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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靈樞》~ 《黃帝內經靈樞》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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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靈樞》 (3)

1. 小鍼解第三

所謂易陳者,易言也。難入者,難著於人也。麤守形者,守刺法也。上守神者,守人之血氣有餘不足,可補瀉也。神客者,正邪其會也。神者,正氣也。客者,邪氣也。在門者,邪循正氣之所出入也。未覩其疾者,先知邪正何經之疾也。惡知其原者,先知所經之病,所取之處也。

白話文:

所謂"易陳"是指講解使用細針的要點相對簡單。"難入"則表示其微妙和不明顯之處不易讓人理解。"粗守形"是指技術粗糙的醫生,只是按部就班地遵循針法操作,缺乏靈活性。"上守神"則指能夠洞察病人氣血的盛衰、虛實,並能適時地運用補法或瀉法的高明醫生。"神客"意味著正邪之氣共存於血脈中並相互爭鬥,導致各種疾病;其中"神"代表正氣,"客"指的是邪氣。"在門"指的是邪氣侵入人體,從正氣進出的門戶滲透到身體的每個部位。"未睹其疾"意指若沒有準確診斷病症的性質和病邪所在,盲目治療是不恰當的;進行針刺前必須先清楚病邪與正氣的虛實,以及了解病變發生的經脈。"惡知其原"則是說,若沒有明確的診斷,如何能夠了解病因所在呢?因此,必須先識別哪條經脈出現了問題,才能確定應采用的經脈和穴位,進而進行正確的治療。

刺之微在數遲者,徐疾之意也。麤守關者,守四肢而不知血氣正邪之往來也。上守機者,知守氣也。機之動,不離其空中者,知氣之虛實,用鍼之徐疾也。空中之機,清淨以微者,鍼以得氣,密意守氣勿失也。其來不可逢者,氣盛不可補也。其往不可追者,氣虛不可瀉也。不可掛以髮者,言氣易失也。之不發者,言不知補瀉之意也,血氣已盡而氣不下也。

白話文:

刺之微,在於數遲。數,指針刺的次數;遲,指針刺的速度。刺之微,即針刺的微妙之處,在於掌握進針、出針的快慢速度。

粗守關者,技術低劣的醫生,在針刺時僅僅會根據症狀而取用關節附近與症狀相对应的穴位來進行治療,而根本不懂得辨別血氣的往來盛衰和邪正的進退动静等情況。

上守機者,高明的醫生,懂得觀察和把握經氣虛实的變化,並以此進行補瀉治療。

機之動不離其空中,指氣機的活動情況都會在腧穴上表現出來。懂得這一點,就可以根據診查到的氣機的虛實變化情況,而正確地運用徐疾補瀉的手法。

空中之機,清靜以微,指穴位中氣血活動的變化情況是至清至靜而至為微妙的。當針下已有得氣的感覺時,就要仔細地體察氣的往來運行情況,只有這樣才不致錯過運用手法的时机。

其來不可逢,指邪氣正盛的時候,切不可迎其勢採用補的手法。

其往不可追,指邪氣已去而正氣亦虛的時候,則不能妄用瀉法,以免導致真氣虛脫。

不可挂以發,指針下已有得氣的感应時,就應該適時地運用針刺手法而不能有毫髮之差,因為在一霎那間這種得氣的感覺是很容易消失的。

扣之不發,指不懂得要隨著氣機的虛實變化而抓住时机進行補瀉的医者,往往會坐失良机。

知其往來者,知氣之逆順盛虛也。要與之期者,知氣之可取之時也。麤之闇者,冥冥不知氣之微密也。妙哉工獨有之者,盡知鍼意也。往者為逆者,言氣之虛而小,小者,逆也。來者為順者,言形氣之平,平者,順也。

明知逆順,正行無間者,言知所取之處也。迎而奪之者,瀉也。追而濟之者,補也。

白話文:

知其往來,指能夠了解氣的往來運行之中,氣機逆順盛虛的變化情況。

要與之期,指知道了氣機變化的重要性,就能夠及時把握最適當的時機進行鍼刺。

粗之暗,指水平低劣的醫生,好像昏然無所知,不能明查氣機變化的微妙作用和奧祕所在。

妙哉!工獨有之,指醫術高明的醫生,就是與眾不同,他能夠完全知曉運用針法和明瞭氣機變化的意義所在。

往者為逆,指經氣已去時,其脈中之氣虛而小,小的叫做逆。

來者為順,指經氣漸來時,則形氣平和,平和的叫做順。

明知逆順,正行無問,指倘若明瞭了氣機的逆順關係,就可以毫無疑問地選取適當的穴位,大膽決定治療措施。

迎而奪之,指根據經氣的運行走向,迎其來勢而進針,這是瀉法。

追而濟之,指循著經氣運行走向的去勢進針,這是補法。

所謂虛則實之者,氣口虛而當補之也。滿則泄之者,氣口盛而當瀉之也。宛陳則除之者,去血脈也。邪勝則虛之者,言諸經有盛者,皆瀉其邪也。徐而疾則實者,言徐內而疾出也。疾而徐則虛者,言疾內而徐出也。言實與虛,若有若無者,言實者有氣,虛者無氣也。

白話文:

