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傷辨惑論》~ 卷上 (2)
卷上 (2)
1. 辨陰證陽證
由其朝饑暮飽,起居不時,寒溫失所,動經三兩月,胃氣虧乏久矣,一旦飽食太過,感而傷人,而又調治失宜,其死也無疑矣。非惟大梁為然,遠在貞祐、興定間,如東平,如太原,如鳳翔,解圍之後,病傷而死,無不然者。余在大梁,凡所親見,有表發者,有以巴豆推之者,有以〈承氣湯〉下之者,俄而變結胸,發黃,又以〈陷胸湯〉、〈丸〉及〈茵陳湯〉下之,無不死者。蓋初非傷寒,以調治差誤,變而似真傷寒之證,皆藥之罪也。
往者不可追,來者猶可及,輒以平生已試之效,著〈內外傷辨惑論〉一篇,推明前哲之餘論,歷舉近世之變故,庶幾同志者,審其或中,觸類而長之,免後人之橫夭耳,僭易之罪,將何所逃乎。
白話文:
因為飲食不定時,早上餓肚子晚上卻吃太飽,作息不規律,忽冷忽熱沒有好好注意,這樣持續兩三個月,胃氣早就虛弱了。一旦突然吃太飽,就會生病,如果又沒有好好治療,那死亡是必然的。不只是在大梁這個地方這樣,遠在貞祐、興定年間,像東平、太原、鳳翔這些地方,在解除包圍之後,許多人因為生病而死,都是這種情況。我在大梁親眼見到,有人用發汗的方式治療,有人用巴豆來瀉下,也有人用承氣湯來攻下,結果很快就變成結胸、發黃的症狀,又用陷胸湯、丸藥及茵陳湯來攻下,最後沒有一個活下來。其實一開始並不是傷寒,而是因為治療錯誤,才變得像真正的傷寒症狀,這都是藥物使用不當的過錯。
過去的事情無法挽回,但未來的事情還是可以補救的,所以我將我平時用過的有效方法,寫成《內外傷辨惑論》這篇文章,闡明前人的論述,列舉近代的變化,希望能讓同道中人仔細思考,有所領悟,並能舉一反三,避免後人再枉死。我這樣擅自行動,犯下的過錯,又該如何逃脫呢?
2. 辨脈
古人以脈上辨內外傷於人迎、氣口。人迎脈大於氣口為外傷,氣口脈大於人迎為內傷。此辨固是,但其說有所未盡耳。外感風寒,皆有餘之證,是從前客邪來也,其病必見於左手,左手主表,乃行陽二十五度。內傷飲食及飲食不節,勞役不節,皆不足之病也,必見於右手,右手主裏,乃行陰二十五度。
故外感寒邪,則獨左寸人迎脈浮緊,按之洪大,緊者急甚於弦,是足太陽寒水之脈;按之洪大而有力,中見手少陰心火之脈,丁與壬合,內顯洪大,乃傷寒脈也。若外感風邪,則人迎脈緩而大於氣口一倍,或兩倍、三倍。內傷飲食,則右寸氣口脈大於人迎一倍;傷之重者,過在少陰,則兩倍,太陰則三倍,此內傷飲食之脈。
若飲食不節,勞役過甚,則心脈變見於氣口,是心火刑肺,其肝木挾心火之勢亦來薄肺,《經》云「侮所不勝,寡於畏」者是也。故氣口脈急大而澀數,時一代而澀也。澀者,肺之本脈;代者,元氣不相接,脾胃不及之脈。洪大而數者,心脈刑肺也;急者,肝木挾心火而反克肺金也。
若不甚勞役,惟右關脾脈大而數,謂獨大於五脈,數中顯緩,時一代也。如飲食不節,寒溫失所,則先右關胃脈損弱,甚則隱而不見,惟內顯脾脈之大數微緩,時一代也。宿食不消,則獨右關脈沉而滑。《經》云:「脈滑者,有宿食也。」以此辨之,豈不明白易見乎!但恐山野間卒無醫者,何以診候?故復說病證以辨之。
白話文:
辨脈
古人根據人迎脈和氣口脈的大小來判斷內外傷。人迎脈比氣口脈大是外傷,氣口脈比人迎脈大是內傷。這種判斷方法雖然正確,但並未完全闡述清楚。外感風寒,都是體內陽氣有餘的表現,這是外邪入侵導致的,病症必定出現在左手,因為左手主表,屬於陽氣循行的部位(二十五度)。內傷,例如飲食不節、勞役過度,都是體內陽氣不足的表現,病症必定出現在右手,因為右手主裡,屬於陰氣循行的部位(二十五度)。
所以,外感寒邪,則左寸人迎脈會浮緊,按下去感覺洪大有力,緊的程度甚至超過弦脈,這是足太陽寒水之脈的表現;按下去感覺洪大有力,中間又能感覺到手少陰心火之脈,丁壬相合,內部表現為洪大,這就是傷寒脈。如果外感風邪,則人迎脈會緩而大於氣口脈一倍、兩倍甚至三倍。內傷飲食,則右寸氣口脈會大於人迎脈一倍;病情嚴重的話,傷到少陰經則會大兩倍,傷到太陰經則會大三倍,這就是內傷飲食的脈象。
如果飲食不節,勞役過度,則心脈的異常會表現在氣口脈上,這是心火克肺,肝木也助長心火來損傷肺金的現象,《內經》說「侮所不勝,寡於畏」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氣口脈會急促有力,粗澀且脈搏時有時無,澀是肺的本脈表現;脈搏時有時無,是元氣不通,脾胃功能不足的表現。脈搏洪大而數,是心脈克肺;脈搏急促,是肝木助長心火反過來克制肺金。
如果勞役不算過度,只是右關(脾脈)部位脈搏有力而數,明顯比其他五脈都大,脈象雖數但略顯緩慢,時有時無,這也是一種表現。如果飲食不節,寒溫失調,則首先會導致右關(胃脈)部位脈搏虛弱,嚴重時甚至摸不到,只有脾脈部位會表現出有力而數,略顯緩慢,時有時無的現象。宿食不消化,則右關脈會沉而滑,《內經》說:「脈滑者,有宿食也。」根據這些脈象判斷,不是很簡單明瞭嗎?只是擔心山野之間突然沒有醫生,如何診斷?所以再次說明病證以便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