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論》~ 論八風
論八風
1. 論八風
其法分東、西、南、北為四正，又分東南、西南、東北、西北為四維，合計為八方，各有主氣，南風熱、東風溫、西風燥、北風寒，東南風溫而熱、西南風燥而熱、東北風寒而溫、西北風寒而燥，此其平也，太過者則賊風矣。賊風輕，其中於人也，亦輕；賊風重，其中於人也，亦重。乘衛氣之隙而襲入之也（賊風又名邪風）。
八方之溫熱寒燥，只以東西南北辨之，不論四時皆有，與六氣之春溫、夏熱、秋燥、冬寒各主一時者不同也。
衛氣溫養形體，《內經》所謂衛外而為固，《難經》所謂守邪之神也。衛氣固密，則百邪不能侵，若少有罅隙，則邪即襲之矣。其隙在頭，則中於面，但為口眼喎而已，其手足固無恙也。其隙在手經，則中於臂，但為腕臂不舉而已，其頭足固無恙也。其隙在足經，則中於髀樞，但為步履遲重而已，其頭手固無恙也。
其隙在左，則中左而右無恙；其隙在右，則中右而左無恙。中足少陰，則舌枯而語言蹇澀（少陰之脈上縈舌本）；中手厥陰，則神倦而多健忘（手厥陰心主本代心君行事也）；中手少陽，則三焦不利而多噎氣，且大便不行；中足太陽，則膀胱不清而多溲濁，甚至小便癃閉而不能出，以膀胱氣化全憑衛氣滲利，衛氣為邪風所襲，不能滲利，故癃閉也。種種諸症，難以枚舉，總各視其隙之所在耳。
《內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以比斫材，木堅者不入，脆者皮弛，正謂此也。是以此症多發於中年以後之人，以其衛氣不無少衰也。若少壯之人，則百中無一，以其衛氣正盛也。後人不明衛氣之義，乃有左血右氣之說，失之遠矣。又有謂血虛生內風者，亦不甚切，殊不知內風之生，乃衛氣之虛而有隙，如谷虛則生風耳。
非血虛也。虛則有隙，而邪風入之，故曰內風感召外風也。衛氣出於下焦，為生風之根，即《內經》所謂腎間動氣也。其開合寤寐出入間，皆以足少陰經為門戶，少陰即腎之經脈也。其經有兩條，左右各一，故衛氣之行軀殼、行於臟腑者，亦左右分布。凡人之始，初結胎時，其形如兩甲，即兩腎也，而衛氣寓焉，故其開合寤寐出入間，行亦必左右分布，此內景之確而可信者，特粗工不能識耳。
動氣之根，即是腎氣，然必曰腎間動氣者，以其為知覺運動之主，故加一動字以稱之。若兩邊衛氣平均，則知覺運動自然爽健精明。若一邊衛氣無病，一邊衛氣有病，則知覺運動必不能如平日之爽健精明矣。語云：眾擎易舉，獨力難勝。可以為譬。
風中於左，則病在左；中於右，則病在右。獨口角之喎斜則不然，中左者，口必喎右；中右者，口必喎左。所以然者，左則左邊衛氣不用，而經脈弛緩不收，右邊衛氣獨用，而經脈牽引拘急，故必喎右（口角經脈是陽明經環於唇口者，左右各一）。其中右者仿此。
白話文：
論八風
八風的理論，將風分為八方：東、西、南、北四正方，以及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維方，共計八方，每一方都有其特有的氣候特徵。南方之風為熱，東方之風為溫，西方之風為燥，北方之風為寒；東南風溫熱，西南風燥熱，東北風寒溫，西北風寒燥。這是八風的正常狀態，如果過於強烈，就成了「賊風」。賊風的強度與其對人體造成的影響程度成正比，賊風乘著衛氣不足的空隙侵入人體（賊風也稱邪風）。
八方之風的溫、熱、寒、燥，僅以東西南北來區分，四季皆有，這與六氣中的春溫、夏熱、秋燥、冬寒各有其主導季節不同。
衛氣溫養滋潤身體，《內經》說它護衛體表，使身體強固；《難經》稱其為抵禦外邪的神氣。衛氣充足，邪氣就無法入侵；如果衛氣有不足之處，邪氣就會趁虛而入。例如，如果衛氣不足之處在頭部，就會影響面部，出現口眼歪斜，而手腳卻沒有問題；如果不足之處在手部經絡，就會影響手臂，出現手腕手臂抬不起來的情況，而頭腳卻沒有問題；如果不足之處在腳部經絡，就會影響髖關節，出現行走遲緩沉重，而頭手卻沒有問題。
衛氣不足之處在左側，則左側受影響，右側則無恙；反之亦然。如果足少陰經受影響，則舌頭乾燥，言語遲鈍（少陰經脈向上連通舌根）；如果手厥陰經受影響，則精神倦怠，健忘（手厥陰經與心臟相關）；如果手少陽經受影響，則三焦功能失調，經常哽咽，大便不通；如果足太陽經受影響，則膀胱功能失調，尿液混濁，甚至尿閉（因為膀胱氣化的功能完全依賴衛氣的運行，衛氣受邪風侵襲，不能正常運行，所以會導致尿閉）。各種症狀，不勝枚舉，總之要根據衛氣不足的部位來判斷。
《內經》說：「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就像砍樹一樣，木材堅硬的，刀子不容易砍進去；木材脆弱的，刀子很容易砍進去，皮也會裂開，這正是這個道理。因此，這些症狀多發生在中年以後的人身上，因為他們的衛氣已經開始衰弱。年輕力壯的人，很少出現這種情況，因為他們的衛氣正盛。後人不明衛氣的真正含義，所以有了「左血右氣」的說法，這是大錯特錯的。還有人說血虛會導致內風，這也不太準確，事實上，內風的產生，是因為衛氣虛弱，出現了空隙，如同谷物空虛就會生風一樣，這與血虛無關。
衛氣虛弱就會有空隙，邪風就會趁虛而入，所以說內風是感召外風的。衛氣起源於下焦，是生風的根本，也就是《內經》所說的腎間動氣。衛氣的開合、睡眠與覺醒、出入，都以足少陰經為門戶，少陰經就是腎經。足少陰經有兩條，左右各一條，所以衛氣在軀體和臟腑的運行，也是左右分佈的。人剛開始的時候，胚胎初成時，形狀像兩個貝殼，那就是兩腎，衛氣就寄居在那裡，所以衛氣的開合、睡眠與覺醒、出入，運行必然左右分佈，這是內在景況真實可靠的，只是粗淺的醫生不能理解罷了。
動氣的根本是腎氣，但為什麼要說腎間動氣呢？因為它是知覺運動的主宰，所以加個「動」字。如果左右兩邊的衛氣都均衡，那麼知覺運動就會自然爽利精明；如果一邊衛氣正常，一邊衛氣有問題，那麼知覺運動就一定不如平時爽利精明了。「眾擎易舉，獨力難勝」可以作為比喻。
風侵襲左側，則左側生病；侵襲右側，則右側生病。只有口角歪斜的情況例外，左側受侵，口角必定歪向右側；右側受侵，口角必定歪向左側。原因是：左側受侵，左側衛氣不能正常運作，經脈鬆弛，右側衛氣獨自運作，經脈牽引緊張，所以口角必定歪向右側（口角的經脈是陽明經環繞唇口的，左右各一條）。右側受侵的情況與此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