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乘雅半偈》~ 第一帙 (11)
第一帙 (11)
1. 龍骨
（本經上品）
土大頑頹則風木變眚，以木必基土，維土為命，互為乘制，制則化生。
【氣味】甘平，無毒。
【主治】主心腹鬼疰，精物老魅，咳逆，泄痢膿血，女子漏下，癥瘕堅結，小兒熱氣驚癇，齒主小兒大人驚癇，癲疾狂走，心下結氣，不能喘息，諸痙，殺精物，久服通神明。
【核】曰：出晉地，及太山、剡州、滄州、太原，山岩水岸土穴中，此龍化解脫之處也。其骨細，其文廣者雌；其骨粗，其文狹者雄。五色具者上，白、黃色者中，純黑者下矣。各隨五色合五藏，如五芝、五石英、五石脂之入五臟也。山書云：鱗蟲三百六十，而龍為之長。元命苞云：龍之為言萌也，陰中之陽，故龍舉而云興。
說文云：龍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物之至靈者也。埤雅云：龍鱗八十有一，具九九之數，陽之極者。故為辰而司水，鯉鱗三十有六，具六六之數，陰之極也。故變陽而化龍。淮南子云：羽毛鱗介，皆祖於龍，羽嘉生飛龍，飛龍生鳳凰，而後鸞鳥庶鳥，凡羽者以次生焉。毛犢生應龍，應龍生建馬，而後麒麟庶獸。
凡毛者以次生焉。介鱗生蛟龍，蛟龍生鯤鯁，而後建邪庶魚，凡鱗者以次生焉。介潭生先龍，先龍生玄黿，而後靈龜庶龜，凡介者以次生焉。埤雅云：龍亦卵生而思抱，雄鳴上風，雌鳴下風而風化。廣雅云：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能，有角曰虯龍，無角曰螭龍，未昇天曰蟠龍，玉符稱世俗畫龍之狀，馬首蛇尾，又有三停九似之說。
謂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相停也；九似者，角似鹿，頭似駝，眼似鬼，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也。或曰：龍無耳，故以角聽。又云：驪龍之眸，見千里纖芥。論衡云：龍頭上有骨，如博山形，名曰尺木。無尺木者，不能昇天，其為性粗猛而畏鐵，愛玉及空青而嗜燕，故食燕人不可渡海。
又曰：蛟龍畏楝葉，及五色線，故漢以來，祭屈原者，以五色線合楝葉縛之。古者豢龍御龍氏，徒以知其好惡而節制之，將雨則吟，其聲如戛銅盤，涎能發眾香，其噓氣成云，反因云以蔽其身，故不可全見。今江湖間，時有見其爪與尾者，歲時云：夏四月後，龍乃分方，各有區域，故兩畝之間，而雨暘異焉。又多暴雨，說者曰：細潤者天雨，猛暴者龍雨也。
又能火與人火相反，得濕而焰，遇水而燔，以火逐之，則燔息而焰滅矣。餌食者，當知其出處愛惡如此。修治龍骨，香草湯浴兩度，搗粉，絹袋盛之，用燕子一隻，去腸肚，安袋於內，懸井面上，一宿取出，再研極細用。
