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樞要》~ 卷一 (7)
卷一 (7)
1. 論瘡瘍大便秘結（十七）
東垣先生云：瘡瘍熱毒深固，嘔啘心逆，發熱而煩，脈沉而實，腫硬木悶，大便秘結，此毒在臟，宜疏通之。故曰：疏通其內，以絕其源。又曰：瘡瘍及諸病面赤，雖伏火熱，不得妄攻其里，而陽氣拂鬱，邪氣在經，宜發表以去之。故曰：火鬱則發之。凡大便不通，飲食雖多，肚腹不脹，切不可通。
若腹痞脹而不通者，乃直腸乾涸也，宜用豬膽汁導之。若腸胃氣虛，血涸而不通者，宜用十全大補湯培補之。若瘡症屬陽，或因入房傷腎而不通者，宜用前湯加薑、附回陽，多有得生者。經云：腎開竅於二陰。藏精於腎，津液潤則大便如常。若潰瘍有此，因氣血虧損，腸胃乾涸，當大補為善。
設若不審虛實，而一於疏利者，鮮有不誤。
治驗
舍親居賓鷗，仲夏患發背，黯腫尺余，皆有小頭，如鋪黍狀四日矣，此真氣虛而邪氣實，遂隔蒜灸，服活命飲二劑，其邪頓退；乃純補其真，又將生脈散以代茶飲，瘡邪大退。余因他往三日，復視之，飲食不入，中央肉死，大便秘結，小便赤濁，余曰：中央肉死，毒氣盛而脾氣虛也；大便不通，腸虛而不能傳送；小便赤濁，脾虛而火下陷；治亦難矣。彼始云：莫非間斷補藥之過。
余曰：然。乃急用六君子加當歸、柴胡、升麻，飲食漸進，大便自通；外用烏金膏，塗中央三寸許，四圍紅腫漸消，中央黑腐漸去，乃敷當歸膏，及地黃丸，與前藥間服，將百劑而愈。
一男子腿患癰，因服克伐，虧損元氣，不能成膿，余為托裡而潰，大補而斂，但大便結燥，用十全大補湯加麥門、五味而潤，月餘仍結。惑於人言，乃服潤腸丸，而瀉不止。余用補中益氣，送四神丸，數服而止。
白話文：
論瘡瘍大便秘結
東垣先生說：瘡瘍因熱毒深在體內難以消除，伴隨噁心、嘔吐、發熱煩躁、脈象沉而有力、腫脹堅硬、大便秘結，這是毒邪入侵臟腑，應該疏通內裡，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所以說：「疏通其內，以絕其源。」又說：瘡瘍和其他疾病出現面部發紅，雖然是伏藏的熱邪，但不能盲目攻治內部，因為陽氣鬱結不通，邪氣滯留在經絡，應該採用發散的方法去除邪氣。所以說：「火鬱則發之。」凡是大便不通，即使飲食很多，肚子也不脹，就絕對不能強行通便。
如果肚子脹滿不通，那是直腸乾燥，可以用豬膽汁導瀉。如果腸胃氣虛，血液乾燥不通，就應該用十全大補湯來滋補。如果瘡瘍屬於陽證，或者因為房事傷腎導致大便不通，應該在十全大補湯的基礎上加入生薑、附子來回陽救逆，很多病人因此而得以痊癒。經書上說：「腎開竅於二陰。」腎臟藏精，津液充足，大便才能正常。如果潰瘍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氣血虧損，腸胃乾燥，應該大力補益為好。
如果不能正確判斷虛實，而一味地使用瀉下通便的藥物，很少有不出現錯誤的。
治驗
我舍弟的朋友，仲夏時節患了發背（一種背部癰疽），患處腫脹達一尺多長，上面有很多小膿頭，像撒了一層小米一樣，已經持續四天了。這是真氣虛弱而邪氣盛實的情況，於是採用隔蒜灸法，並服用活命飲兩劑，邪氣很快退去；然後著重補益元氣，用生脈散代替茶水服用，瘡瘍也明顯好轉。我因事外出三天，回來再看時，他已經飲食不下，患處中央壞死，大便秘結，小便赤濁。我說：患處中央壞死，是毒氣盛而脾氣虛弱；大便不通，是腸道虛弱不能運轉；小便赤濁，是脾虛而導致火邪下陷；治療起來也很困難了。他才說：是不是因為間斷服用補藥造成的？
我說：是的。於是立即使用六君子湯加當歸、柴胡、升麻，飲食 gradually恢復，大便也自然通暢；外用烏金膏塗抹在患處中央約三寸的地方，周圍紅腫漸漸消退，中央的黑色壞死組織也逐漸脫落，然後再敷用當歸膏，並服用地黃丸，與前面的藥物間斷服用，大約一百劑藥就痊癒了。
