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乘雅半偈》~ 第二帙 (11)
第二帙 (11)
1. 牡蠣
（本經上品）
經云：骨氣以精，謹道如法，長有天命。
【氣味】鹹寒，無毒。
【主治】主傷寒寒熱，溫瘧洒洒，驚恚怒氣，除拘緩鼠瘻，女子帶下赤白。久服強骨節，殺邪鬼，延年。
【核】曰：出東海池澤，及南海、廣、閩、永嘉、海旁皆有之。初生時，假水沫傍石，向日者漸結成形，大如拳石，四面漸長至數丈，或數十丈。磈礧如房，房多左顧，嶄岩如山，連絡不動，房中有肉，大者如馬蹄，小者如指面，名曰蠣黃。潮來房開，潮去房闔，闔時納小蟲以充腹。
一種形圓如龜殼，大小皆夾砂石。丈夫服之令無髭也。修治：每用左顧者二十四枚，以東流水一斗，入鹽二兩，煮一伏時，再入火中煅赤，研粉，以琥珀吸引，隨手便起。先人云：牡蠣單生無偶，而左顧者，當屬一陽，故本經所主，皆少陽所生病也。然須水飲之因，成堅固之象者，始相合也。
又評藥云：假無成有，泡幻立堅，水中之金，關津之鍵。
【叅】曰：此濕生也。濕以合感，斂水之融，攝山之結，合感成形者也。但磈礧連絡，堅固不遷，宛若山水之附贅懸疣耳。其啟閉候潮，誠應開闔之關鍵，陰陽之樞紐者，故名牡。牡者，門牡也。蠣者，金堅之用也。味鹹氣寒，體於水而用於水，不離水相故爾。傷寒寒熱者，一陽樞象之是動。
溫瘧洒洒者，一陽樞象之所生；驚恚怒氣者，一陽上逆之從開；帶下赤白者，一陽下逆之不闔；拘緩鼠瘻者，一陽之不能從開從闔也。所謂門牡自亡，則開闔不得。久服強骨節者，假水融結，儼如人骨，象形巽入，骨氣以精。殺邪鬼者，奇生無偶，玉衡左旋，生陽偏勝，陰屈自斂。
延年者，澒留成丹，餌之則仙，水凝為質，自可延年。（有言百歲雕所化，則亦化生矣。然百歲雕不易得，何牡蠣之多也。如雀之為蛤，特一端之變現，非嘗也。
牡，有因無牝而名者，有因不生子蔓而名者，有生子而根乃生苗而名者。此屬濕生，亦屬化生，即謂無雄亦可。段成式以牡丹駁之，又謂無目，更何顧盼，不知情意之所向即為顧，豈必定以目視，此皆拘執不圓通，不可以格物論古者。天道左旋，蠣房左顧，揆度奇衡，道在於一，樞機之象乎。
所主諸疾，咸屬去來不定，蓋去來不定，正從開從闔之樞象也。不獨入少陽，亦入少陰矣。故《內經》鼠瘻淡陰痎瘧淋露之疾，皆名曰寒熱病，則本經寒熱兩字，當貫通章，樞機之義，昭然可見矣。）
白話文：
牡蠣
（本經列為上品）
古籍說：骨骼強壯、精力充沛，要謹慎遵守養生之道，如此才能長壽。
【氣味】味道鹹，屬性寒涼，沒有毒性。
【主治】主要治療傷寒引起的發冷發熱，以及溫瘧引起的發冷發熱，還有驚嚇、憤怒引起的氣血不順，可以消除拘攣、肌肉鬆弛、瘰癧（淋巴結核），以及女性白帶、赤帶等病症。長期服用可以強健骨骼關節，驅除邪氣，延年益壽。
【考證】牡蠣產於東海的池塘沼澤，以及南海、廣州、福建、永嘉等地的海邊。剛開始生長時，依附在沾有水沫的石頭旁，向著太陽逐漸凝結成形，大小如拳頭般的石頭，然後向四面擴展，長到數丈，甚至數十丈。外形粗糙像房屋，多數向左側傾斜，像山一樣陡峭，互相連接在一起，不能移動。內部有肉，大的像馬蹄，小的像指甲面，稱為蠣黃。潮水來時，外殼張開；潮水退去時，外殼關閉，關閉時會捕食小蟲來充飢。