所謂「虛則實之」,指當寸口部位上出現虛弱的脈象時,就應當用補的針法,以充實正氣。

滿則泄之,指當寸口出現滿盛的脈象時,應當用瀉的針法,以瀉除邪氣。

宛陳則除之,指用瀉血法來排除血脈中鬱積已久的病邪。

邪勝則虛之,指如果有病邪亢盛的,就應該採用瀉法,使邪氣隨針外泄。

徐而疾則實,指徐緩進針而疾速出針,這屬於補法,能夠補益正氣。

疾而徐則虛,指疾速進針而徐緩出針,這屬於瀉法,能夠泄除邪氣。

言實與虛,若有若無,指所謂虛與實,指的是針下有得氣感的屬於正氣實,針下沒有得氣感的就屬於正氣虛。

察後與先,若亡若存者,言氣之虛實,補瀉之先後也,察其氣之已下與常存也。為虛與實,若得若失者,言補者佖然若有得也,瀉則恍然若有失也。

白話文:

察後與先,若亡若存,指必須根據各條經脈的虛實以及邪氣已退還是邪氣尚存的情況,來決定針刺補瀉的先後順序。

為虛與實,若得若失,指採用補法補充正氣,就要使病人感覺到正氣充實而似若有所得;採用瀉法祛除邪氣,也要使病人感覺到渾身輕鬆而似其病若失。

夫氣之在脈也,邪氣在上者,言邪氣之中人也高,故邪氣在上者,濁氣在中者,言水穀皆入於胃,其精氣上注於肺,濁溜於腸胃,言寒溫不適,飲食不節,而病生於腸胃,故命曰濁氣在中也。清氣在下者,言清濕地氣之中人也,必從足始,故曰:清氣在下也。鍼陷脈則邪氣出,取之上,鍼中脈則濁氣出者,取之陽明合也。

白話文:

所謂「氣之在脈也,邪氣在上」,就是說不同的邪氣侵入人體,侵犯的部位也不同,風寒外邪侵襲人體,大多先在頭部發病,所以說邪氣在上。「濁氣在中」,就是說人食水谷,都是先入於胃,胃消化水谷,再經脾的吸收和運化,將其中的精氣上輸於肺,並藉着肺氣的分佈輸送而供應全身,而其中的濁物廢料,則流於腸胃,通過大小腸排出體外。如果不能適應寒溫變化,飲食沒有節制,就會影響到消化、吸收和排泄的作用而導致腸胃發生疾病,所以說濁氣在中。「清氣在下」,就是說清冷潮溼的地氣侵襲人體,大多先從足部開始發病,所以說清氣在下。

「針陷脈則邪氣出」,就是指邪氣侵襲人體上部,在頭部發病時,應根據外邪所侵入的經脈而在頭部取穴,使邪氣隨針外泄。「針中脈則濁氣出」,就是指若欲使滯留在腸胃中濁氣外出,就應取用中土足陽明胃經的合穴足三里穴(土經土穴)進行治療。

鍼太深則邪氣反沉者,言淺浮之病,不欲深刺也,深則邪氣從之入,故曰反沉也。皮肉筋脈,各有所處者,言經絡各有所主也。取五脈者死,言病在中,氣不足,但用鍼盡大瀉其諸陰之脈也。取三陽之脈者,唯言盡瀉三陽之氣,令病人恇然不復也,奪陰者死,言取尺之五里,五往者也。奪陽者狂,正言也。

白話文:

「針深則邪氣反沉」,就是指邪氣在表淺部位的疾病,不應當深刺,如誤用深刺,反會使在表之邪氣隨針內陷而深人體內,所以說「反沉」。「皮肉筋脈各有所處」,就是說皮、肉、筋、脈各有一定的部位,各個部位都屬於一定的經絡,這些部位都是經絡出現證候及主治的所在。「取五脈者死」,就是說病在內臟而使五臟之氣不足的,反而用針在五臟的各條陰經上,採用瀉法猛瀉其氣,就會使五臟之氣泄盡而造成死亡。「取三陽之脈」,就是說不問虛實,就在六腑的三陽經上盡瀉其氣,就會使病人形體衰敗而不易恢復。「奪陰者死」,就是說如果取尺澤之寸的動脈,即肘上三寸屬於手陽明大腸經的五里穴(五臟的陰氣出於此),連瀉五次,就會使五臟陰氣泄盡而死亡。「奪陽者狂」,是指如果誤瀉了三陽經的正氣,就會令陽氣耗散而使人發狂。以上這些針刺禁忌都是對醫者的鄭重告誡,切不可漠視之。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復,一其形,聽其動靜」,是說高明的醫生能夠通過觀察患者面色和眼睛的變化,診察尺脈和寸口脈的小大、緩急、滑澀,來確切地診斷出是哪種病變。「知其邪正」,是指能夠了解疾病是由四時八節的賊風(虛邪),還是由因用力勞累後腠理開泄而遭受的風邪(正邪)所引起的。「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是在描述進針和出針時左右兩手配合運用的技巧。

覩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復,一其形,聽其動靜者,言上工知相五色於目,有知調尺寸大小緩急滑濇,以言所病也。知其邪正者,知論虛邪與正邪之風也。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者,言持鍼而出入也。氣至而去之者,言補瀉氣調而去之也。調氣在於終始一者,持心也。節之交三百六十五會者,絡脈之滲灌諸節者也。

