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乘雅半偈》~ 第十帙 (3)
第十帙 (3)
1. 何首烏
（宋開寶）
藥有雌雄，指花實之有無，或形色之相肖。唯何首烏色分赤白，雌雄共生其地，兩藤互為交解，如天上夫妻，目視執手，以為淫事者也。還須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堅固服食而不休息，乃得形隨物外。
【氣味】苦澀微溫，無毒。
【主治】主瘰癧，消癰腫，療頭面風，治五痔，止心痛，益血氣，黑髭鬚。悅顏色。久服長筋骨，益精髓，延年不老。治婦人產後，及帶下諸疾。
【核】曰：本生順州南河縣，今在處有之，嶺外、江南諸州都有，以西雒、嵩山，河南柏城縣者為勝。唐元和七年，僧文象，遇茅山老人，始傳其事。李翱乃著何首烏傳云：何首烏者，順州南河縣人。祖名能嗣，父名延秀。能嗣本名田兒，生而奄弱，年五十有八，無妻嗣，嘗慕道在山。
一日醉臥山野間，忽見有藤二株，相隔數武，苗蔓互相交結，久之方解，解之又交。田兒訝其異，至旦遂發其根，無有識者。後有山老來，出而示之。曰：子既無嗣，其藤乃異，或屬仙草，何不服之！遂杵為末，空心酒服一錢。七日遂思人道，數月強健倍嘗，因而嘗服，倍至二錢。
經年夙疾皆痊，發烏容少。十年內，連舉數子，更名能嗣。子延秀，服之皆壽百有六十；孫首烏，亦多子，年百有三十，發猶烏也，因名首烏。有李安期者，與首烏同里，得授其方，遂敘其事而傳之。春生苗蔓，延竹木牆壁間，如木藁狀，雌雄共生其地。雄者莖色黃白，雌者莖色黃赤，苗蔓時交結，或隱化不見也。
葉似薯蕷葉而不光澤，夜合晝疏。又似合歡葉之晝開夜合也。夏秋開黃白色花，似葛勒花。結子有稜似蕎麥，雜小如粟粒。根有五稜，瓣似甜瓜，形似連珠，色分赤白，白雌赤雄也。
在地五十年者似拳大，號山奴，服之一年發髭青黑；一百年者似碗大，號山哥，服之一年，顏色紅悅；一百五十年者似盆大，號山伯，服之一年，齒落更生；二百年者似一斗栲栳大，號山翁，服之一年，顏如童子，行及奔馬；三百年者，似三斗栲栳大，號山精，或似鳥獸山嶽之狀。此純陽之體，服之成地行仙也。
修事，春末、夏中、秋初三時，候晴明日，兼雌雄採之，布帛拭去泥土，生時勿損其皮，烈日曝乾。密器收貯，一月一曝，臨用去皮，杵末，酒下最良。有疾者，茯苓湯下，以為使也。凡服用偶日，服訖，溫覆，取微似有汗，不可令如水流漓。導引尤良，別用他制者無效也。
忌鐵器、豬肉、羊血、無鱗魚、萊菔、蔥、蒜，觸藥，則無力矣。
先人云：讀開寶主治，屬內益精血經脈，外榮鬚眉容色者也。故根雖絕小，藤蔓樂延，乃得偏多外向，以作春花之麗。又云：取雌雄之交，全陰陽之真，成有形之識，非飛行之神。
【叅】曰：何首烏，原名交藤，以言象也。緣唐李翱，有何氏首烏傳；宋開寶採附蔓草部，遂拈何首烏為正。據李傳，此指事兼轉註為名矣。蓋何即擔荷，首上從鬊，烏為日魄，以言擔荷元陽，標鬊以表法也。觀夫赤白交結，則金火亡刑，火金合璧矣。更觀夜合晝疏，則通乎晝陽之闢則闢，夜陰之闔則闔矣。
故餌食者，全純陽之體，成地行仙。修事，用大如三斗栲栳，形似連珠鳥獸山嶽者良。第近世所採，僅大如拳如碗，不易獲此奇珍者。謂此鍾地靈，轉鍾人傑，必待人傑，乃獲地靈耳。即如拳如碗者，雖無若大異功，亦可維持四大，卻病延年。
