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素問》~ 卷第五 (2)
卷第五 (2)
1. 平人氣象論篇第十八
黃帝問曰：平人何如？岐伯對曰：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常以不病調病人，醫不病，故為病人平息以調之為法。人一呼脈一動，一吸脈一動，曰少氣。人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脈滑曰病風，脈澀曰痹。
人一呼脈四動以上曰死，脈絕不至曰死，乍疏乍數曰死。平人之常氣稟於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人無胃氣曰逆，逆者死。春胃微弦曰平，弦多胃少曰肝病，但弦無胃曰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甚曰今病。藏真散於肝，肝藏筋膜之氣也。夏胃微鉤曰平，鉤多胃少曰心病，但鉤無胃曰死，胃而有石曰冬病，石甚曰今病。
藏真通於心，心藏血脈之氣也。長夏胃微耎弱曰平，弱多胃少曰脾病，但代無胃曰死，耎弱有石曰冬病，弱甚曰今病。藏真濡於脾，脾藏肌肉之氣也。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病，但毛無胃曰死，毛而有弦曰春病，弦甚曰今病。藏真高於肺，以行榮衛陰陽也。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腎病，但石無胃曰死，石而有鉤曰夏病，鉤甚曰今病。
藏真下於腎，腎藏骨髓之氣也。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膈絡肺，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盛喘數絕者，則病在中；結而橫，有積矣；絕不至曰死。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
欲知寸口太過與不及，寸口之脈中手短者，曰頭痛。寸口脈中手長者，曰足脛痛。寸口脈中手促上擊者，曰肩背痛。寸口脈沉而堅者，曰病在中。寸口脈浮而盛者，曰病在外。寸口脈沉而弱，曰寒熱及疝瘕少腹痛。寸口脈沉而橫，曰脅下有積，腹中有橫積痛。寸口脈沉而喘，曰寒熱。
脈盛滑堅者，曰病在外。脈小實而堅者，病在內。脈小弱以澀，謂之久病。脈滑浮而疾者，謂之新病。脈急者，曰疝瘕少腹痛。脈滑曰風。脈澀曰痹。緩而滑曰熱中。盛而緊曰脹。脈從陰陽，病易已；脈逆陰陽，病難已。脈得四時之順，曰病無他；脈反四時及不間藏，曰難已。
臂多青脈，曰脫血。尺脈緩澀，謂之解㑊。安臥脈盛，謂之脫血。尺澀脈滑，謂之多汗。尺寒脈細，謂之後泄。脈尺粗常熱者，謂之熱中。肝見庚辛死，心見壬癸死，脾見甲乙死，肺見丙丁死，腎見戊己死，是謂真臟見皆死。頸脈動喘疾咳，曰水。目裹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曰水。
溺黃赤安臥者，黃疸。已食如飢者，胃疸。面腫曰風。足脛腫曰水。目黃者曰黃疸。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脈有逆從四時，未有臟形，春夏而脈瘦，秋冬而脈浮大，命曰逆四時也。風熱而脈靜，泄而脫血脈實，病在中脈虛，病在外脈澀堅者，皆難治，命曰反四時也。
人以水穀為本，故人絕水穀則死，脈無胃氣亦死。所謂無胃氣者，但得真臟脈不得胃氣也。所謂脈不得胃氣者，肝不弦腎不石也。太陽脈至，洪大以長，少陽脈至，乍數乍疏，乍短乍長；陽明脈至，浮大而短。
夫平心脈來，累累如連珠，如循琅玕，曰心平，夏以胃氣為本。病心脈來，喘喘連屬，其中微曲，曰心病。死心脈來，前曲後居，如操帶鉤，曰心死。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莢，曰肺平，秋以胃氣為本。病肺脈來，不上不下，如循雞羽，曰肺病。死肺脈來，如物之浮，如風吹毛，曰肺死。