一個男子腿上長了癰疽，因為服用攻伐的藥物，損傷了元氣，膿液不能順利排出，我用藥物幫助膿液排出，然後大力補益並收斂傷口，但是大便乾燥不通，就用十全大補湯加麥門冬、五味子來潤腸，服用一個多月大便仍然不通。他聽信旁人的話，服用潤腸丸，結果瀉不止。我用補中益氣湯送服四神丸，服用幾劑就好了。
2. 論瘡瘍大便瀉利（十八）
瘡瘍大便泄瀉，或因寒涼克伐，脾氣虧損；或因脾氣虛弱，食不克化；或因脾虛下陷，不能升舉；或因命門火衰，不能生土；或因腎經虛弱，不能禁止；或因脾腎虛寒，不能司職。所主之法：若寒涼傷脾，用六君加木香、砂仁，送二神丸。脾虛下陷，用補中益氣，送二神丸。
命門火衰，用八味丸料，送四神丸。腎虛不禁，用姜附湯，加吳茱萸、五味。脾腎虛寒，用參附湯送四神丸。《病機》云：脈沉而細，身不動作，睛不了了，飲食不下，鼻準氣息者，姜附湯主之。身重，四肢不舉者，參附湯主之。仲景先生云：下利腸鳴，當溫之。脈遲緊，痛未止，當溫之。
大孔痛，當溫之。心痛，當救里，可與理中、附子、四逆輩。《精要》云：癰疽嘔瀉，腎脈虛者，不治。此發《內經》之微旨也。凡此實難治之症，如按前法治之，多有可生者。
治驗
御醫王彭峰之內，年逾四十，背疽不起發，泄瀉作嘔，食少厥逆，脈息如無，屬陽氣虛寒，用大補劑，加附子、薑、桂。不應，再加附子二劑，瀉愈甚；更以大附子、薑、桂各三錢，參、耆、歸、術各五錢，作一劑，腹內始熱，嘔瀉乃止，手足漸溫，脈息遂復；更用大補而潰，再用托裡而斂。十年後，仍患脾胃虛寒歿。
白話文：
瘡瘍伴隨腹瀉，可能是因為寒涼侵犯損傷脾胃，導致脾氣虛弱；也可能是脾氣本就虛弱，消化功能不良；或是脾臟虛弱下垂，不能正常升提；或者命門火衰，不能溫養脾土；又或者腎經虛弱，無法約束腸道；也可能是脾腎兩虛，寒邪內盛，導致各種機能失調。
治療方法如下：如果寒涼傷及脾胃，則使用六君子湯加木香、砂仁，再服用二神丸。如果是脾虛下陷，則使用補中益氣湯，再服用二神丸。
如果命門火衰，則使用八味丸，再服用四神丸。如果是腎虛導致腹瀉不止，則使用姜附湯，再加入吳茱萸、五味子。如果脾腎兩虛兼見寒邪，則使用參附湯，再服用四神丸。《傷寒論》中記載：脈象沉細，身體倦怠乏力，眼睛無神，飲食不佳，鼻息微弱者，可用姜附湯治療；身體沉重，四肢無力者，可用參附湯治療。張仲景也說過：腹瀉腸鳴，應該溫補；脈象遲緩緊緊，疼痛未止，也應該溫補；大腸疼痛，也應該溫補；心痛則需溫煦心陽，可以用理中湯、附子、四逆湯等藥物。
《醫學精要》中記載：癰疽伴隨嘔吐腹瀉，且腎經虛弱者，難以治療。這也印證了《內經》的精髓。但凡這些難治的病症，如果按照上述方法治療，大多數都能治癒。
案例：御醫王彭峰，四十多歲，背部患有癰疽，未化膿，伴隨腹瀉嘔吐，食慾不振，手腳冰冷，脈象微弱，屬於陽氣虛寒。於是使用大補藥方，加入附子、生薑、桂枝。效果不佳，再次加倍附子兩劑，腹瀉卻更加嚴重；於是加大附子、生薑、桂枝的用量，並加入人參、黃耆、當歸、白朮，服用一劑後，腹部開始溫暖，嘔吐腹瀉停止，手腳漸漸溫暖，脈象也恢復正常；之後繼續使用大補之藥，使癰疽潰瘍，再用收斂之藥以促進癒合。十年後，因脾胃虛寒而亡。
3. 論瘡瘍小便淋漓頻數不利（十九）
瘡瘍，小便淋漓頻數，或莖中澀者，腎經虧損之惡症也，宜用加減八味丸，以補陰。足脛逆冷者，宜用八味丸，以補陽。若小便頻而黃者，宜用四物湯加麥門、參、朮、五味，以滋肺腎。若小便短而少者，宜用補中益氣加山藥、麥門、五味，以補脾肺。若熱結膀胱而不利者，宜用五淋散，以清熱。
若脾氣燥而不能化者，宜用黃芩清肺飲，以滋陰。若膀胱陰虛，陽無以生者，宜用六味丸。若膀胱陽虛，陰無以化者，宜用滋腎丸。腎虛之患，多傳此症，非滋化源不救。若用黃柏、知母，反瀉其陽，以速其危。若老人陰痿思色，精內敗，莖中痛而不利者，用加減八味丸加車前、牛膝。
