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乘雅半偈》~ 第三帙 (9)
第三帙 (9)
1. 黃連
（本經上品）
太陽獨為上下內外主。
【氣味】苦寒，無毒。
【主治】主熱氣，目痛眥傷泣出，明目，腸癖腹痛，下痢，婦人陰中腫痛。久服令人不忘。
【核】曰：漢取蜀產，唐取澧州，今取雅州、眉州者為良。苗似茶叢生，高尺許，一莖三葉，花黃色，凌冬不凋。有二種，一種根粗無毛，有連珠，形如鷹爪，質堅實，色深黃；一種無珠多毛，中虛，色淡黃，各有所宜也。凡使以布拭去肉及毛，漿水中浸二伏時，漉出，柳火焙乾用。忌豬肉。惡冷水。
先人云：苦寒凌冬，寒水之象。有節色黃，中土之制，判為心之用藥也。又云：熱氣上炎，即以炎上作苦之品，巽以入之，變易其性，以致和平。
【叅】曰：黃取其色，連象其形，凌冬不凋，氣寒味苦，合得太陽寒水化氣。假此黃土，以為堤防不特默化其侮，反侮其侮以為用神。方隨機應變，絕無內顧之虞。炎上作苦，苦性走下，匹休太陽上及九天，下徹九泉，外彌膚腠，內達五中，故連可上治頭目，下及陰中，外療瘡瘍，內主腸胃。久服則遠於熱煩，而安於寧謐。
故令人不忘，皆以火熱為本氣，火熱為標見，火熱為化氣者也。
白話文：
黃連
（被列為本經上品）
太陽經脈獨自掌管身體上下、內外的一切。
【氣味】味苦，性寒，沒有毒性。
【主要功效】主要治療體內熱氣引起的疾病，眼睛疼痛、眼角潰爛流淚，能使眼睛明亮，治療腸道疾病引起的腹痛，腹瀉，以及婦女陰部腫痛。長期服用可以使人記憶力增強。
【考證】記載說：漢朝使用四川產的黃連，唐朝使用澧州產的，現在以雅州、眉州產的為最好。黃連的植株像茶樹叢一樣生長，高約一尺，一根莖上長有三片葉子，開黃色的花，冬天也不會凋謝。黃連有兩種，一種根部粗壯沒有絨毛，有像連珠一樣的突起，形狀像鷹爪，質地堅硬結實，顏色深黃；另一種沒有連珠狀突起，多絨毛，內部空心，顏色淡黃，各有各的適用之處。凡是要使用黃連，要用布擦去肉和絨毛，放在漿水中浸泡兩次時間，撈出來，用柳枝火烘乾使用。忌諱同時吃豬肉。害怕接觸冷水。
前人說：黃連味苦性寒，在冬天也不凋謝，是寒水的象徵。黃連有節且顏色黃色，是土的特性，判斷黃連是治療心臟疾病的藥物。又說：體內熱氣向上升騰，就用能使熱氣下降的苦味藥品，用巽卦的道理使其進入體內，改變其性質，使其達到平和的狀態。
【參悟】說：黃連取其顏色是黃色，連字象徵它的形狀，冬天不凋謝，氣寒味苦，符合太陽寒水之氣的變化。藉由黃土的特性，作為堤防，不僅能默默化解侵犯，反而能將侵犯轉化為有用的藥效。根據不同情況隨機應變，絕不會有內憂的顧慮。熱氣向上升騰，用苦味藥性向下走的特性，與太陽經脈上達頭頂，下至腳底，外達皮膚，內達五臟的特性相契合，所以黃連可以向上治療頭部和眼睛的疾病，向下治療陰部的疾病，向外治療瘡瘍，向內治療腸胃疾病。長期服用可以遠離熱病引起的煩躁，而達到寧靜平和的狀態。
所以說能使人記憶力增強，都是因為火熱是疾病的根本，火熱是疾病的表象，火熱是疾病轉化的氣機。
2. 葵子
（本經上品）
非不返顧其根，足徵衛足之知矣。
【氣味】甘寒滑，無毒。
【主治】主五臟六腑，寒熱羸瘦，五癃，利小便。久服堅骨，長肌肉，輕身延年。