還有一種外形圓如龜殼，大小都夾雜著砂石。男子服用會使其鬍鬚不再生長。炮製方法：每次取向左側傾斜的牡蠣二十四個，用東流的水一斗，加入鹽二兩，煮一小時，再放入火中燒紅，磨成粉，用琥珀吸引粉末，粉末會立刻被吸起。前人說：牡蠣單獨生長，沒有成對的，而向左側傾斜的，應屬陽性，所以本經所說的治療作用，都與少陽經的疾病有關。然而必須是受到水的影響，而形成堅硬的形態，才能發揮作用。
還有一種關於藥物的評論說：無中生有，虛幻變為堅實，水中之金，關卡的鑰匙。
【解釋】牡蠣是潮濕環境中生長的生物。潮濕與其相互感應，聚合水中的精華，吸納山中的凝結之氣，相互感應形成形狀。但是它們粗糙地互相連接，堅固不動，就像山水上附著的贅疣。其外殼開合隨著潮汐變化，是陰陽變化的關鍵，所以稱為牡。牡，意思是門的鑰匙。蠣，是指其堅硬如金的特性。味道鹹，性寒涼，在水中生長，也作用於水中，離不開水的特性。傷寒引起的發冷發熱，是少陽樞機開闔的症狀；溫瘧引起的發冷發熱，是少陽樞機功能失調所引起的；驚嚇、憤怒引起的氣血不順，是少陽陽氣上逆的症狀；帶下、赤白帶，是少陽陽氣下陷的症狀；拘攣、肌肉鬆弛、瘰癧，是少陽樞機功能開合失常的表現。這就如同門的鑰匙壞了，所以不能正常開合。長期服用可以強健骨骼關節，是因為牡蠣聚合水中的精華，像人體的骨骼一樣，這是取象於巽卦的特性，骨骼強壯是因為精氣充足。驅除邪氣，是因為牡蠣單獨生長，沒有成對，像玉衡星一樣向左旋轉，陽氣偏盛，陰氣自然收斂。
延年益壽，是因為水凝結成堅實的物質，長期服用可以成仙，水凝結成實體，自然可以延年益壽。（有人說牡蠣是百歲的雕所化成，這也是一種化生。然而百歲的雕不容易找到，牡蠣卻很多。就像麻雀變成蛤蜊，只是一種變化，不是常態。）
牡，有的因為沒有雌性而得名，有的因為不生子蔓而得名，有的生子後才長出苗而得名。牡蠣屬於濕生，也屬於化生，即使說它沒有雄性也是可以的。段成式用牡丹來反駁，又說牡蠣沒有眼睛，又怎麼能顧盼，卻不知道情意的指向就是顧盼，難道一定要用眼睛看嗎？這都是固執而不圓通，不能用這種方式來研究古人。天道向左旋轉，牡蠣的外殼向左側傾斜，這都符合陰陽平衡的規律，道在於一，這就是樞機的象徵。
牡蠣所治療的疾病，都屬於來去不定，這是因為開合變化所導致的。不僅僅進入少陽經，也進入少陰經。《內經》中說鼠瘻、淡陰瘧、淋漓等疾病，都稱為寒熱病，所以本經所說的寒熱兩個字，應貫穿全文，樞機的意義非常明顯。
2. 麝臍香
（本經上品）
即全真後身尚保中黃八極，為未命元神。
【氣味】辛溫，無毒。
【主治】主辟惡氣，殺鬼精物，去三蟲，蠱毒，溫瘧，驚癇。久服除邪，不夢寤魘寐。
【核】曰：麝字書謂之𠪙，釋獸謂之麝父。多出陝西、河東、益州、秦州、文州諸處，諸蠻夷中尤多也。形似獐麋而小，色黑褐，嘗食柏葉，夏月多啖蛇蟲，至冬香滿，入春滿甚，便自剔去。香生陰莖前皮內，別有膜袋盛之。性多忌，所遺糞，嘗就一處，雖遠逐食，必還走之，不敢遺蹟他所，慮為人獲。
人反以是求得，必掩群而獲之，此當是疑忌之義也。釋獸云：虎豹之文來由，貍麝之香來射，則其皮與臍之為累也。吳筠玄猿賦，以為麝懷香而賈害，狙伐巧而招射謂是也。凡用須辨真偽，生香、心結，雖不易得，但取香臍中之當門子，捻之如血線，拓之如桃花瓣，臊甚者始真。縱膜囊完固，尤多偽造。