不應，更加附子，多有復生者。若精已竭而復耗之，大小便中牽痛，愈痛則愈便，愈便則愈牽痛，以前藥加附子，亦有復生者。王太僕云：無陰則陽無以化，無陽則陰無以生。當滋其化源，苟專用淡滲，復損真陰，乃速其危也。
治驗
職坊王的塘背疽潰後，小便淋漓，或時自遺，作渴引飲，煩熱不寐，瘡口焮赤，時或如灼，時或便遺。余曰：此腎虛之惡症，用加減八味丸加麥門，數劑而痊。
太守朱陽山患背疽，漫腫色黯，微痛作渴，瘡頭數十。左尺洪數，按之無力，此腎虛之症，先用活命飲二劑，以殺其毒，午前以參、耆、歸、術之類壯氣血，午後以加減八味丸料固腎氣。喜其未用敗毒之藥，元氣未損，故數日膿出肉腐而愈。
駕部林汝玉冬不衣綿，作渴飲冷，每自喜壯實，曬余衣綿，診其脈，數大無力。余曰：至火令當求余也。三月間，果背熱，便秘，脈沉，用四物加芩、連、山梔數劑，大便稍和；卻去芩、連，加參、朮、茯苓，二十餘劑，及前丸半斤許，渴減六七，背熱亦退。至夏背發一疽，純用托裡之劑而斂。
封君袁懷雪，背疽發熱作渴，脈數無力，用四物加黃柏、知母、玄參、山梔、連翹、五味、麥門、銀花，背疽漸退；又加白芷、參、耆，腐肉盡潰。因停藥且勞，熱渴仍作，乃以參、耆、歸、芷、炙草、山藥、山茱、茯苓、澤瀉、肉桂而愈；又以六味丸及十全大補而斂。
白話文：
瘡瘍伴隨小便淋漓、頻數、排尿困難，或尿道澀痛，是腎經虧損的嚴重病症。應根據不同情況用藥：
陰虛者，宜用加減八味丸補陰；足脛冰冷者，宜用八味丸補陽；小便頻數且尿黃者，宜用四物湯加麥冬、人參、蒼朮、五味子滋養肺腎；小便短少者，宜用補中益氣湯加山藥、麥冬、五味子補益脾肺；膀胱熱結不通者，宜用五淋散清熱；脾氣燥盛，運化失常者，宜用黃芩清肺飲滋陰；膀胱陰虛，陽氣不足者，宜用六味地黃丸；膀胱陽虛，陰氣不能化生者，宜用滋腎丸。腎虛導致的此症，必須滋養生化之源才能痊癒。切勿使用黃柏、知母等寒涼藥物，以免損傷陽氣，加重病情。老年人陰莖萎縮、性慾亢進、精液虧損、尿道疼痛難忍者，可用加減八味丸加車前子、牛膝。
若病情危重，可酌情加附子，許多病例因此而痊癒。即使精氣已竭，但仍繼續耗損，導致大小便時牽拉疼痛，且疼痛越重則排泄越頻繁，排泄越頻繁則疼痛越重，此時也可用前述藥方加附子，亦有救治成功的案例。王太僕曾說：「無陰則陽無以化，無陽則陰無以生。」治療應著重於滋養生化之源，若只用清利滲濕的藥物，反而損傷真陰，加速病情惡化。
臨床驗證案例：
職坊王某患塘背疽潰爛後，小便淋漓，有時不自覺遺尿，口渴多飲，煩熱失眠，瘡口紅腫發熱，時而灼痛，時而遺尿。我診斷為腎虛重症，用加減八味丸加麥冬，數劑即痊癒。
太守朱陽山患背疽，腫脹漫延，顏色暗沉，輕微疼痛，口渴，瘡頭眾多。左寸脈洪大而數，按之無力，此為腎虛之症。先用活命飲兩劑殺毒，上午用人參、黃耆、當歸、蒼朮等藥補益氣血，下午用加減八味丸補益腎氣。因未用敗毒藥物，元氣未受損傷，故數日後膿液排出，腐肉脫落而痊癒。
駕部林汝玉冬天不穿棉衣，口渴愛喝冷飲，自恃身體強壯，曬乾了我的棉衣。我診其脈象，脈洪大而無力。我說：盛夏酷暑時你必然會生病。果然，三月後他背部發熱，便秘，脈沉，我用四物湯加黃芩、黃連、山梔子數劑，大便稍通；然後去掉黃芩、黃連，加入人參、蒼朮、茯苓，二十餘劑，再服用先前藥丸半斤左右，口渴減輕六七成，背熱也退了。夏天背部又長了一個疽，則純用托裡斂邪之法而痊癒。
封君袁懷雪，背疽發熱口渴，脈數而無力，我用四物湯加黃柏、知母、玄參、山梔子、連翹、五味子、麥冬、金銀花，背疽逐漸消退；又加白芷、人參、黃耆，腐肉完全排出。因停藥並勞累，熱渴再次發作，於是用人參、黃耆、當歸、白芷、炙甘草、山藥、山茱萸、茯苓、澤瀉、肉桂而愈；又用六味地黃丸和十全大補湯以收斂。