【核】曰：生少室山中，今郊野園圃，不拘肥瘠地都有。四時可以子種，宿根亦再發。秋深布子，覆養經冬者，曰冬葵，入藥最良。內經云：脾之菜也。爾雅翼云：秋菜未生，種此以相接也。又云：葵為百菜主，味尤甘滑，故為馬踐，漆室女知憂及國，公儀休相魯，慍而拔之，不欲奪園夫之利也。其子雖經年不浥，微炒令滭炸，散著濕地，遍踏之，朝種暮生，遠不過宿。
實如指頂，皮薄而扁，實內子輕虛如榆莢仁。埤雅云：冬種者有雪，弗令從風飛去，言體輕也。每雪輒一勞之，令地保澤，葉不受蟲，掐必待露解，收必待霜降，晚則黃爛，早則黑澀。其莖挺生，莖疏葉密，傾向太陽而衛足。孔子曰：禾生垂穗向根，不忘本也。又云：鮑莊子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蓋禾之向根仁也，葵之衛足知也。
仁以守之，知以揆之。故葵，揆也。其萼翠，其花豔。花具五色間色，單瓣千瓣。王禎農書云：本豐耐旱，可防荒儉，以作菹臘，枯枿可以榜族，根子又能療疾，咸無遺棄。誠蔬茹之要品，民生之資益也。種類亦多，有露葵、兔葵、黃葵、錦葵、蜀葵，入藥者只宜蜀葵。今市肆一種，充冬葵者，氣味濁惡，色深褐，質沉重，形如橘核，服之令人腸滑。
別錄指此為冬葵，又出蜀葵一條，似與爾雅不相符合。當判蜀葵子，即本經葵子，用之頗驗。每用市肆偽充冬葵子，不唯反澀，且損脾傷胃也。
先人云：寒熱欲通而不藏，致肌肉羸瘦；五癃欲藏而不通，致水道閉塞。葵性滑養竅，能使藏者通，返顧衛根，能使通者藏。蓋滑為水骨，故可堅骨；骨堅則肌肉長，形全則輕身延年矣。又云：葵具五色，有多種，冬茂者曰冬葵。猶芥之有冬芥、春芥。為脾之菜，腎之藥也。
字從癸，從冬，皆屬於腎。其子易生，用治胎產，自然入神。功主助精益水，輸水溺道，非不返顧其根也。察通關格之專藏，止消中之多溺，可想見矣。若病屬久藏而發者，如淋，如帶，如痘疹，如死胎，如丹石毒，如消渴，如癰腫沒頭，如腸癰胃疽，如肉錐怪證，皆有奇徵。第有風疾宿病，天行病後，曾被犬傷者忌之。
世人但知能發宿疾，不知不許人有久藏患害，為他日卒中之虞耳。
【叅】曰：葵歸也，揆也。揆度生氣之歸，揆度生機之出也。味甘氣寒，體滑易生，遂含土劣水勢，抽為草木，以孕發陳之兆。故主腑臟寧謐之地，為寒熱所侵，以致羸瘦。州都之所，為五邪所薄，以致五癃。此不當于歸，所當揆度以出者也。骨堅便利，通淋之徵，肌長身輕，主羸之驗也。
（揆度生氣之歸，即能使通者藏；揆度生機之出，即能使藏者通。但之歸之出，屬氣機；欲通反藏，欲藏反通，屬病機耳。）
白話文：
葵子，這種植物不會忘記它的根，這足以證明它知道保護自己的根本。
【氣味】 味甘、性寒、質地滑潤，沒有毒性。
【功效】 主要作用於五臟六腑，能治療因寒熱引起的身體虛弱消瘦，以及五種排尿不暢的問題，並能利小便。長期服用可以強健骨骼，增長肌肉，使身體輕盈，延年益壽。
【關於葵子的說明】
葵子生長在少室山一帶，現在郊外田野或菜園裡，無論肥沃或貧瘠的土地都有。一年四季都可以播種，舊的根部也可以再次發芽。秋季深時播種，覆蓋土壤過冬的，稱為「冬葵」，藥效最好。《黃帝內經》說，葵是脾臟喜歡的食物。《爾雅翼》也提到，當秋季蔬菜還沒長出時，就種葵來銜接供應。還說，葵是眾多蔬菜之首，味道特別甘甜滑潤，所以即使被馬踩過，住在漆室的女子也會擔心，而公儀休身為魯國的宰相，卻因為園丁拔葵而生氣，不想剝奪園丁的利益。葵子即使經過一年不濕潤，稍微炒過讓它爆裂，散落在潮濕的地上，用腳踩踏一下，早上種下午就長出來，最遠也不會超過一晚。