設地大失其堅固，為癰，為痔，為瘰癧，為癘風；設水大失其潤濕，為帶、為淋、為精竭、為髓涸、為血液枯；設火大失其暖熱，為冷、為厥、為卒中、為心痛；設風大失其動搖，為攣、為痿、為身半不遂、為行步不正。仍可使風歸動搖，火歸暖熱，水歸潤濕，地歸堅固，而眾眚除。
駐五形，充五臟，美毛髮，悅顏色，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楞嚴經云：堅固草木而不休息，名地行仙形隨物化矣。
白話文：
何首烏這種藥材，有雌雄之分，這是根據它開花結果與否，或外觀顏色相似與否來判斷的。只有何首烏的顏色分為紅、白兩種，雌雄通常生長在同一個地方，兩條藤蔓互相纏繞交錯，就像天上的夫妻一樣，看著像手牽著手，被誤以為是在做淫穢之事。其實修煉之人需要將外在慾望放下，內心平靜沒有雜念，堅定地長期服用何首烏，就能使身體順應自然規律。
【氣味】味道苦澀，性微溫，沒有毒性。
【功效】主要治療瘰癧（淋巴結核），消除癰腫，治療頭面部的風邪，治療痔瘡，止心痛，補益氣血，使鬍鬚變黑，使容顏悅澤。長期服用可以強壯筋骨，增益精髓，延年益壽。還能治療婦女產後疾病以及帶下等病症。
【說明】何首烏原產於順州南河縣，現在很多地方都有，嶺南以外和江南一帶的州縣都有，其中以西雒、嵩山以及河南柏城縣出產的品質最佳。唐朝元和七年，僧人文象在茅山遇到一位老者，才開始流傳何首烏的故事。李翱寫了《何首烏傳》記載：何首烏是順州南河縣人，祖父叫能嗣，父親叫延秀。能嗣本名叫田兒，生來體弱多病，五十八歲還沒有妻子和子嗣，他曾仰慕仙道在山中修行。
有一天，他在山野間醉酒睡著，忽然看見兩株藤蔓，相隔幾步遠，藤條互相交纏，過一會兒又分開，分開後又交纏。田兒對此感到驚奇，到天亮就挖出藤蔓的根部，但是沒有人認識這是什麼。後來，有一位山中老人來了，田兒把根給他看，老人說：“你既然沒有子嗣，這種藤蔓又如此奇特，或許是仙草，何不服用它呢？”於是把根搗成粉末，早晨空腹用酒送服一錢。七天後，田兒就有了性慾，幾個月後身體變得比以前強壯許多，於是就繼續服用，並加量到二錢。
一年後，田兒的舊病全都痊癒，頭髮變黑，容貌年輕。十年內，他接連生了好幾個兒子，並改名叫能嗣。他的兒子延秀也服用何首烏，都活到一百六十多歲；孫子首烏也生了很多兒子，活到一百三十多歲，頭髮仍然是烏黑的，因此後人把這種藥材叫做“首烏”。有一個叫李安期的人，和首烏是同鄉，從首烏那裡學到了這個藥方，於是把這件事記錄下來並流傳開來。何首烏春天長出藤蔓，蔓延在竹子、樹木和牆壁之間，形狀像木槁。雌雄兩種藤蔓生長在同一地方。雄性的莖是黃白色的，雌性的莖是黃紅色的，藤蔓經常交纏在一起，有時會隱藏起來看不到。
葉子像薯蕷的葉子但不光滑，夜晚合攏白天展開。又像合歡樹的葉子一樣白天展開夜晚合攏。夏天和秋天開黃白色的花，像葛勒花。結出的果實有稜角，像蕎麥，混雜著像粟米一樣的小顆粒。根部有五個稜角，像甜瓜瓣，形狀像連珠，顏色分為紅、白兩種，白色的是雌株，紅色的是雄株。