（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能求其嗜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服事帝舜。舜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故帝舜世有畜龍，及有夏孔甲，擾於有帝，帝賜之乘龍河漢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於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之。夏後嘉之，賜氏曰御龍。）
（管子云：龍被五色而遊，故神欲小則為蠶蠋，欲大則涵天地，欲上則凌雲氣，欲下則入於深泉。變化無日，上下無時，謂之神。變化論云：龍不見石，猶人不見風，魚不見水也。）
（韓文云：噓氣成云，云固弗靈於龍也，然龍乘是氣，茫洋窮乎玄間薄日月，伏光景，感震電，神變化，水下土，汨陵谷，云亦靈怪矣哉。云，龍之所能使為靈也，若龍之靈，則非云之所能使為靈也，然龍弗得云，無以神其靈矣。失其憑依，信不可與，異哉其所憑依，乃其所自為也。易曰：云從龍，既曰，龍則云從之矣。）
紹隆王先生云：龍稟陽而伏陰，神靈之物也。神則靈，靈則變；神也者，兩精相合，陰陽不測之謂也。
【叅】曰：龍耳虧聰，以角為聽，固有六根互用，此則借用以為六根者也。春半登天，秋半潛淵，揆機衡之升沉，是合四時之宜耳。豢龍氏醢龍以食。張華云：龍酢得醋，則生五色，安知非形似龍類也。別錄為死龍之骨；蘇寇疑為神物，無自死理，既屬神物，又安知非從尸解而去也，故僅存朽骨，尚獲靈異乃爾。
對待生人未朽之四大，便為鬼疰精物老魅之所侮，與泄痢膿血、癥瘕堅結之早現頹敗相者，若驚癇癲疾，狂走痙痓，此不能震驚百里，施諸己身者也。古有龍髯作拂，見燕則冉冉自飄，龍皮作障，溽暑時云生涼作，固屬謬誕，亦未必非尸解物，留人間世，以顯靈異者也。雷公修事，藏納燕腹，懸井面上，此遂出處嗜欲之性，倍發其靈異故爾。
但用燕似覺傷生，且非時亦不易得，不若以雲母易紫燕，云從龍，物各從其類也。
客曰：龍骨畏石膏。喜牛黃、人參何也？頤曰：石膏稟艮止之凝肅，雖與潛蟄之德相符，御天之性則反，故畏之。牛黃黃中通理，厚德載物。人參叅天兩地，奠安形藏，藉以濟弱扶傾，運用樞紐，故喜之。又曰：牛黃為君，佐以龍骨，牛黃又反畏龍骨，何也？頤曰：牛黃全具敦阜之體，龍則時蟄時躍，蟄時無礙，躍時未免為之崩且潰耳。
（眼耳鼻舌身意曰六根，色聲香味觸法曰六塵，根之合塵，各有專司，互用，則根塵疊應矣。若龍之角，為根身之餘物，以之借聽，此亦極大神通。繇此觀之，物物都有神通，神通者，我之不能，彼之獨善者是也。若蚱蟬之鳴以脅，蠐螬之行以腹，與猿猴之善援，羚羊之掛角，火鼠之火食，魚龍之藏淵，何莫非極大神通，入水不濡，入火不燒者乎。）
白話文：
龍骨
（本經上品）
土地如果過於鬆軟崩壞，就會導致風木之氣產生異常。因為木的生長依賴於土，土是萬物生命的根本，兩者互相制約，這種制約的關係產生了變化與生機。
【氣味】味甘，性平和，沒有毒性。
【主治】主要治療心腹部位的鬼怪作祟、精怪迷惑、年老精怪作亂引起的疾病，以及咳嗽氣逆、泄瀉痢疾帶膿血、婦女漏下不止、腹中腫塊堅硬、小兒因熱氣引起的驚嚇癲癇。龍骨也能治療大人小孩的驚嚇癲癇、癲狂奔走、心下氣結、呼吸困難、各種痙攣，並能殺死精怪。長期服用可以使人精神通達，智慧明亮。