分三種：第一名生香，即自剔出之遺香也，但不易得。香聚之處，草木不生，帶過園林，瓜果不實，是其驗也。其次名臍香，即捕得殺取者。其三名心結香，即麝遇犬獸捕逐，驚畏失心，狂走墜死者，人得之，破心見血，流出脾上，作乾血塊者，不堪入藥。又有一種，名水麝者，臍中惟水，即以其水，滴一點於鬥水中，用灑衣服，經年香氣不散。
性唯愛臍，為人所逐，即投岩舉爪，剔裂其香，就縶而死，猶拱四足，保其臍也。唐天寶初，養於囿中，以麝為獸之香者。故物之香比之，有麝香鳥、麝香木。又有靈貓似麝，生南海山谷，如貓身，亦曰鈴貍。異物志云：靈貍，其氣如麝，其毛可以為筆。鄭虔云：麝毛筆一管，直行寫書四十張；貍毛筆一管，界行寫書八百張為貴也。
修治：向日開之，但微研，不必苦細耳；如欲細甚，入醇酒少許，不損香氣。繆仲淳先生云：邪氣著人，則淹伏不起。其香芳烈走竄，借其氣以達病所，關機竅穴，莫不開通。
先人云：射有丹機，生物皆殺，臍為身蒂，形藏都通。
【叅】曰：射主中的，的即中黃，香結於斯，當入脾藏；中黃，正脾主之宮位耳。氣味辛溫，性專宣發，一派生陽，全得甲力，脾之用藥也。故辟惡氣，殺鬼精物，去三蟲蠱毒，夢寤魘寤。若開通竅穴，透達肌骨，以中黃建立，則八極洞徹，但發露殆盡，僅可施諸脾土之陽，不可投諸敦厚寧謐者耳。
五色石脂補遺
【參】曰：石中之脂，如骨中之髓，故揭兩石中取之，以黏綴唇舌者為上，何也？骨與肌肉，原相連屬，而骨中之髓，假水穀之精，凝聚所成，從土發源，填滿骨空，自外而內者也。自外而內，更復自內而外。
如骨髓滿溢，散精於腎，淫氣於骨；散精於肝，淫氣於筋；散精於脾，淫氣於肉；散精於心，淫氣於脈；散精於肺，淫氣於皮毛；皮毛血脈肌肉筋骨，五臟之所合也，悉從精髓，陶鑄，成形，故五脂先歸於髓，遊溢精氣，轉輸各藏。是以本經別錄，補髓為宗，乃若黃疸腸癖，癰腫瘡瘍，種種病證，悉屬水液血氣，混濁不清，石脂能使精氣遊溢，去滓純髓，諸疾潛消矣。
白話文：
[麝臍香]
這是被列為上品藥材的麝香，它來自麝的身體後方，仍保存著體內的精華，可說是生命之根本。
【氣味】 味道辛辣，性質溫熱，沒有毒性。
【主治】 主要用於驅除邪惡之氣，殺滅鬼怪精物，去除體內的三種寄生蟲，解蠱毒，治療溫瘧，以及驚風癲癇。長期服用可以去除邪氣，使人不會做惡夢或睡不安穩。
【考證】 《本草綱目》說：「麝」這個字的古字寫作「𠪙」，在解釋獸類的書中稱作「麝父」。麝多產於陝西、河東、益州、秦州、文州等地，尤其在邊遠地區的少數民族中更多。牠的外形像獐和麋，但比較小，毛色黑褐色。牠們常吃柏樹葉，夏天多吃蛇蟲，到了冬天香氣最濃郁，到了春天香氣達到頂點，麝就會自己把香剔除。麝香生長在雄麝陰莖前方的皮膚內，另外有一個膜袋包覆著。麝的性格多疑，牠們排泄的糞便，總是固定在一個地方，即使跑到遠處覓食，也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不敢在其他地方留下痕跡，是為了防止被人發現。