生長在地下五十年的根莖像拳頭那麼大，稱為“山奴”，服用一年後鬍鬚會變黑；生長一百年的像碗那麼大，稱為“山哥”，服用一年後，臉色會變得紅潤光澤；生長一百五十年的像盆那麼大，稱為“山伯”，服用一年後，脫落的牙齒會重新長出來；生長二百年的像一斗大小的簍子那麼大，稱為“山翁”，服用一年後，容貌會像小孩一樣，行走像奔馬一樣迅速；生長三百年以上的像三斗大小的簍子那麼大，稱為“山精”，有的像鳥獸、山嶽的形狀。這是純陽之物，服用後可以成為像仙人一樣在地上行走的人。
採收何首烏，在春天末期、夏天中期、秋天初期這三個時期，選擇晴朗的日子，雌雄兩種都要採，用布擦去泥土，要避免損壞表皮，在烈日下曬乾。放入密封的容器中儲藏，每月拿出來曬一次。使用時去掉外皮，搗成粉末，用酒送服效果最好。有疾病的人，可以用茯苓湯送服，作為藥引。凡是服用何首烏，最好選擇偶數日子，服藥後要蓋好被子，讓身體微微出汗，但不能像水流淌一樣大汗淋漓。配合導引術效果更佳，用其他方法炮製就沒有效果了。
服用何首烏時，忌用鐵器，忌食豬肉、羊血、無鱗魚、蘿蔔、蔥、蒜，如果觸犯了這些禁忌，藥效就會減弱。
前人說：讀《開寶》的記載，何首烏主要功效是向內補益精血經脈，向外滋養鬍鬚容貌。所以它的根部雖然很小，藤蔓卻能不斷延伸，這是因為它偏向於向外發展，以展現春天花朵的美麗。又說：要採取雌雄交織的何首烏，才能得到陰陽的真氣，形成有形的物質，而不是像神仙一樣能飛翔。
【參考】何首烏，原名叫做“交藤”，以它的形態來命名。因為唐朝李翱寫了《何氏首烏傳》，宋朝的《開寶本草》把它歸入藤蔓草部，於是就把“何首烏”作為正式的名稱。根據李翱的傳記，“何首烏”這個名字，既是指事命名，也是轉註命名。何，就是擔荷的意思；首上從鬊字，烏指日魄，意思是擔荷元陽，用鬊字來表示法則。觀察何首烏紅、白兩色交纏的形態，就知道金（白色）和火（紅色）沒有互相刑克，而是金和火相互配合。再觀察它夜合晝疏的特性，就知道它符合白天陽氣開放，夜晚陰氣合閉的規律。
所以服用何首烏的人，能得到純陽之氣，成為像仙人一樣在地上行走的人。採收何首烏，要選擇像三斗大小的簍子一樣大，形狀像連珠、鳥獸或山嶽的才好。只是現在採到的何首烏，大多只有拳頭或碗那麼大，很難得到這種奇珍。這說明只有累積足夠的靈氣，才能孕育出人傑，也只有等到出現人傑，才能得到天地靈氣孕育的何首烏。即使是像拳頭或碗那麼大的何首烏，雖然沒有那麼大的奇特功效，也能維持身體機能，祛病延年。
如果地大失去堅固，就會產生癰、痔、瘰癧、癘風等疾病；如果水大失去潤澤，就會產生帶下、淋病、精竭、髓涸、血液枯竭等疾病；如果火大失去溫熱，就會產生寒冷、厥症、中風、心痛等疾病；如果風大失去動搖，就會產生攣縮、痿症、半身不遂、行走不正等疾病。而何首烏可以使風回歸動搖，火回歸溫熱，水回歸潤澤，地回歸堅固，從而消除各種疾病。
它可以穩固五形，充養五臟，美化毛髮，使容顏悅澤，這就是延長壽命和強壯身體的原因。《楞嚴經》說：堅固草木而不休息，就可以成為像仙人一樣在地上行走，並能隨外物變化。
2. 縮砂仁
（宋開寶）
唯能若伏若匿，乃得能升能出。以一物之奇，具金匱濟生之用。
【氣味】辛溫澀，無毒。
【主治】主虛勞冷瀉，宿食不消，赤白泄痢，腹中虛痛，下氣。
