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大成》~ 卷一 (1)
卷一 (1)
1. 卷一
2. 總論部
3. 癰疽之脈
粵稽炎農御世，而醫之名始立。夫醫者，濟世之統名也。名雖一，而實有內外科之異也。科之分有內外，蓋因人之疾有內外故也。因其疾以命醫，神而明之，則因內可以推外，由外可以測內，精微之理，豈易言哉？胡為乎今之重於內者，精其內，而瘡科或有所遺；專於外者，精其外，而方脈或有未諳。斯二者誠未合乎中庸之道，不幾失先正之薪傳乎？
故惟仁者之心，深長周密，思欲兼之而無遺內遺外之憾者，必先以脈為首務也。《靈樞經》云：「見其色，知其病，命曰明；按其脈，知其病，命曰神。」嗟嗟！神其難言也。夫誠以病在臟腑，不能以告人，而脈告之；脈不能以接人，而指接之。則是脈也者，乃天真委和之氣，非圖可狀，非言可傳，維在人之會心而已。獨不見王叔和之脈經乎？王忠父之脈旨乎？李瀕湖之脈學，戴同父之刊誤等書乎？寓之於目，悟之於心，措之於指，運之於意，於是乎病之淺深無不彰明較著也哉！是以診脈之道，不易精也。因其不易精而竟忽之，其誤天下也多矣。
爰採脈學歌訣，辨脈之形象，並遴外科腫潰脈法，辨症之順逆，顏之卷首，聊補學者上達之功云爾。
白話文：
追溯到炎帝神農氏統治的時代，醫學這個名稱才開始建立。所謂的醫生，是救濟世人的總稱。雖然都叫醫生，但實際上又分為內科和外科。之所以有內外之分，是因為人的疾病有內在和外在的區別。根據疾病的狀況來選擇醫生，能夠明確瞭解疾病的來龍去脈，就可以透過內在疾病來推測外在病變，也可以從外在的病症來判斷內在的情況。這種精微的道理，哪是容易說清楚的呢？
為什麼現在的醫生，重視內科的就專精於內科，而對瘡瘍外科有所疏漏；專精於外科的，卻可能對內科的脈象不熟悉呢？這兩者實在沒有符合中庸之道，難道不是要失去先賢傳承下來的精髓了嗎？所以，只有仁愛之心，考慮深遠周到，想要兼顧內科和外科，不留下內外疏漏的遺憾的人，必定要先從診脈開始。
《靈樞經》說：「看到臉色，就知道他的病，這叫『明』；按著脈搏，就知道他的病，這叫『神』。」唉，要說清楚「神」真是太難了。的確，疾病在內臟時，無法直接告訴人，卻能透過脈象來呈現。脈象無法與人接觸，卻能透過手指來傳遞。因此，脈象是天生的和諧之氣，無法用圖畫來描繪，也無法用言語來傳達，只能靠人用心去體會。難道沒看過王叔和的《脈經》、王忠父的《脈旨》、李時珍的《瀕湖脈學》、戴同父的《脈訣刊誤》等書籍嗎？將這些書籍的內容記在眼裡，領悟在心中，運用在手指上，發揮在意念中，這樣一來，疾病的深淺就都能清楚明白了。
因此，診脈的道理，不容易精通。因為不容易精通就忽略它，那誤診天下人的情況就太多了。所以我收集了診脈的歌訣，辨別脈的各種形態，並且選錄外科腫瘡潰瘍的脈法，來分辨病症的順逆。將這些整理成冊，放在書卷開頭，稍微彌補學者們在精進醫術上的不足。
4. 脈歌
浮，浮如木在水中浮。浮大中空乃是（芤）。拍拍而浮是（洪）脈。來時雖盛去悠悠。浮脈輕平似捻蔥。（虛）來遲大豁然空。浮而柔細為（濡）脈（散）似楊花無定蹤。腫瘍為虛為風。潰瘍為虛宜補沉。沉幫筋骨自調勻。（伏）則推筋著骨尋。沉細如綿真（弱）脈。弦長實大是（牢）形。
腫瘍為邪氣深。潰瘍為遺毒在內。
遲，遲來一息至惟三。陽不勝陰氣血寒。但把浮沉分表裡。消陰須益火之源。脈來三至號為遲。小駛於遲作（緩）持。遲細而難知是（澀。）浮而遲大以（虛）推。
腫瘍為寒為虛。潰瘍亦為寒為虛。
數，數脈息間常六至。陰微陽盛必狂煩。浮沉表裡分虛實。惟有兒童作吉看。數比平人多一至。（緊）來如數似彈繩。數而時止名為（促。）數見關中（動）脈形。數脈為陽熱可知。只將君相火來醫。實宜涼瀉虛宜補。肺病秋深卻畏之。
腫瘍為熱。數而洪者欲膿。潰瘍為病進。數甚者難醫。
滑，滑脈如珠替替然。往來流利卻還前。莫將滑（數）為同類。數脈惟看至數間。
腫瘍為熱為痰。潰瘍為熱為虛。為邪氣未退。
澀，細遲短澀往來難。散止依稀應指間。如雨沾沙容易散。病蠶食葉慢而艱。參伍不調名曰澀。輕刀刮竹短而難（微）似杪芒微耎甚。浮沉不別有無間。
腫瘍為氣實氣滯。潰瘍為血虛。為脈病相應。
虛，舉之遲大按之松。脈狀無涯類谷空。莫把（芤）虛為一例。芤來浮大似慈蔥。
腫瘍宜內托。潰瘍宜大補。
實，浮沉皆得大而長。應指無虛愊愊強。熱蘊三焦成壯火。通腸發汗始安康。實脈浮沉有力強。（緊）來彈索轉無常。須知（牢）脈幫筋骨。實大微弦更帶長。
腫瘍為邪氣太盛。潰瘍為邪氣不退。
長，過於本位脈名長。（弦）則非然但滿張。弦脈與長爭較遠。良工尺度自能量。
腫瘍為有餘。宜內消潰瘍為氣治則易愈。
短，兩頭縮縮名為短。（澀）短遲遲細且難。短澀而浮秋喜見。三春為賊有邪干。
腫瘍為元氣不足。潰瘍為大虛宜大補。
洪，脈來洪盛去還衰。滿指滔滔應夏時。若在春秋冬月分。升陽散火莫狐疑。洪脈來時拍拍然。去衰來盛似波瀾欲知（實）脈參差處。舉按弦長愊愊堅。
腫瘍為熱盛。宜宣熱拔毒。壯實者下之。潰瘍為邪氣盛。藥之不退者難愈。
微，微脈輕微瞥瞥乎。按之欲絕有如無。微為陽弱（細）陰弱。細比於微略較麄。
腫瘍為虛。服藥漸充者佳。潰瘍亦為虛。若微而勻者為脈病相應。
緊，舉如轉索切如繩。脈象因之得緊名。總是寒邪來作寇。內為腹痛外為疼。
腫瘍脈浮緊。發熱惡寒。或有痛處。是為癰疽。潰瘍主氣沉滯。為有外寒。
緩，緩脈阿阿四至通。柳梢嫋嫋颭輕風。欲從脈里求神氣。只在從容和緩中。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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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脈：像木頭漂浮在水面上，輕輕一觸即能感知。如果脈搏大而中間空洞，這就是芤脈。如果脈搏跳動有力且浮顯，稱為洪脈，初觸時強勁，後勁卻弱。浮脈柔和平穩，就像捻動蔥一樣。虛脈雖然浮現但遲緩且空洞。浮脈細弱柔軟為濡脈；散脈如同楊花飄蕩不定。腫瘤和潰瘍若出現這些脈象，代表體內氣血虛弱，需適當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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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脈：脈搏每分鐘跳動三次，表明陰氣過盛，導致血液和氣運行緩慢。