【考證】龍骨產於晉地，以及泰山、剡州、滄州、太原等地的山岩水邊或土穴中，這是龍蛻化解脫的地方。龍骨細緻，紋路寬廣的是雌性；骨頭粗糙，紋路狹窄的是雄性。五種顏色具備的是上品，白色或黃色的是中品，純黑色的是下品。可以依照五種顏色對應五臟，如同五芝、五石英、五石脂入於五臟一樣。山書上說，鱗蟲有三百六十種，而龍是它們的首領。《元命苞》說：「龍，它的意思是萌動，是陰中的陽氣。」所以龍一行動就會興起雲雨。
《說文解字》說：「龍在春分時升上天空，秋分時潛入深淵，是萬物中最具有靈性的。」《埤雅》說：「龍鱗有八十一個，具備九九之數，是陽氣的極致。所以龍為辰而掌管水。鯉魚鱗有三十六個，具備六六之數，是陰氣的極致。所以變化為陽而化為龍。《淮南子》說：「羽毛、鱗片、甲殼等類動物都以龍為祖先。羽嘉生出飛龍，飛龍生出鳳凰，然後才有鸞鳥和其他鳥類，凡是長羽毛的都依次產生。毛犢生出應龍，應龍生出建馬，然後才有麒麟和其他獸類，凡是長毛的都依次產生。介鱗生出蛟龍，蛟龍生出鯤鯁，然後才有建邪和其他魚類，凡是長鱗片的都依次產生。介潭生出先龍，先龍生出玄黿，然後才有靈龜和其他龜類，凡是長甲殼的都依次產生。《埤雅》說：「龍也是卵生，但會像哺乳動物一樣孵卵。雄龍在上方鳴叫，雌龍在下方鳴叫，就能藉風變化。《廣雅》說：「有鱗的叫蛟龍，有翅膀的叫應龍，有角的叫虯龍，沒有角的叫螭龍，還沒有升天的叫蟠龍。玉符中描述世俗畫的龍，龍頭像馬頭，龍尾像蛇尾，又有三停九似的說法。
所謂三停，是指龍從頭到肩膀、從肩膀到腰部、從腰部到尾巴，這三段都長度相等。九似是指：角像鹿，頭像駱駝，眼睛像鬼，脖子像蛇，腹部像蜃，鱗片像魚，爪子像鷹，手掌像老虎，耳朵像牛。也有人說：龍沒有耳朵，所以用角來聽。還有人說：黑龍的眼睛能看到千里之外細微的東西。《論衡》說：龍頭上有骨頭，像博山形狀，叫做尺木。沒有尺木的龍，就不能升天。龍的性情粗野兇猛，怕鐵，喜歡玉和空青，並嗜好燕子。因此，吃燕子的人不能渡海。
還有人說：蛟龍害怕楝樹葉和五色線，所以漢朝以來祭祀屈原的人，會用五色線把楝樹葉綁起來。古代有飼養龍和駕馭龍的人，他們只是了解龍的喜好來控制它。龍要下雨時會吟叫，聲音像敲擊銅盤一樣，它的唾液能散發香味，它的氣息能變成雲，反而會用雲來遮蔽自己的身體，所以不能全部看見龍。現在江湖間，偶爾有人看到龍的爪子和尾巴。《歲時記》說：「夏季四月後，龍會分開到不同的地方，各有自己的區域，所以兩畝田地之間，也會有下雨和晴天的區別。」並且經常有暴雨，有人說：細雨是天降的雨，猛烈的暴雨是龍帶來的雨。
龍的火和人用的火相反，遇到潮濕的環境就會燃燒，遇到水反而會熄滅。如果用火驅趕它，火焰就會熄滅。食用龍骨的人，應該了解龍的來源和喜好。處理龍骨時，要用香草湯沐浴兩次，搗成粉末，用絹袋裝起來。再用一隻燕子，取出內臟，把裝有龍骨粉的袋子放進燕子體內，懸掛在井邊，過一夜後取出，再次研磨到極細後使用。
（過去有個名叫飂叔安的人，他的後代叫董父，非常喜歡龍，能了解龍的嗜好並餵養牠們，許多龍都來投靠他，他就馴養龍，來侍奉帝舜。帝舜賜予他姓氏為董，稱他為「豢龍氏」。所以帝舜時代有養龍，到了夏朝的孔甲，也愛好龍，帝賜給他乘用的龍各兩對，一雌一雄。孔甲不會飼養，沒有找到豢龍氏，陶唐氏衰敗之後，有個叫劉累的人，向豢龍氏學習馴養龍，來侍奉孔甲，他能飼養這些龍。夏朝君主稱讚他，賜予他姓氏為御龍。）