白話文: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復,一其形,聽其動靜」,是說高明的醫生能夠通過觀察患者面色和眼睛的變化,診察尺脈和寸口脈的小大、緩急、滑澀,來確切地診斷出是哪種病變。「知其邪正」,是指能夠了解疾病是由四時八節的賊風(虛邪),還是由因用力勞累後腠理開泄而遭受的風邪(正邪)所引起的。「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是在描述進針和出針時左右兩手的不同姿勢和動作。「氣至而去之」,是說針刺施用補瀉手法時,下針後必須要使針下得氣,使氣機平調之後,纔可以出針。「調氣在於終始一」,是說運針調氣的主要關鍵在於要始終專心一意。「節之交三百六十五會」,是指周身三百六十五穴,都是絡脈將經脈之中的氣血滲濡灌注到全身筋骨皮肉各部去的通會之處。

所謂五藏之氣,已絕於內者,脈口氣內絕不至,反取其外之病處與陽經之合,有留鍼以致陽氣,陽氣至則內重竭,重竭則死矣,其死也,無氣以動,故靜。

所謂五藏之氣,已絕於外者,脈口氣外絕不至反取其四末之輸,有留鍼以致其陰氣,陰氣至則陽氣反入,入則逆,逆則死矣,其死也,陰氣有餘,故躁。所以察其目者,五藏使五色循明,循明則聲章,聲章者,則言聲與平生異也。

白話文:

所謂"五臟之氣已絕於外"的意思,就是說五臟在外的精氣已經竭盡,而在脈口出現微弱脈象,輕取似無的,是屬於陽氣衰絕的重症,治療時理應補其陽氣,但若在針刺時反而取用了四肢末梢部位的輸穴,並用留針的方法來補益在內的陰氣,就會使陰氣更盛,陰氣盛就會使已經虛衰的陽氣內陷而愈發衰竭,陽氣內陷就會發生陰陽逆亂的厥逆病證,發生厥逆就必然會導致死亡。在臨死時,因陽並於陰,陰氣有餘,陰陽逆亂,所以有煩躁的表現。

在上述"睹其色,察其目"等句中,要特別指出的是"察其目"的意義,只有五臟六腑的精氣上注於目,才能使目光有神、目睛的色澤明潤。目睛的色澤鮮明,則其所發出的聲音也必然洪亮。這裡所謂聲音洪亮的意思,是說它所發出的聲音和平常是不同的。

2. 邪氣藏府病形第四

黃帝問於歧伯曰:邪氣之中人也,奈何。歧伯答曰:邪氣之中人高也。黃帝曰:高下有度乎。歧伯曰:身半已上者,邪中之也。身半已下者,濕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無有常,中於陰則溜於府,中於陽則溜於經。黃帝曰:陰之與陽也,異名同類,上下相會,經絡之相貫,如環無端,邪之中人,或中於陰,或中於陽,上下左右,無有恆常,其故何也。

白話文:

黃帝問岐伯說風、雨、寒、暑等之邪氣(即外邪)侵襲人體的情形是怎樣的?岐伯回答說外邪傷人,大多是侵犯於人體的上部。 黃帝問邪氣侵襲部位在上在下,有一定的法度嗎?岐伯回答說在上半身發病的,是感受了風寒等外邪所致;在下半身發病的,是感受了濕邪所致。但這只是一般的規律,事實並非絕對如此。因為邪氣還有一個傳變的過程,所以說外邪侵犯了人體,發病的部位並不一定固定在它侵入的地方。外邪侵襲了五臟的陰經,會流傳到屬陽的六腑;外邪侵襲了陽經,就直接流傳到這條經循行的通路上發病。 黃帝說陰經和陽經,雖然名稱不同,但其實都同屬於經絡系統而為運行氣血的組織,它們分佈在人體的上部或下部相會合,而使經絡之間的相互貫通像圓形的環一樣沒有盡頭。外邪侵襲人體時,有的侵襲於陰經,有的侵襲於陽經,而其病所又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沒有固定的部位,這是什麼緣故呢?

歧伯曰:諸陽之會,皆在於面,中人也方乘虛時及新用力,若飲食汗出,腠理開而中於邪。中於面,則下陽明。中於項,則下太陽。中於頰,則下少陽。其中於膺背兩脇,亦中其經。

黃帝曰:其中於陰,奈何。歧伯答曰:中於陰者,當從臂䯒始,夫臂與䯒,其陰皮薄,其肉淖澤,故俱受於風,獨傷其陰。黃帝曰:此故傷其藏乎。歧伯答曰:身之中於風也,不必動藏,故邪入於陰經,則其藏氣實,邪氣入而不能客,故還之於府,故中陽則溜於經。中陰則溜於府。

白話文:

岐伯說,手足三陽經的會合之處,都是在頭面部。邪氣侵襲人體,往往是在人體正氣不足、有虛可乘的時候,如用力勞累之後,或因吃飯而出了汗,以致腠理開泄的時候,容易被邪氣所侵襲。由於足三陽經的循行通路,都是由頭至足,自上而下的。所以邪氣侵入面部,就由此下入於足陽明胃經;邪氣侵入項部,就由此下入於足太陽膀胱經;邪氣侵入頰部,就由此下入於足少陽膽經。如果外邪並沒有侵入頭面部而是直接侵入了在前的胸膺、在後的脊背以及在兩側的脅肋部,也會分別侵入上述三陽經而在其各自所屬的循行通路上發病。

黃帝問外邪侵襲陰經的情況是怎樣的?