辨別表裡疾病，需調節陰陽平衡。若脈搏每分鐘跳動三次，可稱為遲脈；若比遲脈稍快，則為緩脈。遲脈細弱且難感觸的，是澀脈；若脈搏浮遲且大，則為虛脈。腫瘤和潰瘍出現遲脈，可能表示體內有寒氣或氣血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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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脈：脈搏每分鐘跳動六次以上，代表陽氣過剩，患者可能有煩躁等症狀。辨別表裡疾病，需調節陰陽平衡。若脈搏比正常快，則為緊脈，感覺像彈繩。數脈時有停頓，稱為促脈；數脈在關部出現，稱為動脈。數脈表示體內有熱毒，需用清熱解毒的方法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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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脈：像珠子般滾動流暢，往來順暢。不要將滑脈和數脈混淆，數脈需觀察其跳動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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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脈：脈搏細弱且往來困難，像春雨滋潤沙土般容易散開，又像病蠶啃食桑葉般緩慢艱難。這種脈象表示氣血不調和，病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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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脈：輕輕一觸即感其大而遲緩，用力按壓卻感到鬆弛。脈象如空谷般無邊無際。芤脈和虛脈不同，芤脈浮大且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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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脈：無論在哪個部位都能感受到大而長的脈搏，力度強烈，表明體內有熱毒，需通過通腸和發汗治療。實脈強有力，且伴有緊脈和牢脈，表示邪氣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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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脈：脈搏超過正常範圍，但弦脈不同，僅僅是張力大。弦脈和長脈的區別，需由經驗豐富的醫生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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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脈：脈搏兩端收縮，被稱為短脈。短脈細弱且難以感觸，秋季出現短脈，可能是好現象；春季出現短脈，則可能有邪氣侵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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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脈：脈搏初時強勁，逐漸減弱，像夏天的洪水般洶湧澎湃。若在春、秋、冬季出現，需考慮是否因陽氣上升而散發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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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脈：輕微到幾乎無法感觸，像輕霧般飄渺。微脈表示陽氣或陰氣虛弱。細脈比微脈略粗，但仍非常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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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脈：脈搏像轉動的繩索，緊繃且有彈性，表示寒邪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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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脈：脈搏緩慢，像柳枝隨風飄揚。在脈象中尋找神氣，需在從容不迫中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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芤脈：中間空虛，旁邊實滿，浮大且遲緩，表示血氣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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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脈：端直像絲線，緊脈則像繩索左右彈動。