，又不如佛肚臍，形小皮癩，甘美可口也。霜降採取，氣足味足；密藏至春，剖皮抽脈，破囊吮汁，亦可振精醒神。
為得句破疑之助，若欲擇皮，用充藥餌，不若廣中者，皮薄而香，愈陳則愈善也。
又云：橘從矞。矞者，錐有所穿，滿有所出，兼已出未出義。矞雲二色，黃赤郁紛，從矞取象者以此。專勝在皮，雖年深日久，不但芳辛不改，轉更清烈，他果萬不能及。此以木實之皮，秋成得辛，稟從革作金之用，故可存可久。誠肝藏之用分氣分藥也。蓋人水穀入胃，具升出降入之妙，而遊溢精氣，先及皮毛，轉輸五臟，此正水穀變現春夏秋冬耳。合矞之已出未出，如穿如滿之象，真不待言語形容矣。
白話文：
[橘柚]
[性味] 味辛，性溫和，平和無毒。
[主要功效] 主要治療胸中積聚的熱氣、氣逆上衝，並能疏通水液和消化。長期服用可以去除體臭，使氣機順暢下降，並能使精神清明。
[果核] 橘柚生長在江南地區，以及山南的山谷中，現在以廣州一帶的產品質量最佳。橘柚開花時素雅，果實呈紅色，果皮既有香味，味道又好。尤其生長在洞庭湖包山的品質更佳。過了長江以北就沒有這種橘柚了，所以說江南種植的是橘樹，長江以北種植的是枳樹。考工記中說：「過了淮河以北就成了枳樹」，可見橘和枳之間存在差異。《橘頌》中說：「美好的嘉樹，橘樹降臨歸順，接受天命而不遷移，生長在南方國度。」屈原將橘比作伯夷、叔齊，希望把它作為自己的榜樣，取其忠貞剛直的志向。
《春秋運鬥樞》中說：「璇星散落下來變成了橘樹，製作弓的人用橘木做弓柄。」柚子像橘子但更大，味道更酸。孔安國說：「小的叫橘，大的叫柚。」郭璞說：「柚子像橙子但比橘子大。」《禹貢》記載，揚州所貢獻的物品中，有包裹好的橘柚。橘柚都不耐寒，所以要包裹起來運輸。所進貢的橘柚，必須要經過命令才能進獻，表示不是隨意可以品嚐到的。列子說：「吳楚一帶有種大樹，名叫櫾，樹木呈碧綠色並且冬天生長，果實呈紅色且味酸，食用它的皮汁，可以治療憤厥的疾病，齊州把它當作珍品。渡過淮河向北，就變成枳樹了，它們是同類。」《子虛賦》中說：「橘柚散發著芬芳的香味。」
《蜀都賦》中說：「家家戶戶有鹽井，每家都有橘柚園。」《廣志》中說：「成都的柚子大如斗。」《呂氏春秋》中說：「水果中美味的，是江邊的橘子和雲夢澤的柚子。」由此可見，橘柚雖然種類相同，但品種卻不同。《本經》將它們合在一起說，是因為它們的功效沒有優劣之分。考究古代的醫書，通常只用橘子而不用柚子，現在遵循《本經》將橘柚一起使用才是正確的。處理橘柚時，要去掉白色薄膜並切碎，用鯉魚皮包裹一晚，第二天早上取用。
前人說：「橘柚可以統稱，以《本經》的命名為準。」橘柚的種類有橙、柑、欒、枳等不同；樹木有高矮大小、有刺無刺、有刻痕和無刻痕之分；果實有圓形、扁形、長形、尖形、大小不一、光滑或粗糙的區別。它們的顏色大多是深綠色，能過冬不凋謝，這是它們共同的特點。果皮上有細孔，顏色比果肉深，果皮內有薄膜，果囊上有脈絡，果囊內包裹著果肉，果肉內包裹著汁液來滋養果核。種類雖然繁多，但可以根據果皮果肉的氣味來互相區分。
橘皮苦澀不能食用，果肉甘甜可以食用。橙皮甘甜可以食用，果肉酸澀不能食用。柑皮果肉酸甜皆可食用。欒枳的果皮果肉都不能食用。柚子形狀較長，果皮果肉的味道與橘子相似。大部分美味的橘子都是嫁接而生的，用種子種的橘子不會結果實；即使結果實，也是形狀較長而且味道不好。現在人們把這種橘子稱為柚子，這才是橘柚合稱的本意。柚子不需要嫁接，也能保持原有的顏色和味道，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廣州一帶的柚子非常大可以食用，永嘉地區稱其為苞，這種柚子又像欒，名稱雖然與柚子相同，但品種卻不同。韓彥直的《橘譜》中列舉了十四個品種，以溫州產的為上品。近來衢州航埠，沿溪三十里，兩岸都種滿橘樹，開花時香氣瀰漫，果實成熟時金黃色的果子點綴在綠葉間，品種有大有小，顏色有紅有黃，約有二十多種。其中琭橘最為美味，杭州棲水出產蜜橘，共有幾十種，名叫金錢穿心的橘子，雖然外觀好看，但又不如佛肚臍橘，雖然外皮粗糙，但甘甜可口。在霜降時節採摘，此時橘子的氣味和味道都最為濃郁。密藏到春天，剝開橘皮，抽出橘絡，咬破果囊吮吸汁液，也能夠提神醒腦。