岐伯回答說外邪侵入陰經,通常是從手臂或足脛的內側開始的。因為在手臂和足脛的內側這些地方,皮膚較薄,肌肉也較為柔潤,所以身體各部位都同樣感受到風邪,而這些部位卻最容易受傷。

黃帝問外邪侵襲了陰經之後,會使五臟受到傷害嗎?岐伯回答說身體雖然感受了風邪,卻不一定會影響到五臟。由此而言,外邪侵入陰經後,若是五臟之氣充實,即使有邪氣侵入了,也不能夠停留,而只能從五臟退還到六腑。因此說陽經感受了邪氣,就能直接在本經上發病;而陰經感受了邪氣,若是臟氣充實,邪氣就會由裡出表,流傳到和五臟相表裡的六腑而發病。

黃帝曰:邪之中人藏,奈何。歧伯曰:愁憂恐懼則傷心,形寒寒飲則傷肺,以其兩寒相感,中外皆傷,故氣逆而上行。有所墮墜,惡血留內,若有所大怒,氣上而不下,積於脇下,則傷肝。有所擊仆,若醉入房,汗出當風,則傷脾。有所用力舉重,若入房過度,汗出浴水,則傷腎。

黃帝曰:五藏之中風,奈何。歧伯曰:陰陽俱感,邪乃得往。黃帝曰:善哉。

白話文:

黃帝問病邪侵襲人體五臟的情形是怎樣的?

岐伯回答說憂愁恐懼等情緒變化過久過激,就會使心臟受傷。形體受寒,又飲冷水,兩寒相迫,就會使肺臟受傷。因為此表裡兩種寒邪內外相應,而使在內之肺臟和在外之皮毛都受到傷害,所以就會導致肺氣失於肅降而上逆,進而發生喘、咳等病變。從高處墜落跌傷,就會使瘀血留滯在內,若此時又有大怒的情緒刺激,就會導致氣上逆而不下,血亦隨之上行,鬱結於胸脅之下,而使肝臟受傷。倘若被擊打或跌倒於地,或醉後行房事以致汗出後受風著涼,就會使脾臟受傷。倘若用力提舉過重的物品,或房事過度以及出汗後用冷水沐浴,就會使腎臟受傷。

黃帝問五臟為風邪所侵襲,其情形是怎樣的呢?岐伯說一定是屬陰的五臟內有所傷,屬陽的六腑外有所感,以致內外俱虛的情形下,風邪才能內侵五臟。

黃帝說說得真好。

黃帝問於歧伯曰:首面與身形也,屬骨連筋,同血合於氣耳。天寒則裂地凌冰,其卒寒,或手足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

歧伯答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其精陽氣上走於目而為睛,其別氣走於耳而為聽,其宗氣上出於鼻而為臭,其濁氣出於胃,走脣舌而為味。其氣之津液,皆上燻於面,而皮又厚,其肉堅,故天熱甚寒,不能勝之也。

白話文:

黃帝問岐伯說,人的頭面和全身上下各部,所有筋骨密切相連,氣血相合運行。但是當寒冷的時候,大地凍裂,冰雪凌人,此時若是寒氣猝然變冷,人們往往都是縮手縮腳,懶於動作,而面部卻能露出在外面,並不用像身體那樣必須穿上衣服才能禦寒,這是什麼緣故?

岐伯回答說,周身的十二經脈以及與之相通的三百六十五絡脈,其所有的血氣都是上達於頭面部而分派於各個孔竅之中的。其陽氣的精微上注於眼目,而使眼能夠視;其經氣從兩側上注於耳,而使耳能夠聽;其積於胸中的宗氣上出於鼻,而使鼻能夠嗅;還有胃腑之谷氣,從胃上達於脣舌,而使舌能夠辨別五味。尤其是各種氣化所產生的津液都上行燻蒸於面部,加之面部的皮膚較厚,肌肉也堅實,所以即使在極冷的寒氣裡,它也仍能抗拒寒氣而不畏寒冷。

黃帝曰: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歧伯曰:虛邪之中身也。灑淅動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見於色,不知於身,若有若無,若亡若存,有形無形,莫知其情。黃帝曰:善哉。

黃帝問於歧伯曰:余聞之,見其色,知其病,命曰明。按其脈,知其病,命曰神。問其病,知其處,命曰工。余願聞見而知之,按而得之,問而極之,為之奈何。

白話文:

黃帝詢問外邪侵入人體,其顯露在外表上的病狀情形。岐伯答曰:虛邪侵襲人體,發病較重,病人有惡寒戰慄的病象在外表上表現出來。正邪侵襲人體,發病較輕微,開始只在氣色上略有所見,而於身體上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就像有病,又好像沒有病,好像所感受的病邪早已消失,又好像仍存留在體內,同時在表面上可能有一些病證的形跡表現出來,但也有毫無形跡的,所以就不容易明瞭它的病情。黃帝說:說得很好。

黃帝問岐伯說:我聽說,通過觀察病人氣色就能夠知道病情的,叫做明;通過切按病人的脈象而知道病情的,叫做神;通過詢問病人的病情而知道病痛所在的,叫做工。我希望聽你說說為什麼通過望診就可以知道病情,通過切診就可以曉得病況,通過問診就可以徹底瞭解病痛的所在呢?