弦脈和緊脈的區別，在於力度和形象。牢脈在沉伏間長且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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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脈：像敲擊鼓皮般硬朗，芤脈和絃脈的結合，表示體寒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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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脈：長且實大，常出現在沉伏部位。革脈浮起且芤弦，需仔細辨別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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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脈：浮現且細弱，沉細且柔軟的為弱脈。微脈在表面輕微，似乎即將消失。細脈在沉部細微，接近微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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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脈：無力且柔軟，沉部細弱，不浮現。表示陽氣深入陰氣，精血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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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脈：像楊花飄散，無定形，產婦遇到此脈象，可能是生育的預兆；胎兒遇到此脈象，可能預示著墮胎。長期疾病患者遇到散脈，無需過度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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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脈：細微如絲，持續不斷，夏季和青少年不利；秋季和老年人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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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脈：需推筋著骨才能找到，位於深處。若傷寒患者汗出且陽氣將解，可能是厥逆或肚臍疼痛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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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脈：在關部搖擺不定，無頭無尾，像豆形團。原本是陰陽交錯，虛弱者搖晃，強壯者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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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脈：脈搏快速且時有停頓，表示陽氣過剩，可能導致陰氣消亡。三焦鬱火熾烈，若病情進展，將無法生存；若病情緩解，尚有存活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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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脈：緩慢且時有停頓，表示陰氣過剩，可能導致陽氣消亡。浮脈表示氣滯，沉脈表示積滯。治療需根據具體情況選擇汗法或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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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脈：脈搏中斷無法回復，再次跳動稱為代脈。患者遇到此脈象仍可治療，但對於健康人而言，此脈象與壽命有關。數脈時有停頓稱為促脈；緩脈時有停頓需稱為結脈。停頓無法回復纔是代脈。結脈和代脈的區別，對於診斷生死至關重要。
脈象的變化與疾病密切相關。例如，脈象數而不規律，可能表示體內有惡性腫瘤；脈象數但身體無熱，可能表示體內有膿腫；脈象數應當發熱卻反惡寒，若伴隨疼痛，可能表示將發生膿腫。
脈象浮而數，表示炎症在外，需先扶正固本，以防邪氣入侵；脈象沉而實，需先疏通，以斷絕病源；脈象既不浮也不沉，無內外症狀，表示疾病在經絡層面，需調和營衛。
脈象數且伴隨發熱和疼痛，表示疾病在陽經；脈象不數且無發熱，但有疼痛，表示疾病在陰經。
腫瘤脈象宜洪大且數，若出現沉緊脈象，預後不佳；瘍脈象宜沉而實，若出現浮洪且散的脈象，預後不佳。
腫瘤和瘍無脈象，表示氣血閉塞，需行氣活血，脈象自然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