為了幫助理解文字的含義，如果想要選擇果皮作為藥材，不如選擇廣州一帶的橘皮，它皮薄而且香味濃郁，存放越久越好。
又說：「橘字從矞（yù）。矞字的意思是有錐子穿透，有滿盈而出，兼有已出未出的意思。矞雲呈現兩種顏色，黃色和紅色交雜，色彩鮮艷，從矞取象就是這個意思。橘子的功效專門在於果皮，即使存放多年，不僅芳香辛辣的味道不變，反而更加清冽，這是其他水果無法比擬的。這是因為木本植物的果實的果皮，在秋季成熟時，具有辛味，稟承了金的性質，具有從革的作用，所以可以儲存很久。這是因為肝臟具有分化氣機和藥性的作用。人體的水穀進入胃中，具有上升、下降、出入的微妙作用，並將精氣散佈到全身，首先到達皮膚毛髮，然後轉輸到五臟，這正是水穀在春夏秋冬四季變化的體現。結合矞字已出未出的意思，就像穿透和充滿的景象，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黃帝內經》中說：「上焦開泄，宣散五穀的滋味，滋潤皮膚，使毛髮有光澤，就像霧露的灌溉一樣，橘皮就有這種作用。」再次研讀《本經》以及各家的論述，才知道橘子的意義真實不虛。客人問：「陳皮留白可以補腎和中；去掉白色的部分可以消痰泄氣。這是古人所說的，一直被奉為準則，現在用矞字的意義來解釋，似乎不太恰當。」我回答說：「這正是用八個字來證明它的含義啊！如果能理解矞字的含義並運用它，那的確是橘皮的四種功效。如果不理解這個含義就運用它，難道不會和其他藥物的四種功效混淆嗎？
如果真的可以混淆，藥性就會發生改變，那一定不是它本來的真正藥性。」
（水穀進入胃中，具有上升、下降、出入的微妙作用，這正是李東垣領悟的法門，從此可以縱橫應變，無不由此貫通。由此可見讀書不在於多，只要能真正領悟古人的一言一字，就能終身受用無窮。）
[參] 說：「木的生命力在於皮，各有其專長。橘柚具備了完整的木的特性，而橘柚的專長在於果實；果實的專長又在於果皮；果皮上佈滿細孔，就像人的皮膚一樣，這就是脈絡、肌肉、筋膜、果核，各自都有其歸屬。橘字與矞（yù）字諧音，與霱（yù）字相同。雲彩間出現五種顏色叫慶，出現三種顏色叫霱。橘子青色、黃色、紅色交雜，就像雲彩中的霱一樣。矞字的意思是有錐子穿透，是取像皮膚的細孔；還有滿盈而出，是取像氣機的運行。柚字與由字諧音，與由字相同。
《尚書》中說：「就像倒伏的樹木有新的枝條萌發一樣。」徐氏說：「已經倒下的樹木，又長出新的枝條，象徵著枝條花苞的形狀。」《黃帝內經》中說：「枝條下垂，樹葉舒展，都向下彎曲如鉤。」又說：「夏日在皮膚表面，萬物都蓬勃生長，充滿生機。」因此，橘柚的力量能夠將下行的轉化為上升，將上升的轉化為散發，也就是將閉合的轉化為開放。種種的表現，都是由於人體本身的閉合，導致胸中產生熱氣，水穀的運化失常，精神不能通暢，氣逆上衝，以及產生氣臭的現象。
降氣，是將已散發的氣下降，是玉衡（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代表平衡）運轉的微妙作用。《黃帝內經》中說：「秋日在皮膚表面，冬眠的蟲子將要離去。」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夏日在皮膚表面，萬物都蓬勃生長；秋日在皮膚表面，冬眠的蟲子將要離去，這就是將下行的轉化為上升，將上升的轉化為散發，將散發的轉化為下降，這就是氣機運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