歧伯答曰:夫色脈與尺之相應也,如桴鼓影響之相應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葉之出候也,故根死則葉枯矣。色脈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則為工,知二則為神,知三則神且明矣。

白話文:

岐伯回答說:由於病人的氣色、脈象和尺膚,都與疾病有「一定」的相應關係,這就好像看到木槌擊鼓,隨即就會聽到響聲一樣,是不會有差錯的;這也好似樹木的根本與樹木的枝葉之間的關係,樹根死了,則枝葉也必然枯萎。病人的面色、脈象以及形體肌肉的變化,也是相一致的,它們都是內在疾病在外表的反映。因此,在察色、辨脈和觀察尺膚這三方面,能夠掌握其中之一的就可以稱為工,掌握了其中兩者的就可以稱為神,能夠完全掌握這三方面並參合運用的就可以稱為神而明的醫生了。

黃帝曰:願卒聞之。歧伯答曰:色青者,其脈弦也。赤者,其脈鉤也。黃者,其脈代也。白者,其脈毛。黑者,其脈石。見其色而不得其脈,反得其相勝之脈,則死矣。得其相生之脈,則病已矣。

黃帝問於歧伯曰:五藏之所生變化之病形,何如。歧伯答曰:先定其五色五脈之應,其病乃可別也。

白話文:

黃帝說:有關面色脈象方面的問題,希望聽你詳盡地解釋一下。

岐伯回答說:若病程中所呈現出的面色是青色,則與它相應的脈象應該是端直而長的弦脈;紅色,與它相應的脈象應該是來盛去衰的鉤脈;黃色,與它相應的脈象應該是軟而弱的代脈;白色,與它相應的脈象應該是浮虛而輕的毛脈;黑色,與它相應的脈象應該是沉堅的石脈。以上是面色和脈象相應的關係,如果診察到了面色,卻不能診得與之相應的脈象,反而診得了相剋的脈象,這就是死脈,預示著病危或是死亡;倘若診得了相生的脈象,則即使有病也會很快痊癒的。

黃帝問岐伯說:五臟所發生的疾病,以及它的內在變化和反映於體表的病狀,是怎樣的?

岐伯回答說:首先要確定了五臟與五色、五脈的對應關係,五臟的病情才可以辨別。

黃帝曰:色脈已定,別之奈何。歧伯曰:調其脈之緩急小大滑濇,而病變定矣。

黃帝曰:調之奈何。歧伯答曰:脈急者,尺之皮膚亦急。脈緩者,尺之皮膚亦緩。脈小者,尺之皮膚亦減而少氣。脈大者,尺之皮膚亦賁而起。脈滑者,尺之皮膚亦滑。脈濇者,尺之皮膚亦濇。

白話文:

黃帝問:確定了氣色和脈象與五臟對應的關係之後,怎麼就能夠判斷病情了呢?

岐伯說:只要再診查出脈來的緩急、脈象的大小、脈勢的滑澀等情況,就可以確定是什麼病變了。

「黃帝問:如何診視這些脈象的狀況呢? 岐伯答:脈來急促,則尺部的皮膚也顯得緊急;脈來徐緩,則尺部皮膚也顯得鬆弛;脈象小,則尺部皮膚也顯得瘦薄而少氣;脈象大,則尺部的皮膚也顯得好像要隆起似的;脈象滑,則尺部皮膚也顯得滑潤;脈象澀,則尺部皮膚也顯得枯澀。

凡此變者,有微有甚,故善調尺者,不待於寸,善調脈者,不待於色,能參合而行之者,可以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為中工,中工十全七,行一者,為下工,下工十全六。

白話文:

凡此類變化,有顯著的也有不甚顯著的,因此擅長觀察尺膚的醫生,有時可以不必診察寸口的脈象;擅長診察脈象的醫生,有時也可以不必察望面色。能夠將察色、辨脈以及觀察尺膚這三者相互配合而進行診斷的醫生,就可以稱作上工,上工治病,十個病人中可以治癒九個;對色、脈、尺膚這三方面的診察,能夠運用其中兩種的醫生稱作中工,中工治病,十個病人中可以治癒七個;對色、脈、尺膚這三方面的診察,僅能進行其中之一的醫生稱作下工,下工治病,十個病人中只能治癒六個。」

黃帝曰:請問脈之緩急小大滑濇之病形何如。歧伯曰:臣請言五藏之病變也。心脈急甚者為瘛瘲,微急為心痛引背,食不下。緩甚為狂笑,微緩為伏梁,在心下上下行,時唾血。大甚為喉吤,微大為心痹引背,善淚出,小甚為善噦,微小為消癉。滑甚為善渴,微滑為心疝引齊小腹鳴。

白話文:

「黃帝說:請問緩、急、小、大、滑、澀這些脈象,它們所對應的病狀情形是怎樣的? 岐伯說:讓我就五臟所對應的這些脈象的病變分述來說吧:心脈急甚的,會見到手足抽搐;微急的,會見到心痛牽引後背,飲食不下。心脈緩甚的,會見到神散而狂笑不休;微緩的,是氣血凝滯成形,伏於心胸之下的伏梁病,其滯塞感或上或下,能升能降,有時出現吐血。心脈大甚的,會見到喉中如有物阻而梗塞不利;微大的,是血脈不通的心痹病,心痛牽引肩背,並時時流出眼淚。心脈小甚的,會見到呃逆時作;微小的,是多食善飢的消渴病。心脈滑甚的,是血熱而燥,會時時口渴;微滑的,會見到熱在於下的心疝牽引臍周作痛,並有少腹部的腸鳴。