【核】曰：生西海、西戎、波斯諸國。今從東安道來，嶺南山澤亦有。苗莖並似高良薑，高三四尺。葉長八九寸，闊半寸許。三四月花開在根下，五月成實，五七十枚作一穗，似益志而圓，皮緊厚而皺，有粟紋，外刺黃赤。一團八隔，可四五十粒，形似黍稷，表黑裡白，辛香似白豆蔻仁。八月採取，氣味完固也。修事，去殼，焙燥，研細用。
【叅】曰：花實在根，若芙蕖之本，斂縮退藏之謂仁矣。固甲函孚，界列八隔，仁粒比砂，攢簇實里，可謂至密也已。疏漏者曰砂鳴，則亟奪其氣味而力不充，猶夫其息以踵，孕毓元陽，保任沖舉者也。是故升出降入，靡不合宜，寧獨對待陰凝，開發上焦，宣五穀味，蘇胃醒脾而已。
即虛可補，胎可安，崩可填，驚可鎮，癇可定，滑可澀，脫可收，滲可彌，奔豚可下；及秋不能從外而內，冬不能自上而下；與命門火衰，不能納氣歸元者，亦可使之從降從入矣。並命門火衰，不能生土，及春不能自下而上，夏不能從內而外者，亦可使之從升從出矣。乃若解毒散滯，伸筋舒郁，化痞卻痛，徹飲調中，開噎膈，攝吐逆，此正開發上焦，宜五穀味，蘇胃醒脾之功力也。毋僅瞻其升出，失卻其降入，顧名思義，俯循垂象，則得之矣。
白話文：
縮砂仁
縮砂仁這種藥材，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潛藏起來，也可以升發出來。它以單一藥材的奇妙功效，具備了《金匱要略》等醫書中救治疾病的用途。
**【氣味】**味道辛辣、性溫和且帶有澀味，沒有毒性。
**【主治】**主要治療因虛弱引起的腹瀉、消化不良、赤白痢疾、腹部虛弱疼痛、以及能使氣往下走。
**【形態】**這種植物生長在西海、西戎、波斯等國家。現在從東安道運送過來，嶺南山區也有。它的莖和葉子類似高良薑，高度約三四尺。葉子長約八九寸，寬約半寸。三四月時，花開在根部，五月結成果實，每穗有五七十個果實，像益智仁但較圓。果皮緊實厚且有皺紋，有細小的紋路，外表呈現黃紅色。一個果實內部分隔成八個部分，約有四五十粒種子，形狀像黍稷，外表黑色，內部白色，有辛香的氣味，類似白豆蔻仁。八月採收，此時氣味最完整。處理時，去除外殼，烘乾，研磨成粉末使用。
**【分析】**縮砂仁的花和果實都生長在根部，就像荷花的根部一樣，具有收斂和隱藏的特性，這也是它被稱為「仁」的原因。堅硬的外殼包覆著內部，分隔成八個部分，種子顆粒像砂子一樣，密集地聚在一起，可說是相當緊密了。如果洩漏，就會導致氣味快速散失，藥效不足。如同人呼吸以腳跟為基礎，能夠孕育元陽，保持身體的升發力量。因此，縮砂仁能使氣上升或下降，沒有不適宜的狀況。它不只針對陰邪凝結，能夠開啟上焦氣機，促進五穀消化，振奮脾胃；
它還能補虛、安胎、止崩漏、鎮驚、定癇、止滑脫、收斂、彌補滲漏、降奔豚；並能使秋季不能由外入內、冬季不能由上而下的情況，以及命門火衰、無法納氣歸元的情況，都能使其氣從下降而歸於腎。此外，命門火衰、無法生養脾土，以及春季氣機不能由下而上、夏季氣機不能由內而外的情況，也能使其氣從上升而發散。縮砂仁還能解毒、散滯、舒筋活絡、消除鬱悶、化解痞塊、止痛、消除積飲、調和脾胃、開通食道阻塞、止吐逆，這正是它開啟上焦氣機、促進五穀消化、振奮脾胃的功效。使用時，不要只注意它升發的功效，而忽略它下降的功能。要仔細思考它的名稱和外形，就能理解它的真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