但是人類反而因為這樣而捕獲牠們，通常是先包圍起來再捕獲。這也顯示了麝的疑心。解釋獸類的書籍說：「老虎和豹身上的斑紋是天生的，而麝的香氣是被人獵殺的原因。」這說明了牠們的皮和臍帶給牠們帶來的災禍。吳筠的《玄猿賦》說，麝因為身上有香氣而招來殺身之禍，就像猿猴因為技巧高超而招來被射殺的厄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凡是要使用麝香，必須分辨真假。真正的麝香，是麝體內的精華，不容易獲得。最好的麝香是取自香臍中間的「當門子」，捻開後像血絲，塗開後像桃花瓣，味道非常臊臭的才是真品。即使是膜袋完整的麝香，也很多是偽造的。
麝香分為三種：第一種叫「生香」，是麝自己剔除的遺香，但非常難得。有麝香聚集的地方，草木不會生長，帶到果園，瓜果也不會結果，這是它的驗證。第二種叫做「臍香」，是捕獲麝後殺死取得的。第三種叫「心結香」，是麝遭到犬獸追捕，受到驚嚇而失去心智，狂奔墜死後，人類取得牠的屍體，破開心臟可以看到血流到脾臟上，凝固成乾血塊，這種不適合入藥。還有一種叫「水麝」的，牠的臍中只有水，只要把這水滴一滴到一桶水中，用來灑在衣服上，香氣可以經年不散。
麝的特性是很愛惜自己的臍部，當被人類追捕時，就會跳到岩石上，用爪子把香剔裂，即使被捉住要死，也會拱起四肢，保護自己的臍部。唐朝天寶年間，人們在園囿中飼養麝，把麝當作身上有香的動物。所以其他的香物，也會用「麝香」來比喻，例如麝香鳥、麝香木。還有一種靈貓，外形像麝，生長在南海山谷中，身體像貓，也叫靈貍。《異物志》說，靈貓的氣味像麝，牠的毛可以做筆。鄭虔說：「用麝毛做的筆寫字，一根可以寫四十張，用貍毛做的筆寫字，一根可以寫八百張，因此貍毛筆比較珍貴。」
【炮製】 將麝香置於陽光下稍微打開，稍微研磨即可，不需要磨得很細。如果想要磨得很細，可以加入少許醇酒，不會損壞香氣。繆仲淳先生說：「邪氣附著在人體上，會使人精神萎靡不振。而麝香的香氣芳香濃烈且走竄，可以藉由它的氣味來達到病灶，使全身的關竅穴道，無不開通。」
前人說：「射有丹機，生物皆殺，臍為身蒂，形藏都通。」
【註解】 「射」指射中的目標，也就是「中黃」。香聚集在這裡，應該歸於脾臟。「中黃」是脾臟所主的位置。麝香氣味辛溫，性質專長於宣發，可以產生陽氣，完全得到甲木的力量，是脾臟常用的藥。所以能驅除邪氣，殺滅鬼怪精物，去除三種寄生蟲和蠱毒，治療夢魘。如果能開通關竅，通達肌骨，以「中黃」為基礎，則全身的八方都能通達。但是因為它發散的力量太強，所以只能用在脾土之陽虛，不能用在體質敦厚寧靜的人身上。
[五色石脂補遺]
【註解】 石頭中的油脂，就像骨頭中的骨髓，所以從兩塊石頭中間取出的，可以用來黏住嘴唇和舌頭的，就是上品。為什麼呢？因為骨頭和肌肉原本就相連，而骨頭中的骨髓，是藉由水穀精華凝聚而成，從土中發源，填滿骨頭的空隙，由外而內。由外而內，又可由內而外。
就像骨髓滿溢出來，把精華散佈到腎，形成骨中的養氣；散佈到肝，形成筋中的養氣；散佈到脾，形成肌肉中的養氣；散佈到心，形成脈中的養氣；散佈到肺，形成皮毛的養氣。皮毛、血脈、肌肉、筋骨，是五臟合和的地方，都從精髓中陶冶、鑄造而成。所以五種脂先歸於骨髓，再流溢出精氣，轉輸到各個臟器。因此，《本經別錄》以補髓為宗旨。至於黃疸、腸道疾病、癰腫瘡瘍等各種疾病，都是因為水液和血氣混濁不清，而石脂可以使精氣遊走、流溢，去除雜質，使精髓純淨，各種疾病自然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