平肝脈來，耎弱招招，如揭長竿末梢，曰肝平，春以胃氣為本。病肝脈來，盈實而滑，如循長竿，曰肝病。死肝脈來，急益勁，如新張弓弦，曰肝死。平脾脈來，和柔相離，如雞踐地，曰脾平，長夏以胃氣為本。病脾脈來，實而盈數，如雞舉足，曰脾病。死脾脈來，銳堅如鳥之喙，如鳥之距，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
平腎脈來，喘喘累累如鉤，按之而堅，曰腎平，冬以胃氣為本。病腎脈來，如引葛，按之益堅，曰腎病。死腎脈來，發如奪索，辟辟如彈石，曰腎死。
脈要精微論：莠（音誘）汨（古沒切）癉（都⿸疒不切）眴（音荀，又音舜）
平人氣象論：疝（音山）瘕（音賈）㑊（音亦）佇（女耕切）喙（虛畏切）
白話文：
正常人的脈象
黃帝問道：正常人的脈象是怎麼樣的？岐伯回答說：正常人呼吸一次，脈搏跳動兩次，吸氣一次，脈搏也跳動兩次，呼吸和脈搏都平穩，一息之間脈搏跳動五次，偶爾會加上嘆息，這就稱為正常人。正常人就是沒有疾病的人。常常用沒有疾病的狀態來調理病人的身體，如果醫生自己不健康，就無法讓病人恢復平穩，這是醫治病人的法則。如果呼吸一次，脈搏只跳動一次，就稱為氣虛。如果呼吸一次，脈搏跳動三次，而且脈象躁動，手腕部位的脈搏發熱，就表示有溫病；如果手腕部位不熱，脈象滑利，就表示有風病；如果脈象澀滯，就表示有痹證。
如果呼吸一次，脈搏跳動四次以上，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脈搏時斷時續，摸不到搏動，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脈搏時快時慢，也表示快要死亡。正常人的精氣來自於胃，胃是正常人精氣的根本，如果人沒有胃氣，就表示氣機逆亂，逆亂就表示快要死亡。春天時，胃氣的脈象稍微帶有弦的感覺，就表示正常；弦的感覺多而胃氣不足，就表示肝有疾病；如果只有弦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胃氣的脈象摸起來像毛髮一樣，就表示有秋天的病；如果毛髮的感覺很強烈，就表示現在發生的病。肝臟儲藏真氣，真氣散布於全身，肝臟儲藏的是筋膜的精氣。夏天時，胃氣的脈象稍微帶有鉤的感覺，就表示正常；鉤的感覺多而胃氣不足，就表示心有疾病；如果只有鉤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胃氣的脈象摸起來像石頭一樣，就表示有冬天的病；如果石頭的感覺很強烈，就表示現在發生的病。心臟和真氣相通，真氣通行於全身，心臟儲藏的是血脈的精氣。長夏時，胃氣的脈象稍微柔軟無力，就表示正常；柔軟無力的感覺多而胃氣不足，就表示脾有疾病；如果脈搏有間歇而且沒有胃氣，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柔軟無力的感覺摸起來像石頭一樣，就表示有冬天的病；如果柔軟無力的感覺很強烈，就表示現在發生的病。脾臟滋養真氣，真氣滋養肌肉，脾臟儲藏的是肌肉的精氣。秋天時，胃氣的脈象稍微像毛髮一樣，就表示正常；毛髮的感覺多而胃氣不足，就表示肺有疾病；如果只有毛髮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毛髮的感覺摸起來像弦一樣，就表示有春天的病；如果弦的感覺很強烈，就表示現在發生的病。肺臟使真氣升散，真氣運行於全身，肺臟使營氣和衛氣、陰氣和陽氣運行於全身。冬天時，胃氣的脈象稍微像石頭一樣，就表示正常；石頭的感覺多而胃氣不足，就表示腎有疾病；如果只有石頭的感覺而沒有胃氣，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石頭的感覺摸起來像鉤一樣，就表示有夏天的病；如果鉤的感覺很強烈，就表示現在發生的病。腎臟使真氣下降，真氣儲藏於骨髓，腎臟儲藏的是骨髓的精氣。
胃的大絡脈叫做虛里，它穿過膈膜，連到肺部，在左邊乳房下方跳動，它的搏動可以透過衣服感受到，這是宗氣的脈象。如果脈搏跳動很強烈、急促、甚至中斷，就表示疾病在身體內部；如果脈象結滯而且橫向發展，就表示體內有積聚；如果脈搏時斷時續，摸不到搏動，就表示快要死亡。乳房下方的脈搏跳動可以透過衣服感受到，表示宗氣外洩。