濇甚為瘖,微濇為血溢,維厥,耳鳴,顛疾。肺脈急甚為癲疾,微急為肺寒熱怠惰,欬唾血,引腰背胸若鼻息肉不通。緩甚為多汗,微緩為痿瘻偏風,頭以下汗出不可止。大甚為脛腫,微大為肺痹引胸背,起惡日光。小甚為泄,微小為消癉。滑甚為息賁上氣,微滑為上下出血。

白話文:

心脈澀甚的,會見到音啞而不能說話;微澀的,會見到血溢而發生吐血、衄血之類的病證、四肢逆冷以及耳鳴等頭部疾患。」 「肺脈急甚的,是癲癇的脈象表現;微急的,是肺中有寒熱並存的病證,可見到倦怠乏力,咳而吐血,並牽引腰背胸部作痛,或是鼻中有息肉而導致鼻腔阻塞不通、呼吸不暢等症狀。肺脈緩甚的,是表虛而多汗;微緩的,是手足軟弱無力的痿證、瘻瘡病、半身不遂以及頭部以下汗出不止的證候。肺脈大甚的,會見到足脛部腫脹;微大的,是煩滿喘息而嘔吐的肺痹病,其發作時會牽引胸背作痛,且怕見日光。肺脈小甚的,是陽氣虛而腑氣不固的洩瀉病;微小的,是多食善飢的消渴病。肺脈滑甚的,會見到喘息氣急,肺氣上逆;微滑的,會見到口鼻與二陰出血。

濇甚為嘔血,微濇為鼠瘻,在頸支腋之間,下不勝其上,其應善痠矣。肝脈急甚者為惡言,微急為肥氣在脇下,若覆杯。緩甚為善嘔,微緩為水瘕痹也。大甚為內癰,善嘔衄,微大為肝痹陰縮,欬引小腹,小甚為多飲,微小為消癉。滑甚為㿉疝,微滑為遺溺。濇甚為溢飲,微濇為瘛攣筋痹。

白話文:

肺脈澀甚的,會見到嘔血;微澀的,主因氣滯而形成的鼠瘻病,其病發於頸項及腋肋之間,同時還會伴有下肢輕而上肢重的感覺,此外患者還常常會感到下肢痠軟無力。」

肝脈急甚者,見言出忿速,易怒少歡;微急者,肝氣聚脅,隆起如肉,如覆蓋之杯。肝脈緩甚者,見嘔吐不止;微緩者,水積胸脅,水瘕痺病,小便不利。肝脈大甚,肝氣鬱盛,內發癰瘍,見嘔吐衄血不止;微大者,肝痺,陰囊縮,咳引少腹痛。肝脈小甚者,血不足,口渴多飲;微小者,多食善飢,消癉之證。肝脈滑甚者,陰囊腫大,癃疝;微滑者,遺尿。肝脈澀甚者,水濕溢於肢,溢飲;微澀者,血虛筋脈拘急,筋痺。

脾脈急甚為瘛瘲,微急為膈中食飲入而還出,後沃沫。緩甚為痿厥,微緩為風痿,四支不用,心慧然若無病。大甚為擊仆,微大為疝氣,腹裏大,膿血在腸胃之外。小甚為寒熱,微小為消癉。滑甚為㿉癃,微滑為蟲毒蛕蝎腹熱。濇甚為腸㿉,微濇為內㿉,多下膿血。

白話文:

脾脈急甚者,手足搐搦;微急者,膈中病,飲入胃復出,大便涎沫。脾脈緩甚者,四肢痿軟厥冷;微緩者,風痿,四肢偏廢,心處明白,如無病狀。脾脈大甚者,暴卒昏仆,如中擊仆;微大者,疝氣,脾氣壅滯,腹中有膿血屬腸胃以外。脾脈小甚者,寒熱往來;微小者,多食善飢,消癉之證。脾脈滑甚者,陰囊腫大,小便不通,癃病;微滑者,腹中濕熱,蒸腐脾生蟲類。脾脈澀甚者,大腸脫出,腸癃;微澀者,腸腑潰爛,內癃,大便膿血甚多。

腎脈急甚為骨癲疾,微急為沉厥奔豚,足不收,不得前後。緩甚為折脊,微緩為洞,洞者,食不化,下嗌還出。大甚為陰痿,微大為石水,起臍以下至小腹,腄腄然上至胃腕,死不治。小甚為洞泄,微小為消癉。滑甚為癃㿉,微滑為骨痿,坐不能起,起則目無所見。濇甚為大癰,微濇為不月沉痔。

白話文:

腎脈急甚者,邪入骨中,骨癲;微急者,腎氣沉滯,失神昏厥,奔豚,兩足拘急,二便不通。腎脈緩甚者,脊背痛不可仰;微緩者,洞病,飲食不下,即吐。腎脈大甚者,火盛水衰,陰痿;微大者,氣停水積,石水,腫起臍下,下至小腹,膨脹下墜,上至胃脘,難治之死證。腎脈小甚者,直瀉不止,洞泄;微小者,多食善飢,消癉之證。腎脈滑甚者,小便癃閉,陰囊腫大,癃病;微滑者,熱傷腎氣,骨痿,坐不能起,起則兩目昏黑,如有所見。腎脈澀甚者,氣血阻滯,外發大癰;微澀者,婦人月事不調,痔疾日久不愈。

黃帝曰:病之六變者,刺之奈何。歧伯答曰:諸急者多寒,緩者多熱,大者多氣少血,小者血氣皆少,滑者陽氣盛,微有熱,濇者多血少氣,微有寒。是故刺急者,深內而久留之。刺緩者,淺內而疾發鍼,以去其熱。刺大者,微瀉其氣,無出其血。

白話文:

黃帝詢問:當疾病變化出現上述六種脈象時,應如何進行相應的針刺治療?