葵子果實像指尖大小，外皮薄而扁平，果實內部的種子輕而空虛，像榆樹莢的種仁。埤雅這本書說，冬天種植的葵子如果遇到雪，要防止被風吹走，說明它很輕。每次下雪都要整理，讓土地保持濕潤，葉子才不會生蟲，採摘一定要等到露水乾了，收成要等到霜降之後，太晚會黃爛，太早會黑澀。葵的莖是直立生長的，莖稀疏但葉子茂密，會向著太陽，保護自己的根部。孔子說，稻穗會垂向根部，是不忘本的表現。又說，鮑莊子認為自己不如葵，因為葵知道保護自己的根部，這說明稻穗垂向根部是仁，而葵保護根部是知。
仁是用來堅守本性的，知是用來衡量事理的。所以葵的本性，就是要保護自己。葵的花萼是綠色的，花朵鮮豔。花瓣有五種顏色，還有間色，有單瓣也有重瓣。王禎的《農書》說，葵生命力旺盛，耐乾旱，可以防止饑荒，可以醃製成醬菜，枯枝可以拿來當柴火，根和種子又可以治療疾病，沒有什麼是可以丟棄的。葵真的是很重要的蔬菜，是民生的重要資源。葵的種類也很多，有露葵、兔葵、黃葵、錦葵、蜀葵，入藥的話，最好用蜀葵。現在市面上有一種葵子，冒充冬葵，氣味渾濁難聞，顏色是深褐色，質地沉重，形狀像橘子核，吃了會讓腸道滑瀉。
《別錄》指的是冬葵，又單獨列出蜀葵，似乎和《爾雅》說法不一致。應該判斷蜀葵的種子，就是《本經》說的葵子，使用起來效果很好。現在市面上用假貨冒充冬葵子，不僅會讓腸道澀滯，還會損傷脾胃。
前人說，寒熱之氣如果想流通卻無法收藏，會導致肌肉消瘦；五種排尿不暢的問題如果想收藏卻無法流通，會導致水道閉塞。葵性滑潤，可以疏通孔竅，能讓應該收藏的氣血流通，又能回頭保護根部，使應該流通的氣血收藏起來。因為滑潤能滋養骨骼，所以可以強健骨骼；骨骼強健，肌肉才能增長，身體才會強壯，自然能延年益壽。又說，葵有五種顏色，種類很多，冬天茂盛的叫做冬葵，就像芥菜有冬芥、春芥一樣。葵是脾臟喜歡的蔬菜，也是腎臟需要的藥材。
葵這個字，從「癸」，從「冬」，都屬於腎。葵的種子容易生長，用來治療婦女生產，自然有神奇的效果。主要功效是幫助精氣和滋養水分，疏通排尿管道，這也體現了它不忘根本的特性。觀察它能疏通閉塞的關節，又能止住頻尿，就可以明白它的功效了。如果疾病屬於長期積累而發作的，像是淋病、帶下、痘疹、死胎、丹石中毒、消渴症、癰腫不破頭、腸癰胃疽、肉錐怪病等，都有奇效。但如果患有風疾宿疾、天行病之後、曾經被狗咬傷的人，要忌用。
世人只知道葵能引發宿疾，卻不知道它只是不允許人有長期積累的疾病，以免將來發生猝死的危險。
【總結】
葵的本質是歸和揆，是衡量生命之氣回歸，也是衡量生命之機發出的。味道甘甜，性寒，質地滑潤容易生長，蘊含著土的不足和水的勢力，能孕育出草木，以展示新生的徵兆。因此，主要治療五臟六腑安靜的部位，因寒熱侵犯而導致的虛弱消瘦。以及州都部位，因五種邪氣侵擾而導致的五種排尿不暢問題。這些是不應該歸於藏的，而應該衡量它們使之發出。骨骼堅固，排尿順暢，是疏通淋病的徵象，肌肉增長，身體輕盈，是治療虛弱的驗證。