想要知道寸口脈搏太過或不足的情況，如果寸口脈搏按下去感覺很短，就表示頭痛；如果寸口脈搏按下去感覺很長，就表示足脛疼痛；如果寸口脈搏按下去感覺上沖有力，就表示肩背疼痛；如果寸口脈搏沉而有力，就表示疾病在身體內部；如果寸口脈搏浮而有力，就表示疾病在身體外部；如果寸口脈搏沉而無力，就表示有寒熱病或疝氣、腹部疼痛；如果寸口脈搏沉而且橫向發展，就表示脅下有積聚，腹中有橫向的疼痛；如果寸口脈搏沉而且喘急，就表示有寒熱病。
脈象強盛、滑利而且有力，就表示疾病在身體外部；脈象細小、充實而且有力，就表示疾病在身體內部；脈象細小、無力而且澀滯，就表示是久病；脈象滑利、浮動而且急促，就表示是新病；脈象急促，就表示有疝氣、腹部疼痛；脈象滑利，就表示有風病；脈象澀滯，就表示有痹證；脈象緩慢而滑利，就表示有內熱；脈象強盛而緊張，就表示有脹氣。脈象順應陰陽的變化，疾病容易痊癒；脈象逆反陰陽的變化，疾病難以痊癒。脈象順應四季的變化，就表示疾病沒有其他變化；脈象逆反四季的變化，而且不符合臟腑的特性，就表示疾病難以痊癒。
手臂上的青筋很多，就表示失血過多；尺脈緩慢而澀滯，就表示體內氣機停滯；安靜躺臥時脈象強盛，就表示失血過多；尺脈澀滯而滑利，就表示出汗過多；尺脈寒冷而且細小，就表示有腹瀉；尺脈粗大而且常常發熱，就表示有內熱。如果肝臟出現庚辛的脈象，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心臟出現壬癸的脈象，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脾臟出現甲乙的脈象，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肺臟出現丙丁的脈象，就表示快要死亡；如果腎臟出現戊己的脈象，就表示快要死亡，這些都表示臟腑的真氣衰竭，都表示快要死亡。頸部脈搏跳動而且喘氣急促、咳嗽，就表示有水腫；眼皮微微腫脹，像臥蠶一樣隆起，就表示有水腫。
小便黃赤，而且躺臥時感到不適，就表示有黃疸；吃完飯後還是感到飢餓，就表示有胃疸；臉部浮腫，就表示有風病；足脛浮腫，就表示有水腫；眼睛發黃，就表示有黃疸。婦女手少陰脈跳動強烈，就表示懷孕了。脈象有順應四季變化的，也有逆反四季變化的，而且脈象沒有臟腑的形態。如果春夏時脈象瘦細，秋冬時脈象浮大，就稱為逆反四季的變化。如果風熱病卻脈象安靜，泄瀉失血卻脈象充實，疾病在內部卻脈象虛弱，疾病在外部卻脈象澀滯有力，這些都難以治療，就稱為反逆四季的變化。
人以水穀為根本，所以人如果斷絕水穀就會死亡，脈象沒有胃氣也會死亡。所謂沒有胃氣，是指只有臟腑的真氣脈象，而沒有胃氣的脈象。所謂脈象沒有胃氣，是指肝脈沒有弦的感覺，腎脈沒有石的感覺。太陽脈來時，脈象洪大而長；少陽脈來時，脈象時快時慢，時短時短；陽明脈來時，脈象浮大而短。
正常的心脈來時，像連珠一樣連綿不斷，像摸著美玉一樣光滑，這就表示心臟正常，夏天以胃氣為根本。病變的心脈來時，喘急連綿，脈象中間微微彎曲，這就表示心臟有疾病。快要死亡的心脈來時，脈象前彎後曲，像拿著帶鉤一樣，這就表示心臟快要死亡。正常的肺脈來時，輕微而柔和，像榆樹的莢果落下，這就表示肺臟正常，秋天以胃氣為根本。病變的肺脈來時，脈象不上不下，像摸著雞毛一樣，這就表示肺臟有疾病。快要死亡的肺脈來時，脈象像漂浮的物體，像風吹毛髮一樣，這就表示肺臟快要死亡。
正常的肝脈來時，柔軟無力而輕盈，像舉起長竿的末端，這就表示肝臟正常，春天以胃氣為根本。病變的肝脈來時，脈象充實而滑利，像摸著長竿一樣，這就表示肝臟有疾病。快要死亡的肝脈來時，脈象急促而且強勁，像新張的弓弦一樣，這就表示肝臟快要死亡。正常的脾脈來時，平和而柔和，像雞在地上行走一樣，這就表示脾臟正常，長夏以胃氣為根本。病變的脾脈來時，脈象充實而跳動次數多，像雞抬起腳一樣，這就表示脾臟有疾病。快要死亡的脾脈來時，脈象尖銳而堅硬，像鳥的喙，像鳥的爪，像屋漏，像水流，這就表示脾臟快要死亡。
正常的腎脈來時，喘急而連綿不斷，像彎鉤一樣，按下去感覺堅硬，這就表示腎臟正常，冬天以胃氣為根本。病變的腎脈來時，像拉葛一樣，按下去更加堅硬，這就表示腎臟有疾病。快要死亡的腎脈來時，脈象突然消失，像彈石頭一樣，這就表示腎臟快要死亡。
脈象要精微細緻的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