岐伯回答說:各種出現急脈的病證,大多是寒性的;出現緩脈的病證,大多是熱性的;出現大脈的病證,屬於陽盛而氣有餘,陰衰而血不足;出現小脈的病證,屬於陽虛陰弱,氣血皆少;出現滑脈的病證,屬於陽氣盛實而微有熱;出現澀脈的病證,屬於氣滯,且陽氣不足而微有寒。

所以,在針刺治療出現急脈的病證時,因其多寒,且寒從陰而難去,故要深刺,並長時間留針;在針刺治療出現緩脈的病變時,因其多熱,且熱邪從陽而易散,故要淺刺,並迅速出針,而使熱邪得以隨針外泄;在針刺治療出現大脈的病變時,因其陽盛而多氣,故可以微瀉其氣,但不能出血

刺滑者,疾發鍼而淺內之以瀉其陽氣而去其熱。刺濇者,必中其脈,隨其逆順而久留之,必先按而循之,已發鍼,疾按其痏,無令其血出,以和其脈。諸小者,陰陽形氣俱不足,勿取以鍼,而調以甘藥也。

白話文:

在針刺治療出現滑脈的病變時,因其陽氣盛實而微有熱,故應當在進針後迅速出針,且進針亦宜較淺,以疏泄體表的陽氣而宣散熱邪;在針刺治療出現澀脈的病變時,因其氣滯而不易得氣,故在針刺時必須刺中患者的經脈,並且要隨着經氣的運行方向行鍼,還要長時間的留針。此外在針刺之前還必須先按摩經脈的循行通路,使其氣血流通以利經氣運行。在出針之後,更要迅速地按揉針孔,不使它出血,從而使經脈中的氣血調和。至於各種出現小脈的病變,因其陽虛陰弱,氣血皆少,內外的形氣都已不足,故不適宜使用針法進行治療,而應當使用甘藥來進行調治。

黃帝曰:余聞五藏六府之氣,滎俞所入為合,令何道從入,入安連過,願聞其故。歧伯答曰:此陽脈之別,入於內,屬於府者也。黃帝曰:滎俞與合,各有名乎。歧伯答曰:滎俞治外經,合治內府。黃帝曰:治內府奈何,歧伯曰:取之於合。黃帝曰:合各有名乎。歧伯答曰:胃合於三里,大腸入合於巨虛上廉,小腸合入於巨虛下廉,三焦合入於委陽,膀胱合入於委中央,膽合入於陽陵泉。

白話文:

黃帝問道:“我聽說五臟六腑的脈氣,都出於井穴,而流注於滎、輸等各穴,最後進入於合穴,那麼,這些脈氣是從什麼通路上進人於合穴的,在進入合穴時又和哪些臟腑經脈相連屬呢?我想聽你講講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說:您所說的,是手足各陽經的絡入於體內,再連屬於六腑的情況。黃帝問:“滎穴、輸穴與合穴,都各有其特定的治療作用嗎?” 岐伯回答說:“滎穴、輸穴,其脈氣都浮顯在較淺部位,故它們適用於治療顯現在體表和經脈上的病證;合穴的脈氣深入於內,故它適用於治療內腑的病變。”

黃帝問:“人體內腑的疾病,該怎樣來進行治療呢?” 岐伯說:“應當取用各腑之氣與足三陽經相合的部位(即下合穴)來進行治療。”

黃帝說:“六腑各自之腑氣與足三陽經相合的部位都各有它自己的名稱嗎?” 岐伯回答說:“胃腑的腑氣合於本經的合穴足三里穴;大腸腑的腑氣合於足陽明胃經的上巨虛穴;小腸腑的腑氣合於足陽明胃經的下巨虛穴;三焦腑的腑氣合於足太陽膀胱經的委陽穴;膀胱腑的腑氣合於本經的合穴委中穴;膽腑的腑氣合於本經的合穴陽陵泉穴。”

黃帝曰:取之奈何。歧伯答曰:取之三里者,低跗取之。巨虛者,舉足取之。委陽者,屈伸而索之。委中者,屈而取之。陽陵泉者,正豎膝予之齊下至委陽之陽取之。取諸外經者,揄申而從之。

白話文:

黃帝說:“這些下合穴的取穴方法,是怎樣的呢?” 岐伯回答說:“取足三里穴時,要使足背低平才能取之;取上、下巨虛穴時,要舉足才能取之;取委陽穴時,要屈伸下肢以判斷出胭窩橫紋的位置後,再到胭窩橫紋的外側部去尋找它;取委中穴時,要屈膝才能取之;取陽陵泉穴時,要正身蹲坐,豎起膝蓋,然後再沿着膝蓋外緣直下,至委陽穴的外側部(即腓骨小頭前下方)取之。至於要取用淺表經脈上的滎輸各穴來治療外經的疾患時,也應在牽拉伸展四肢,而使經脈舒展、氣血暢通之後,再行取穴。”