（衡量生命之氣回歸，就是能讓應該流通的氣收藏起來；衡量生命之機發出，就是能讓應該收藏的氣流通起來。但歸和出屬於氣的運轉，想要流通卻反而收藏，想要收藏卻反而流通，屬於病理的機制。）
3. 龍膽
（本經上品）
【氣味】苦澀，大寒，無毒。
【主治】主骨間寒熱，驚癇邪氣，續絕傷，定五臟，殺蠱毒。
【核】曰：處處有之，吳興者為勝。宿根黃白，直下抽根一二十條，類牛膝而短。直上生苗，高尺余，類嫩蒜而細。七月開花，類牽牛，作鈴鐸狀；莖類竹枝，冬後結子，莖便焦枯。一種味極苦澀，經冬不凋，名石龍膽，類同而種別。修治，取陰乾者，銅刀切，去須、土、頭了，銼細，甘草湯浸一宿，漉出曝乾。
【叅】曰：細詳名義，合甲膽之體用。宜入肝之府，少陽之樞藥也。其氣寒，逆治熱為本，陽為標，相火為化者也。其味苦，苦曰炎上，苦性走下，苦能入骨，故主骨間寒熱，及驚則氣上，癇則氣下，不循樞象者也。續絕傷者，膽主解孚拆甲故也。定五臟者，五臟取決於膽，決而後能定也。蠱者死陰之屬，膽者生陽之屬，生陽之側，豈容死陰久據乎哉。
（合龍膽生成，的是少陽樞藥，為少陽之對待法。少陽化氣屬相火，龍膽氣味俱苦寒故也。龍，陽物也。呵氣成云，既能變水，又能變火。埤雅云：龍火得濕則焰，得水則燔。以人火逐之則息，故人之相火似之。此以龍名，而兼取膽味，龍火之炎上，如甲拆之尺木，能升於天，不專主降，又能療目之火眚也。）
白話文：
龍膽
【性味】味道苦澀，屬性大寒，沒有毒性。
【主要功效】主要治療骨骼間的寒熱症狀、驚風癲癇等邪氣，能接續斷裂的傷處，安定五臟，並能殺滅蠱毒。
【形態描述】龍膽到處都有，其中以吳興產的品質最佳。它的宿根呈黃白色，垂直向下生長一二十條根，形狀像牛膝但較短。地上部分則向上生長，高約一尺多，像嫩蒜苗一樣細。七月開花，花朵像牽牛花，呈鈴鐺狀；莖像竹枝，冬天結子後，莖就枯萎。另有一種龍膽，味道極苦澀，冬天也不凋謝，叫做石龍膽，外形相似但種類不同。處理方法是：取陰乾的龍膽，用銅刀切開，去除鬚根、泥土和頭部，切成細片，用甘草湯浸泡一晚，撈出曬乾。
【藥理分析】仔細分析龍膽的名稱和藥性，它符合甲膽的功用，適合歸入肝臟，是少陽樞機的要藥。其屬性寒涼，用來治療熱證是根本，陽熱是表象，它是相火轉化的藥物。其味道苦，苦味屬性上炎，但藥性則向下走，苦味能深入骨髓，所以能治療骨間寒熱，以及驚恐則氣上衝，癲癇則氣下墜，這些不遵循樞機運行的症狀。能接續斷裂的傷處，是因為膽主導分解和破甲之作用。能安定五臟，是因為五臟的運行取決於膽，膽氣決定後才能安定。蠱毒屬於陰邪之物，而膽氣屬於陽氣，陽氣旺盛之處，豈能容許陰邪長久停留？
（總而言之，龍膽的生成，確實是少陽樞機的藥物，是治療少陽病症的對應藥。少陽化氣屬相火，龍膽氣味皆苦寒，就是這個道理。「龍」是陽剛之物，能呼氣成雲，既能轉化水又能轉化火。《埤雅》說：龍火遇濕則火焰高漲，遇水則燃燒更旺。用人的火來驅逐它，反而會熄滅，所以人的相火與此相似。用「龍」來命名，又兼取了膽的苦味，龍火向上炎，如同甲拆的尺木，能升騰於天，不只是單純的降下，也能治療眼睛的火熱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