（《管子》說：「龍披著五彩的顏色遊動，它的神力要小就能變成蠶，要大就能包容天地，要向上就能凌駕雲氣，要向下就能潛入深泉。變化無常，隨時隨地，這就叫做神。變化論說：「龍看不見石頭，就像人看不見風，魚看不見水一樣。」）
（韓愈說：「龍吐氣成雲，雲本來不如龍有靈性，但龍依靠雲氣，就能浩瀚無垠地在空中漂浮，掩蓋太陽和月亮的光芒，感應雷電，變化神奇，讓水從天上落下，讓土隆起為山谷，雲也實在是靈異的東西。雲是龍可以讓它顯靈的東西，如果說龍很靈驗，那並非雲所能使它靈驗，然而龍如果沒有雲，就無法顯示其靈驗。失去了憑藉，就不能信任它，奇特啊，龍所憑藉的，正是它自己所創造的。《易經》說：雲從龍，既然說雲從龍，那麼就意味著雲一定是跟隨著龍。」）
紹隆王先生說：「龍禀承陽氣而潛伏陰氣，是神靈之物。神則靈驗，靈則變化；所謂神，是指陰陽二氣結合，變化莫測。」
【參詳】說：龍的耳朵聽力不佳，用角來聽，這說明了六根可以互相使用，這裡是用角代替耳朵來作為六根之一。春分升上天空，秋分潛入深淵，這是依照陰陽升降的規律，符合四時的變化。豢龍氏把龍肉剁碎了吃。張華說：「龍肉如果用醋調味，會呈現五種顏色」，怎能知道不是形狀像龍的動物呢？《別錄》將龍骨視為死龍的骨頭；蘇寇懷疑龍是神物，不會自己死掉，既然是神物，怎麼知道不是肉身解脫，只留下腐朽的骨頭，但仍然具有靈異呢？
對於尚未腐朽的人體四大，鬼怪精物老魅會來侵擾，與泄痢膿血、腹部腫塊堅硬等早衰現象相似。如果出現驚嚇癲癇、癲狂奔走、抽搐痙攣等症狀，這是因為自己無法震懾鬼怪，反而是自己被鬼怪所侵擾。古代有用龍鬚做拂塵的，看到燕子就會自己飄動；有用龍皮做的屏障，在炎熱的夏天會生出涼氣的傳說，這些固然是荒謬的，但也未必不是解脫的龍留存在人世間，以顯示靈異。雷公處理龍骨時，將燕子內臟取出，把龍骨粉放入燕子腹中，懸掛在井面上，這樣是順應龍的喜好，更加發揮了它的靈異功效。
只是用燕子的方法似乎有些傷害生命，而且不是每個季節都容易得到燕子，不如用雲母來代替紫燕，因為雲從龍，萬物都各從其類。
有人問：龍骨害怕石膏，喜歡牛黃、人參，這是為什麼呢？回答說：石膏具有艮卦的止息之性，雖然符合潛藏的特性，但卻與龍飛天的性質相反，所以龍骨害怕石膏。牛黃具有黃色，能通達各種道理，以深厚的德行承載萬物。人參能參與天地間的運行，使形體安定，能扶持虛弱，運用關鍵，所以龍骨喜歡牛黃、人參。又問：牛黃是君藥，輔助以龍骨，牛黃反而會害怕龍骨，這是為什麼呢？回答說：牛黃完全具有敦厚充實的本質，而龍則是時而蟄伏時而躍起，蟄伏時沒問題，躍起時難免會崩潰。
（眼、耳、鼻、舌、身、意叫做六根，色、聲、香、味、觸、法叫做六塵，六根和六塵結合，各有專門的職能，互相使用，六根和六塵就會互相交應。如果龍的角是身體多餘的部分，用角來代替聽覺，這也是極大的神通。由此看來，萬物都有神通，所謂神通，是指我做不到的，而它卻獨有的能力。像是蟬用脅部鳴叫，蠐螬用腹部爬行，猿猴擅長攀爬，羚羊能懸掛在山崖上，火鼠吃火，魚龍藏身深淵，哪個不是極大的神通？能入水不濕，入火不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