黃帝曰:願聞六府之病。歧伯答曰:面熱者,足陽明病。魚絡血者,手陽明病。兩跗之上脈豎陷者,足陽明病,此胃脈也。大腸病者,腸中切痛而鳴濯濯,冬日重感於寒,即泄當臍而痛,不能久立,與胃同候,取巨虛上廉。胃病者,腹䐜脹胃脘當心而痛,上肢兩脇,膈咽不通,食飲不下,取之三里也。

白話文:

黃帝說,希望聽你講講六腑的病變情況。

岐伯回答說:“顏面發熱的,是足陽明胃腑發生病變的反映;手魚際部位之絡脈出現瘀血的,是手陽明大腸腑發生病變的反映;在兩足跗之上(衝陽穴處)的動脈出現堅實而豎或虛軟下陷的,也都是足陽明胃腑病變的反映,這一動脈(衝陽脈)還是測候胃氣的要脈所在。大腸腑病變的症狀,表現爲腸中陣陣切痛,並伴有因水氣在腸中往來衝激而發響的腸鳴;在冬天寒冷的季節裏,如果再感受了寒邪,就會立即引起泄瀉,並在臍周發生疼痛,其痛難忍,不能久立。因大腸的證候與胃密切相關,所以應該取用大腸腑的下合穴,即足陽明胃經的上巨虛穴,來進行治療。

胃腑病變的症狀,表現爲腹部脹滿,在中焦胃脘部的心窩處發生疼痛,且痛勢由此而上, 支撐兩旁的胸脅作痛,胸膈與咽喉間阻塞不通,使飲食不能下嚥,當取用胃腑的下合穴, 即本經(足陽明胃經)的足三里穴,來進行治療。

小腸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睪而痛,時窘之後當耳前熱。若寒甚,若獨肩上熱甚,及手小指次指之間熱,若脈陷者,此其候也。手太陽病也,取之巨虛下廉。三焦病者,腹氣滿,小腹尤堅,不得小便,窘急溢則水留,即為脹,候在足太陽之外大絡,大絡在太陽少陽之間,亦見於脈,取委陽。

白話文:

小腸腑病變的症狀包括少腹疼痛、腰脊疼痛並延伸至睾丸、尿急和便秘等情況。同時,在小腸經的通路上可能出現耳前發熱或發冷,以及肩部或手小指和無名指之間的熱感等現象。這些症狀都是小腸腑病變的表現。治療手太陽小腸腑病變時,可使用小腸經在下肢的下合穴,即足陽明胃經的下巨虛穴。

三焦腑病變的症狀主要表現為因氣滯而導致的腹脹、尿急和小便不通。如果小便不通,尿液無法排出,可能引起水腫或腹部脹痛。三焦腑的病變可能在足太陽膀胱經外側的大絡上反映,該大絡位於足太陽膀胱經和足少陽膽經之間。治療三焦腑病變時,可使用三焦腑在下肢的下合穴,即足太陽膀胱經的委陽穴。

膀胱病者,小腹偏腫而痛,以手按之,即欲小便而不得,肩上熱,若脈陷,及足小指外廉及脛踝後皆熱,若脈陷,取委中央。膽病者,善太息,口苦,嘔宿汁,心下澹澹,恐人將捕之,嗌中吤吤然,數唾,在足少陽之本末,亦視其脈之陷下者,灸之,其寒熱者,取陽陵泉。

白話文:

膀胱腑病變的症狀主要表現為腹部腫痛、按壓後出現尿意但尿液無法排出。此外,膀胱經通路上可能出現肩背部發熱或經脈處陷下不起的現象。治療膀胱腑病變時,可使用膀胱經的委中穴,即足太陽膀胱經的委中穴。

膽腑病變的症狀包括時常嘆息、口苦、嘔出苦水、心神不安和咽喉感覺有物堵塞但無法吐出。對於這些症狀,可以在足少陽膽經通路的起點或終點取穴進行治療,也可以找到因氣血不足而導致的經脈處陷下的地方進行灸法治療。如果有寒熱交替的症狀,則可使用膽腑的下合穴,即足少陽膽經的陽陵泉穴來進行治療。

黃帝曰:刺之有道乎。歧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氣穴,無中肉節,中氣穴則鍼染於巷,中肉節即皮膚痛,補瀉反則病益篤。中筋則筋緩,邪氣不出,與其真相搏亂而不去,反還內著,用鍼不審,以順為逆也。

白話文:

黃帝問:針灸以上各穴,有一定的治療法度嗎?

岐伯回答說,在針灸這些穴位時,必須確切地刺中氣穴,絕不能刺到皮肉之間或骨節相連的地方。若是刺中了氣穴,則醫者手下會感覺到針尖好像在空巷中自由遊走,針體進出自如;若是誤刺在皮肉骨節相連之處,則不僅醫者手下會感覺到針體進出受阻,患者也會感受到皮膚的疼痛。

如果使用補法卻誤用了瀉法,或者應該使用瀉法卻誤用了補法,都會使病情更加嚴重。如果誤刺在筋上,則會損傷筋脈,使其失去彈性,邪氣也無法被有效驅散;此時邪氣和正氣在體內相互對抗,氣機逆亂,邪氣無法排除,甚至可能更深地滲入體內,使病情加重。這些都是因針灸時缺乏慎重,誤判病情,或使用不當的刺法所導致的不良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